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目标
这次的任务很奇怪，光屏上显示的是——成为你的选择，林一歪着头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任务。
“好久不见，林一。”
是老朋友客服，她进入任务世界时是早上七点四十，看来这位又遭受了007。
“是好久不见，有什么事吗？”
林一抱着胳膊懒懒地发问。
“通知刚刚下来，以后就是我来负责和你联络了，你太让我意外了，出自于低等文明，却能仅仅通过四次任务进入排名，这是很难得的。你这次的任务已经发布，相信你已经看到了，这次是一个平行世界中的异化世界，那里没有污染物。”
“没污染物？那要我去干嘛？”
林一直了直身，探头问。
“这一个正在异化的平行世界，我们的任务者去那里统计数据时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递交了报告，总部决定派一个合适的人去那里——”
“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觉得我一定不合适。”
啧......我接着说，那里是一个低级文明，但是有神的存在，虽然，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神不用修炼从凡人修炼的，而是天生的，只不过和畸形儿一样，不适所有的神一生下来就能发育成功，也会出现例外，这次我们的目标就是这样的一个神。”
林一抬手打断了对方没完没了的唠叨。
“我建议你直接说重点，要不等我哪次去你们那儿做任务，一定会找到你胖揍一顿。”
“啊——好吧好吧，数据演算到他可能会成为灭世神，最终毁灭那个文明并且会对其他文明造成影响，所以你的任务就是去帮助他，让他顺利成神。”
“具体信息：原淮，养父母是罪犯，涉案八十余例，当庭被判处死刑，他也被强制戴上电子脚拷，终生不得离开十一区。”
“补充一点，这次任务时间可能较长，在任务世界里，系统会保持你身体的时间，无论你在那儿待多久，对你的身体来说时间是暂停的，这是我为你特殊申请的，不用感谢。对了，因为是异化世界，所以在这期间，系统无法提供任何帮助，这一点你需要注意一下，到了以后你会被就近置于目标周围三百米，就这些。”
在光屏散去的光点里，林一听到客服的最后一句话。
“如果无法改变，为避免更大损失，任务者可直接击杀目标！”
林一低头嗤笑了一声，率先踏出黑暗。
这里是清晨的小巷，天空透着几丝水蓝色，能看清眼前的境况。红砖砌起的围墙偶尔能看清原色，地上尽是泥泞，看起来似乎下了一夜大雨，坑坑洼洼里，深浅不一的积水停留在里面，远处有一个垃圾堆，几乎且断了整条路，隔着老远都能闻到窒息的恶臭，而小巷的尽头消失在一堵墙里。
气温很低，林一穿着黑色外套，里面是一件银灰色衬衫，呵出来的热气在空气中凝成水雾，她从兜里掏出口罩，然后戴好兜帽。
“得亏我今天起晚了，穿好衣服正要去跑步，如果穿着睡衣，大概比目标提前来的是感冒。”
毫不犹豫大步向前走去，这是她距离目标最近的时候，一旦错过，在一个地区里仅凭名字找人，难度太大。
白色运动鞋踏入淤泥，林一眉头都没皱一下，现在该做什么她心里很清楚，而不是去观照一个小小的洁癖。这条小巷很快就走到尽头，拐弯后又是新的一条小巷，通往另一堵黑墙，这里除了她的脚步声什么都没有。
目标在哪儿？
她在大脑里迅速扩建起刚刚走过的路，然后依次完善地图，以起始点为中心半径三百米的圆，五分钟后林一站在一条陌生的小巷里，迎接她的还是一样的寂静与污泥。三百米的范围她都找遍了，为什么没有见到目标？
大概是......她突然快步朝最初的方向走去，果然，在她之前站着的地方有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正在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林一凭借着超强的视力看到对方穿着湿漉漉的破旧大衣，右脚腕处戴着电子脚拷，被染着鲜血的裤腿遮住一半，但已经是裤腿能盖住的最大范围了。
然而，如果她没看错的话，目标的年龄最大也没超过10岁！
在朝对方走去的过程中，林一好像明白了客服为什么说任务时间较长了。父母早死，未满十岁，这哪是做任务，就是让她带娃啊！
她没有凑过去，而是跟在身后，因为林一发现，当发动眼睛的能力时，她居然读不到目标的想法，这是她之前从未遇到的事。
目标越走越慢，大概是身上的伤很严重，这么冷的天还穿湿衣，身体一定扛不住。在对方跌倒前，林一及时地拎住了他的衣领，这人身上有股浓烈的动物内脏味儿。
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对方脏兮兮的小脸尽是被打伤后的青紫色肿胀，面色发红嘴唇干裂，神志不清全身滚烫。
他里面居然只有一件看不出颜色的半袖。
林一迅速脱下他的大衣，然后发现半袖也是湿的，顺手把半袖也脱了，将自己的外套解下来紧紧地裹在他身上，一把将其抱起，轻的可怜。这家伙已经高烧了，但自己对周围又不熟悉，这里都是居民区，去哪里找医生。
