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酒过三巡

飞机降落在东京羽田机场，不远处LED屏幕上“日本男篮战胜法国男篮”的大字清晰可见，机场大屏也正在播报这一焦点新闻：

“在今天上午刚刚结束的友谊赛里，法国当家球星杰尼斯得到全场最高的38分，但是日本男篮发挥了团队精神，依靠队友间的默契配合，以98-94战胜欧洲劲旅法国队。”

镜头晃过精彩的片段，美惠看到了那些熟悉的面孔。

“值得一提的是，效力于NBA、首次在国家队登场的流川选手表现同样出色，在比赛落后阶段，正是他的关键抢断和罚球，将比分紧紧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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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令人意外，是流川的话，他当然可以。

这世界上有很多天赋异禀、条件优秀的篮球选手，可像流川这样，十年如一日热爱的不多。

扎实的基本功是樱木所缺少的，赛场上的专注度让泽北自愧不如。

彼时少年初长成。

尽管周遭有质疑的声音，但流川只会用实力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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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车，换回原先的SIM卡，电子邮件和简讯的提示音叮叮叮响个不停，美惠索性不去管它们，打开网站的娱乐版面。

今天的头条内容也被篮球队的帅哥们占据，“哪一款是你的完美男友”诸如此类、女孩子会很感兴趣的话题。

手指划过，但还是没能抵挡这么诱惑的标题，美惠又上拉页面点进去看。

最上方的图片是男篮官方此前发布的15人定妆照，队员们身着藏青色西装、白衬衫、条纹领带，平均身高192、修长而健美的身材，也被外界称为“大和男模队”。

红头发的樱木在一群人里格外显眼，咧嘴笑着，一只手还伸向前方比耶；杉山前辈则是双手环抱胸前的“中年人”风范，泽北的微笑里带着点漫不经心，流川还是面无表情，随意地单手插在西裤口袋，就像应付期中考试一样，全然不在意什么个人形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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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对流川的形容是：当你看到那双撩人的丹凤眼，期待着他会展现怎样魅惑的笑容时，紧抿的双唇却告诉你，他是漫画里走出来的冰山美男。

冰山，嗯，美惠自顾自点头，这家网站的编辑遣词用字还是蛮准的，毕竟，国家队比赛的初登场，全日本民众都见识到了流川枫的天然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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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木开车途中也不忘提醒美惠：“手机简讯和Email记得检查下哦，看看有没有工作事项。”

雪片似的信息，美惠逐条查看。

“家里人的问候……”

“垃圾短信……”

“昨天晚上的信用卡对账单……”

“一个CASE CONFIRM，对方说也抄送光司哥你的邮箱了。”

“然后……”

这才看到流川说封闭训练的讯息。

按照内容推算，大概是一周之前发给她的。

还有一条是今天才发来的，很简单的一句“我们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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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还有什么？”神木问。

“没事啦，有些朋友的讯息没有及时回复，我现在挨个去回，嘿嘿。”

斟酌片刻，美惠给流川的号码回复道：“祝贺，你当然值得这场胜利。”

对方的信息几乎是秒回：“晚上在卡拉OK唱歌，你要不要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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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组今晚聚餐，相约的正是这家ShidaX。毕竟年轻人的夜生活相当丰富，想找一家私密性好的娱乐场所，整个东京也就那么几家。

反正也要去的，好像没有理由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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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木总觉得美惠“嘿嘿”的笑有些，怎么说呢，不正常，但似乎有什么好事发生的样子。

晚上，美惠准时出现在卡拉OK包厢。

剧组的大家即将迎来三天假期，所以状态十分放松，聊天也很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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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篮球队今晚也在这里，不知道在哪一间呢。”

“是啊是啊，我看到有记者在门外。”

“什么嘛，还以为是来蹲守我们剧组的。”

“你好自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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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惠又看了一眼手机，还是毫无动静。

之前流川并没有说他们在哪一间包厢，然后也没有再联络。两小时过去了，美惠这边已经进入尾声，而某只狐狸还是没有消息，这怕不是晃点她。

好不容易劝说自己不生气，但是流川总是可以轻易挑起她的情绪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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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洗手间重新补了个妆。

