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驵会人市
出府时，府中已然安排好了马夫，马夫四十来岁，倒是生的和气，见自己来了连忙从马车上起身作揖一礼，“小的见过小姐。”
隔着帷幔点了点头，“有劳御者，带我们去西郊人市。”
马夫愣了愣，做这行自然知道什么叫御者，能给皇亲贵胄赶车抬轿的才能叫御者，见小姐看重自己不由面色微红，有些激动。
马夫咧嘴笑，拿自己衣袖拂了拂马车旁的马凳，“小姐请上马车。”
云儿连忙扶着苏梦柏上马车，见二人都上了马车，马夫顿了顿，“西郊人杂，小姐可还要叫几个家丁护院跟着？”
入了马车，苏梦柏便摘下帷幔，听到马车门口马夫之言笑了笑，“无事，只是去瞧瞧。”
马夫听罢知晓主子不想麻烦，今儿得主子看重，既然不带其他人，自己自然得保护好。
“得勒，马车要走了，咱们去西郊喽。”马夫声落，马车缓缓而动。
做在马车中，看着一旁有些紧张的小云，为了缓解小云的紧张，苏梦柏笑了笑，“你可还有兄弟姐妹？”
小云见小姐极好相处，并没有为难自己不由松了口气，“有个哥哥一个姐姐，大哥原先跟着账房先生做徒弟，好些年得了夫人赏识，如今跟了大公子做随侍。”
“大姐前年出嫁了，嫁给了账房先生的儿子，如今跟在教习姑姑身侧做差。”
苏梦柏浅笑，“原是如此，大哥身侧的随侍苏木原是你哥哥，他心思敏捷说话有趣，倒是个人才。”
听到小姐认识自己大哥，还夸赞他，不由亲近几分，苏云眼神微闪，有些高兴。
“小姐为何要去人市？”府中家生子不少，若小姐想挑，多的是人。
苏梦柏看了看苏云，“买奴婢。”
“府中家生子不少，小姐为何不府中挑选？”苏云还是有些不理解。
苏梦柏眉头紧蹙，随即淡淡看向苏云，自己虽是提前选了她，但不代表如今的自己能一日之内彻底信任她，若想如前世般也需得时间证明她的忠心。
苏云见小姐目光清冷，瞬间明白自己多嘴了，连忙跪下，“奴婢多嘴，请小姐责罚。”
苏梦柏看向跪在马车中的苏云，“我今儿既是选了你，你且好生伺候着就行，往后做我的左膀右臂也需得懂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是。”
“起来吧。”苏梦柏顿时失了些兴致。
此后无话，马车中只剩下车轱辘走动的声响以及马车外的热闹喧嚣。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停下，苏云替苏梦柏带上帷幔，马车门帘子外传来马夫的声音，“小姐，咱们到西郊人市了。”
苏梦柏随后便下了马车，西郊人市自己是头回来，大雪过后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
突兀横出的飞檐，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粼粼而来的车马，商铺前偌大的空地，各户前皆是排排的人。
不时店家招呼过往行人看自己家的买卖人，不时还能听到讨价还价的声音。
粗粗一看，西郊算得上是人头攒动，杂乱有序；细细一瞧，这些人是不同行业的人，从事着各种营生。
西郊大桥的一侧竟然有一些摊贩和货郎，小摊上摆有杂货、有卖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
若说西郊大桥一侧是为了生活，那西郊中心人市是为了活着。
不停交易的人牙子以及主动寻人牙子出售自己的男女老少。
牙行也是驵会的一支，驵会也需得获得官府批文以及印信文薄后方可营生。
驵会包括“牙郎”、“牙侩”、“牙子”、“牙帖”。
凡城庙衢市，山场镇集，舟车所凑，货财所聚，择民之良者，授之帖以为‘驵会’，使之辨物平价，以通贸易。
朝廷更是严禁州县滥发牙贴，禁止私立驵会，而其中“牙子”便是俗称的人牙子，活不下去的门户送自家孩子或自己找到人牙，寻求出售大户人家做奴才。
人牙子便负责联络以及寻找买主，寻得双方满意的门户后收取买方自己出售的银俩，卖方银俩到手后人牙抽取两到三成做为佣金。
官府为防止私牙拐卖人口，凡驵会领取官府印信文薄双方签字盖章方可生效，私牙没有文薄若是伪造且会面临牢狱之灾，得不偿失。
苏云头回见到买卖人的西郊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此处人命明码标价，一纸契书便从良民成了奴。
听闻自家阿爹说，早年家穷，因家里觉得他最小且没出息便送人市换了银子，还好阿爹老实被早年的相爷和夫人挑了去。
得夫人看重，后在苏府学了本事，最后这才做了管家再娶妻生子。
阿爹时常教导她们兄妹几人忠心苏家，若没苏家哪里有阿爹以及他们如今的风光和安定。
站在人市看了看大概布局，苏梦柏随即往前走去，苏云见小姐前去查看，连忙跟上，马夫牵着马车跟在身侧。
三人行到人市，人牙子见来者年纪不大，衣着不俗，身侧还跟着丫鬟，马夫牵着马车。
人牙贩子弓着身子皆面带微笑，“大娘子可是挑仆从，来我家瞧瞧，皆是这几日新来的，要什么样的都有。”
苏梦柏随即走了去，看了看，铺院前站着七八个男女，老少皆有。
人牙子连忙介绍，“大娘子，这个婆子不错，虽生的瘦了些，倒是个利索的。”
见苏梦柏不为所动，人牙子又拉过一旁中年男子，“这汉子虽脑子有些问题但听话，大娘子觉得如何？”
苏梦柏眉头一皱，不言语，直接转身离开，人牙见皆没看上便也做罢。
又看了一圈，皆没找到合自己心意的，苏云和马夫倒有些茫然了。
虽原先的确实不怎么样，但后来的清秀漂亮的女子，干净伶俐的少年，什么样的皆有，但自家小姐愣是没瞧上。
苏云小心翼翼询问，“不知小姐想买什么样的丫鬟？”
苏梦柏点头，看了一圈了，确实没遇到自己想买的，“最后一家瞧瞧，若再没想买的今儿便做罢了。”
话毕。
一旁人牙子送苏梦柏刚离开，只见从铺子里冲出一个男子，衣着破旧，还打着补丁，冲到人牙子身边跪下，“掌柜的，求求你救救我妹妹。”
苏梦柏回头看去，人牙子见罢有些尴尬朝苏梦柏笑了笑，“大娘子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