第28章 28贪财心触古墓

子楣放学才踏进家，灰朦的天空便下起了雨，下得沉闷。这些天里天气变幻莫测，忽冷忽热，熬过两周的时间，子楣的感冒才好过来。

公历一月份过半，人们开始期盼农历的一月。期盼过立春，所谓的年货需要准备，因集市已人散房空无处买卖，人们不得不选择坐班车到城里。临近过年的车票价钱翻倍的涨，有些人为省钱便劳烦要去城里的人家顺路帮买回来。这天里就有两个邻居前后过来托齐德胜帮他们买些年货，李婶都给回绝了。齐德胜不想拂邻居面子伤了情分，出发前偷偷来找到那两个邻居说答应帮他们买，并用本子一一记下他们要买的东西，带上放了寒假的子楣一起进城。路过服装店时看见有低价折扣，齐德胜便想着给子楣买两件新衣服，进店里让她挑了又挑试了又试，一件一件的拿来问喜不喜欢，子楣都说不喜欢，正想离开，女店忙拦着笑道：‘‘我们店的衣服全是今年刚上架的新款式，别家的价格断没有我这里的优惠。若这几件都不喜欢，还有其他的，看看吧。’’乘女店长进里间找库存，子楣拉齐德胜出了店门外面道：‘‘咱们快去买了菜回去，衣服明年我再买就行了。’’如此一说，齐德胜明白她的心思，只好从她去先买其他东西。街上人流量挺多的，门店均挂了红灯笼和中国结，一片新年的气象。看足了街上的热闹景象，子楣忽然想起澹儿，想知道她和晴月住在城里的哪个地方，心想若不远的话可以现在就去找她们玩，但问了齐德胜也不知道她们住哪里，逛了几个市场买全东西便回了家。

年前总要包粽子，子楣帮李婶打下手，烧水烫大粽叶，一起包起粽子来。齐祥和子楣各有自己喜欢的口味，所以李婶每次总会包两种口味的粽子，但今年只需包子楣喜欢的口味。数了下，共包了十三个粽子，不多包也不少包，剩的米和粽叶都送给邻居了。子楣不明白为什么只包十三个，李婶给的说法是：十二个粽子是对应一年十二个月份，多出的一个顺应年年有余。齐德胜打趣道：‘‘哪有什么道理，不过是祖宗爱吃粽子，咱们为了孝敬祖宗才包的，你看每次节日里不都是先上香给祖宗先吃么。’’李婶道：‘‘今晚煮熟，你就是祖宗，第一个爬起来捞来吃的怕就是你。’’说得让子楣咯咯笑，确实，齐德胜是非常喜欢吃粽子的，有粽子的话都当正餐吃。

第二日下午，有一个贩子专门带了膨化机来在村里帮做爆米花和米棍，村民们见收费不贵，纷纷带上自家的大米和玉米过去。这种膨化食品比较得到村民的认可和小孩喜欢，给小孩吃，相比小卖部卖的辣面筋等零食健康多了。李婶扛了共三斤半的大米和玉米过去，人多还要排队。子楣倒是第一次吃这种膨化食品，因为这东西在这里有压岁钱也很难有地去买。

除夕当天天未亮，齐德胜和屠夫一起帮别家宰猪去了，回来时带了些猪肝猪腰给李婶煮粥，喝了粥便着手打扫卫生和贴对联。门口檐下有一燕子窝，去年暖春时刚筑的新巢，不知燕子为何筑一半就放弃了，齐德胜在巢下方安上一块小木板，免得燕子今年来安落时拉门口一地的屎尿。刚贴了门口的对联，就听外边林老汉喊道：‘‘今天吃狗肉，中午过来喝酒。’’齐德胜望过去，林老汉手里拎着一只死狗，齐德胜答道：‘‘等下过去。’’来到林老汉家，林老汉正烫狗毛，看这狗，是中华田园犬。林老汉说这狗是在自家龙眼林抓的，此狗当时正和另一只刚断奶的小土狗在龙眼林里玩耍，看着像是流浪无主，林老汉便扔食诱捕了过来，刚断奶的小土狗跑得快，没抓住。这狗剃去毛和内脏，一过秤杆，足斤足两，十九公斤重。一锅炖了大半只，还炒了两盘配菜。林建中去小卖部搬来一整箱啤酒，并请了国岳亲兄弟二人过来。孙氏母女三人也列行共桌吃。