迅速走出小巷，街道上有早点铺子开了门，通过老板手中接过的五块钱可以判断出，这里是她那个世界的异变世界。
想到怀里目标的身份，林一径直走向前去。
“大叔，你知道这附近哪有诊所吗？”
看清她怀里的面孔，大叔原本笑嘻嘻的脸迅速拉了下来。
“你从哪儿捡的这个仔种，看你面生一定不是本地人吧，我劝你离他远一点，这仔种半年前就这样了。”
林一觉得怀里的温度越来越高，强撑着怒意急忙问：“我刚刚看他晕在路边了，都遇见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大叔你可知道这附近的诊所嘛，我有点急。”
“往前走左拐就是。”
说着快速退到店里，生怕沾染到什么一样。
林一匆匆谢过，然后抱起目标朝对方说的地方跑去，没几步就看到了还没开门的诊所，锁是从里面上的，急促的敲门声响在街道里。
“谁啊这是？一大早的。”
*
林一没有钱，这小孩更没有，医生也很排斥目标，在林一的哀求里才给了一颗退烧药。
“既然喝了药就走吧，不影响我的生意，他父母都不管他你管什么，那对该死的杀人犯！”
林一没再多说，礼貌地道谢后起身离开，临走前问到了目标的住所。
“这可我第一次求别人，妈的！”
为什么会救他呢？林一仔细地想了想，大概很久以前，她也是这样吧，所以自己淋过雨，偶尔发发善心，给这个小子撑一下伞吧。
怀里的人轻微动了两下，林一想是不是进了冷风，又紧了紧怀抱。别说他了，就连林一自己都冻起了一层鸡皮，穿着衬衫的她准确的来到一家破败的房子前，为了绕开小巷她多走了一段路。
这栋房子外面什么都没有，周围的邻居早就搬空了，留着外面一地的破旧物品。
林一拿出之前翻到的钥匙走到铁门前，门上被泼满了红漆，颜色新旧都有，唯一一扇窗户还是破的，冷风扬起窗帘拴在围栏哗哗作响。
钥匙很小，轻轻一扭就能打开，看着眼前的景色不禁黑了黑脸，这是人住的地方？
巴掌大的水泥地上孤零零的躺着一张铁床，竹子编的床板上仅有一片床单和小毯子，窗边摆着一张黄漆木桌，上面全是破碎的玻璃，顶上挂着一只摇晃的灯泡，一根灯绳延到床边。
家徒四壁。
林一叹了一口气，抬脚走了进来关上了门，将瘦骨嶙峋的目标放在床上，然后扯过毛毯盖好。
“连口水都没有，唉。”
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她走出去找了一块板子，抵住窗户的冷风。虽然房间里暗了下去，但至少没那么冷了，思来想去她也没有开灯，因为这一定会使这个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林一坐在床边上看着鞋上的黑泥陷入沉思，这个家以后可怎么办啊，她连身份证都没有，找工作都是问题。
“啊，不对，现在要思考的问题是，今天的这一顿怎么吃？”
客服提供的信息太少，都怪她让人家长话短说，这下好了，都等着饿死吧。
退烧药很快起效，对方陷入沉睡。林一望着黑漆漆的房间，一时不知道明天在哪里，她在自己的世界里都举步维艰，如今还要带一个孩子，而这样的日子，又会持续多久呢，大概只有神知道吧。
许久，她才起身将地上和桌子上的玻璃清理干净，换下的衣服搭在上面晾干，然后固定住窗外的木板，缝隙尽量用废弃的布料塞上，最后在另一个小巷的自来水池前用冷水洗净了手。
整理好仪表以后，留下熟睡的目标，她动身前往十三区的市区。
原来她落地的那片小巷是这里最黑暗的一角，穿过几道萧条的马路，周围的环境逐渐明亮起来，在一堵高楼后，林一看到了堪比京城的都市，玻璃铸造的高楼大厦，街道上排满了早高峰的车辆，还有光鲜亮丽的人群冷漠着一张脸。
如果没有亲眼目睹灰色的棚户区，林一甚至都无法想象，这样明亮温暖的城市里会藏着那样一片毫不起眼的角落，也无法想象那里居然住着一个神。
她身无分文，认真思考后踏进一家书店，说是书店，其实更像能够看书的咖啡店，装饰精美，摆放的书较为小众，在新品那一栏放着大量书籍。虽是清晨却有不少顾客，负责收银的是两位女士，没有制服。林一没有着急前去交谈，而是先在书店里随意逛起来，然后才走到收银台旁，拿起一本杂志随意翻看起来。
“你好，我想问一下啊有没有普鲁斯特的英文版作品？”
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士走了进来，她大概着急上班，脚步略显匆忙。
“稍等，我用电脑查一下。”
“你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最右边那一个书架上，从上往下数第二排第48本，是他的《追忆似水年华》。”
“啊，是吗？谢谢你的提示。”
收银台朝她投来了感谢的神情，林一轻轻一笑，十几秒后那人抱着厚厚的包装过来付款。
“太感谢你了，我过去的时候果然在那里。”
插曲很快过去，林一拿起了下一本杂志，继续翻看。
窗外阳光从玻璃穿透，全部落在她身上，带来了久违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