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琴声瑟瑟，听如魔音
这丫头，方才她们言语隐约已入耳，这丫头还担心自己知道了会影响心情不成。
随后二人前往青院小筑等候，当日长晋先生先是检查了此日所誊写的千字临帖，之后便是当日的授学。
苏梦柏送走先生后，坐在小筑中看着眼前的玄琴顿时苦恼。
“小姐，要不咱们歇歇？”毕竟先生已经回去了。
今日学琴，自己对琴虽略懂一二，但见了长晋先生之后入门都算不上，对此算得是略有信心了，弹奏过后才知道区别有多大。
“别劝我，我还需得再试试，你一旁等着吧。”苏梦柏一顿哀嚎，不说别的，今日所学总该消耗一二吧。
云儿点头退下，看着小姐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接着再弹。
自己听来挺好听的，没什么问题，片刻之后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也没什么心思，云儿忍不住眉头紧了紧。
“噗呲～”
忽然传来一声嗤笑声。
苏梦柏眉头紧锁，“是谁？”
云儿也皱眉张望，“小姐，要不咱们回去吧。”听声音并非女子，莫不是那个登徒子偷窥小姐！
想到此处，云儿站在苏梦柏身前，满是戒备的四处打量。
一侧竹林处走出一个男子，他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
竹林树下午清冷的月光透过枝桠，斑驳地斜射在他身上，洒上一圈银色的蒙胧光晕。
光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邃的眼眸，泛着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此子不俗，周身气质无二，苏梦柏虽惊叹但仍眉头紧蹙，十分不悦。
“此处乃内院，这位公子此行此举是否过于僭越！”
看着上面白衣少女的愠怒，男子随后从一侧上来小筑，站在一米余外浅浅道：“此处青院小筑，离燕堂极近，过了青院方是内院，此处乃通用之处，算不得内院！”
云儿眉头紧锁，瞪向男子，“小姐此处授学，府中早已禁止外人踏入！还请公子离开。”
“对苏府如此熟悉，阁下莫不是父亲的客人？”苏梦柏淡淡望过去，声音略有缓和。
男子脸色冷峻，仿佛之前嗤笑之声只是错觉，只听他随即开口，“确是是寻苏相爷的客人。”
“路过青院，听到琴声悠扬这才驻步而听，前半曲尚可听，后面便如魔音入耳。”
“这曲《汉宫秋月》前面弹奏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缺乏了悲愤凄凉，如诉如泣的情绪。”
“后半段中上滑弦和颤弦的接续弹奏，要注意下滑音本音和滑音的时值，注意下滑音过渡音的柔和，注意颤音的细腻，特别要注意下滑音和颤音的接续弹奏，衔接要自然圆滑，各自的琴声要突出。”
“还需定时滑弦的弹奏，注意定时滑弦弹奏要领，滑音要圆滑柔和，时值要准确无误，右手要注意弹奏力度，左手要掌握好滑奏时间。”
“注意节奏颤弦的弹奏，此处的弹奏要自由一些，节奏颤音效果要明显，颤音力度要由强到弱，此处还要特别注意弹奏姿势。”
“因是在低音区进行时值较长的节奏颤音弹奏，这就要求弹奏者上身以腰为轴，较大幅度地向左倾斜，以保持左手颤弦的位置和筝码的正确距离，保证节奏颤音的音乐效果。”
“此番下来应该便能完整弹奏而出，至于意境你弹奏不出也难怪。”
苏梦柏看着男子的指出，以及倾囊相授，虽不喜他的突然闯入，但排斥的感觉略好了些许。
“多谢公子。”
男子不以为意的点头，“你可以按我说的再试上一试。”
苏梦柏疑惑，他这是要现场确认自己分享效果不成。
云儿疑惑看向男子，“公子是老爷的客人了，又对古琴这么清楚，难道是宫中琴师吗？”
苏梦柏也有此疑惑，男子见这主仆二人看着自己，嘴角微微勾了勾，“算是吧。”
“且按我教于你的方法试上一试。”
苏梦柏迟疑片刻，随后双手抚琴，后半段按男子教的方法弹奏却是顺畅许多，音调也悠扬动听了些。
苏梦柏有些高兴，总算出来了，明日先生检查也不至于差的太多，下午院中再练习一二定不是太差。
“多谢公子，确实有用。”苏梦柏起身一礼，宫中琴师皆是宣国数一数二的琴师，能得一二指点也是不易。
“此曲主意乃残酷统治下，连年混战，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尸遍旷野，被禁锢在深宫大院中的宫女们，思念家乡，怀念亲人，为他们担忧，为他们祈祷，盼望能早日出宫与家人团聚。”
“夜深人静，秋高气爽，明月高悬，宫女们以月当人，诉说自己在宫中的悲惨遭遇．发泄对黑暗统治的不满，此曲情思缠绵，伤感动人，悲愤凄凉，如诉如泣，充分体现了那时宫女们的哀怨愤懑的心情。”
“你常居相府，自然体会不到那些悲凉、无礼的心境，能弹奏出已然尚可。”
男子看了一眼白裙少女，转身离开，今日自己确实算是逾越了。
苏梦柏见男子并无恶意，打算离开此处，想到方才的授学，由衷一谢，“多谢琴师提点。”
男子步伐顿了顿，随即轻了一下摇头离开，当真拿自己当琴师了。
随着离开的步伐，青院小筑中再次传来《汉宫秋月》只是此时的音色与感觉与之前完全不同。
琴声如风，情思缠绵，悲愤凄凉，如诉如泣，男子不由顿了顿脚步，不由自主的回头朝角亭朦胧青纱的少女看去。
一曲罢，隐约听到主仆二人十分高兴，似乎是弹奏的很满意，少女也声音欢快，“总算可以交差了，先生要是满意会不会教我更厉害的东西？”
丫鬟也连声附和，随后又是少女的哀嚎，自己尚有千子篆写。
听着由远至近的声音，男子嘴角浅笑，随后离开。
苏梦柏回到梧桐苑时，苏落起了榻，看着面色难受的苏落，苏梦柏眉头紧了紧，打发她继续修养，身边暂时有云儿服侍也可。
苏落看了看二人，面色苍白，最后点头应下，便回了厢房。
苏云去小庖房领了吃食，苏梦柏净手后吃过午膳便继续呆在梧桐苑中篆写摹写的千字簪花小楷。
忽然记得，似乎明日两位国子监授学的弟弟回府小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