饭过半碗，孙氏与林老汉说起娘家那大表姐的二儿子于年后初六娶亲之事，齐德胜便跟林秀莹开玩笑道：‘‘秀莹你也该抓紧了，我们这些个叔叔可都盼着喝你的喜酒呢，交男朋友没有？‘’林秀莹脸蛋就是一热，羞答答回还没有，齐德胜又笑道：‘‘叔叔认识几个好人家的小伙，模样和品格都正，你说一声，都给你介绍过来。’’林秀埋下头吃饭，不答言了，孙氏搭茬道：‘‘我女儿哪能随便嫁别人，早早嫁出去，以后日子里冷不丁的要受罪。’’齐德胜听了笑一笑，喝口酒也不说了，倒是国岳接上话道：‘‘姑娘家家的多少个早晚都要嫁人，你家姑娘嫁出去了，你不孤单了么，你努力努力再生个儿子，等她们姐妹两个都嫁出去了，晚年你还能有个儿子在家里不是。’’孙氏笑道：‘‘我怕没那福分了。说说你怎么不和你家那位商量生一个？’’国岳手一划，歪着身子说道：‘‘你又开玩笑了，要是能生，我铁定生一窝来。’’大家一听，全乐开了，林老汉也忍不住说一句道：‘‘你猪啊，还生一窝，养得起？’’国岳放下酒杯，笑道：‘‘养孩子不就像养猪养鸭一样，在家里三餐给他们喂饱后再赶到外边去放养一阵，你看哪一个不长得膘肥体壮的，用操什么心，不过多几张口吃饭而已，我不信多种点地还养不活。’’一句酒后不着边际的话又让大家笑一回，孙氏道：‘‘几天没被你女人打了又忘记自己多少斤两了，等她听见了回去不把你修一顿。’’国岳笑道：‘‘她爱听听，习惯了，习惯了。’’

一碗饭垫腹，几人开始猜码，林秀莹姐妹二人吃饱先离了桌。喝完一箱啤酒，酣畅淋漓，借着酒意兴头，林建中又去买回一箱啤酒接着猜拳喝。不过多久，一箱啤酒又给喝完了，这才停杯，聊起了话题，说起了生死未卜的林势雄，大家无一不叹气。国岳兄弟道：‘‘上周五我跟车到城里卸化肥，也去打听了一下，看门的说茜儿老公一家早搬走了。’’林老汉摇了摇头，啜了一口烟说道：‘‘大概去闹了，这长时间不见消息，怕是凶多吉少了。易莲也是，现在是死是活都知道，人说不见就不见了，这年头丢个人死个人是常事…’’林老汉话头一转，却提到了一件事来，因此事，齐德胜还险些丢了命，如今仍记忆深刻。

此事还得从几年前说起，那是刚过清明节扫墓后的一件事儿，当时上山扫墓，林銮爸翻土除草时发现一个手腕粗的小物件，刮开粘在上面的干黄泥仔细一瞧，像是什么动物的造型，还是很精美的铜制品，看起来很有年代感。林銮爸以为是古董，偷偷装进口袋带回家洗净后又仔细看了看，心里没底，不知真假。到次日晚上，林銮爸找林老汉来帮忙看，林老汉也看不出所以然，第二天下午，林老汉叫刚从城里回来的澹儿爸去帮林銮爸看此物件。见识较广的澹儿爸一看就说这是件货真价实的青铜浇铸的古代工艺品，是个火眼麒麟，只是看不出隶属哪朝哪代。林銮爸听说，登时兴奋不已，心想买这么多年的生肖码都没见过财运光顾，如今捡这么一个古物，八成可以发一笔，于是找时间便到城里的古玩市场瞎转悠，果然卖得四千多人民币。林老汉听林銮爸说卖得了几千人民币，不禁眼红，也想碰碰运气，每天带上猎枪进山溜达，一面打野味，一面留意祖坟附近有无古物可捡。

且说一个月后的一天上午，林老汉照常进山打猎，十几米开外射落一只树上休息的大白鸟，正欲过去捡时，透过茂密灌木丛就见前头有两个陌生男子的身影，趴在土坡下。林老汉绕到高处看了他们一会儿，端着猎枪慢步走过去喊他们出来，两个男子举着双手站起身，以为林老汉是此地的林业员，便神态自若地笑说他们不是来偷猎和砍树的，只是游玩探险来的。林老汉听了，看他们也不像坏人，便放下猎枪去捡射杀下来的大白鸟，并表明自己不是林业员，说这山林没有林业员，两男子松了口气，递上中华烟，与林老汉聊起了天，看这猎枪不错，说想花三倍的大价钱买下。这猎枪是祖父留下来的，林老汉本不想就此卖给他们，可再仔细打量一番，他们两个不论言谈举止还是穿着上，都像是不缺钱的主，于是心下打注意，试探着提了个六倍的价格，没想两人二话不说就要买，于是打开背包拿出一捆现金，抽出几十张数了后就递给了林老汉。林老汉瞥见那背包里藏着一捆又一捆的现金，顿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两人来深山老林里带这么现金干什么，当看到自己手上卖猎枪得的钱，心里那个美啊，一并附赠了身上所有的子弹给他们。

林老汉没有了猎枪，很少上山了。时隔两周，林老汉带砍刀上山砍柴，在原来自己射杀大白鸟的地方，那土坡多了一个洞，外边推着新土，显然是新掘不久。林老汉在洞口处还发现了自己当初卖给那自称来探险的两个男子的猎枪，捡起来看，沾水受潮生了点锈，不过还能用。这洞很深，里边黑得根本看不清有什么，可越看越像个盗墓的洞，林老汉恍然一悟，下面说不定是个古墓，那两男子该不会是盗墓贼吧。林老汉有些激动，又不敢贸然进洞，当日回家便找到齐德胜说这事，齐德胜也欢喜，兴许真能捡个漏，得个宝贝也发财了，值得去探上一探，于是两人计算着明日下洞口去看一看。

在次日上午，林老汉和齐德胜带了砍刀、手电和绳子上山。等来到这个洞口，齐德胜就发现洞口下面有干了的血迹，顿时心虚半节，忙问林老汉这血怎么回事，林老汉也说不出个准确缘由，说当时自己发现这个洞时，真没注意到有这血迹在，可能是动物捕猎留下的吧。若是动物捕猎留下的血迹，那洞里会不会有野生食肉动物呢，这些都不知道，存在危险系数，这下要不要进洞，齐德胜犹豫了。林老汉见齐德胜想打退堂鼓，便自告奋勇说自己先下去探一探，齐德胜不想他冒着个险，忙拦住他。可最后齐德胜抱以赌一把的念头，还是鼓起勇气当先进了洞，进去才发现这洞像葫芦，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有点坡度，弯着腰进去有点难度。大概进去五六米时，在手电光下清楚地看见距离五米处的尽头，是一道青砖筑成的墙壁，粘着泥土手印，下方还有一个水桶大的口子，口子整齐光滑，像是被利器切割的，里面黑蒙蒙什么都看不见，应该是通进古墓里的。齐德胜将手电光往上抬了点，定睛一看就浑身发毛，破口子里面有几条鲜艳花纹、比碗口粗的大蛇在蠕动，蛇身下还有几颗蛇蛋。那几条蛇好像被手电光惊动了，猛地挺起身子，吐着信子，警觉的眼睛反着光。齐德胜拉了拉绳子，给外边的林老汉提示洞里有情况，同时屏住呼吸慢慢往外退，才退了三米多，那几条蛇便齐齐刷刷从破口子里钻出来了。齐德胜手忙脚乱，从背后掀起外衣包住裸露在外的脖子和头部，转身就往外奋力退。

幸亏退的及时，齐德胜逃了出来，不过屁股刚出洞口时，一条大蛇赶上，一跃便咬到了齐德胜的侧腰裤带，林老汉见形立马提起砍刀砸过去，正中蛇身，那大蛇挨痛松了口。两人借势与大蛇拉开了一段距离，回头看洞口那，一条又一条的蛇钻了出来，四处观望好一会儿又进了洞去。齐德胜直冒了一身冷汗，心想那蛇有毒没毒，要是被它咬上一口缠住也都必到阎王殿登名报道了，为贪点钱财与危险互搏实在不值当。两人缓了会，齐德胜说不下去了，而林老汉仍财心不死，相信下面肯定是大墓，说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洞通墓里边，或等个几天等到那蛇走了再找机会进去，又或自己挖一个盗洞下去，总之就是非要进墓不可。可齐德胜心下纠结后还认个明白理的，盗墓不仅危险违法，还伤风败俗，任林老汉说什么也不肯再干了。最后，林老汉磨不过放弃了这些想法，同意齐德胜将洞口回填上土，此事就此挂落。

其他人一听林老汉这么讲来，都没想到他俩还有这样的一个盗墓未遂的经历，纷纷指责说这样发财的好事都不告诉自己人，太不仗义了，同时也都想不通来借口游玩实际盗墓的那两个男子为何丢下从林老汉手里花大价钱买的猎枪，林老汉认为是他们遭老天报应，摸了宝贝出来就死在洞口了，至于死后尸体在哪里，国岳亲兄弟俩认为是被动物叼到别处吃了。而齐德胜则猜想两男子下墓捡到宝贝过程遇危险受了伤，不过还是出来了，见猎枪没用啥处就随手丢下了。大家听齐德胜这么样的猜想，都顿生盗墓生财的激情来，可又转念一想，刨坟取财的勾当不仅败光祖宗十八代积的德，还招世人唾弃谩骂，所以只是停在嘴巴上说说罢了，也没人真的敢付予行动去做这种勾当。再说了，齐德胜和林老汉都没有下到里边过，是否真有古墓，还真没人能肯定。不过呢，在老年间确实有一个流传下来的传说里有提到过关于古墓的，说山林里埋着一个部落贵族头目，可具体位置不知是在村尾后山还是忠启山，以前有人试图去找过，结果都是白费力瞎忙乎，由于这个是老一辈人口口相传的事，并无任何事实根据，到如今，传说什么的，也只当无聊玩话罢了。

大家唠嗑半日之久，狗肉锅和菜盘早见了底，林建中只觉酒尚且未够，仍想去买一箱啤酒回来接着喝，林老汉拦住说够了不喝了，但看他还没喝满足，便拿出自己年前珍藏的米酒给他喝到爽快。林建中真的嗜酒非常，什么酒都爱，直饮了七八杯米酒下肚，劲头上来醉倒一处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