即使快要散场，她也要保持自己最精致的一面，口红不可以花掉，眼睫毛不可以变成“苍蝇腿”，皮肤卡粉这种更是绝对不能够出现。

门外洗手池传来呕吐的声音，美惠摇了摇头，心想要离这种醉汉远远的才好。

结果，推开门就遇上吐得七荤八素的流川，正在用冷水不断拍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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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啊？流川？”

果然人都是双重标准的动物，刚才还打定主意要远离，可关心的话还是先一步说出口，手上的动作也变成了轻拍他的后背。

“美惠……”听到熟悉的声音，流川转过身去，可依然不能很好地维持身体平衡，每走一步都是跌跌撞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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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显是酒过三巡的样子，白衫的领口下，是若隐若现的锁骨，还有，他在冲着她笑。

美惠心里一万句：我也不想的，可他在对我笑啊。

那嘴唇轻轻一瞥，流川大概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笑，让所有女生都没有抵抗力，当然包括美惠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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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在清醒的时候，流川极少会笑，永远一副冷冰冰的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就像他对除了篮球以外的事情，都不温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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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走……”流川掏了几次，才从裤子口袋里找出车钥匙，“你会开车吧……我不要呆在这儿，我要回家。”

重心不稳，流川一屁股跌倒在地，但拿着钥匙的手高高举起。

身上的味道很难闻，嘴里又哼哼唧唧。

作为公众人物，流川的冷脸已经得罪过不少媒体了，如果再被拍到这样的不雅形象……美惠做不到放任他不管。

于是弯腰，吃力地把流川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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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高从高中之后就停滞不前，维持在172公分，而25岁的流川，已经有198公分，经过职业篮坛的科学训练，体格也比过去更强壮，美惠踩着高跟鞋，把流川拖出门店，又拖到车上，已经感觉要累到虚脱。

只不过给流川系安全带的过程，比刚才还要麻烦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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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不肯乖乖地保持不动。

一会儿用手挤着美惠的脸，一会儿像树袋熊一样挂在美惠身上。要不是他现在烂醉如泥的状态，美惠一定会觉得这家伙是在趁机掐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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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说出了新家的地址。美惠启动了车子。

行驶在空旷的高架桥上，夏夜的风，终于让流川稍微清醒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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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惠……”

“你怎么搞的啊？你的经纪人和助理呢？怎么不在？”

“他们啊……很忙的。”流川换了个姿势，虽然还是半眯眼的状态，但是把头转向了美惠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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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是自己开车出来的吗？”

“嗯。”乖巧而用力地点头。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啊，自行车都骑不好，还学人家开车。”

“在美国。”流川嘟囔着，“有次睡过头，误了大巴车，等我打车到球场，友谊赛已经开始10分钟了，然后被教练臭骂了一顿。”

依然是流川式的逻辑自洽和答非所问。

但已经足以让美惠明白。

沟通的目的，就是和你对话的那个人听懂，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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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机给我，我打给你经纪人。”

流川这次倒是很乖，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手机，递到美惠手上。

但是没电了。

“喂，你手机没电了，经纪人电话是多少，我打给他。”

“记不住。”很直白的流川式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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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行驶到公寓楼附近，美惠才发现，流川的私人寓所，并不像其他明星那样是什么豪宅，只是看上去比较精致的建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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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1911。”念出自家的门牌号，流川靠在美惠身上，还是一滩烂泥。

刚进屋，就又吐了。

而且吐在了美惠最宝贝的鞋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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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感谢你没有吐在电梯里吗……”

好人做到底，美惠把鞋子甩在一边，把流川安顿好，连拖带拉把流川放到他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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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纸巾擦拭着鞋子，虽然表面看上去干净了许多，可是不拿去保养，还是不能穿的。

等流川早上醒来，要他赔，而且一双根本不够，要赔七双，那七个颜色每一双都打包送到她家——就当作今晚的苦力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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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惠这才细细打量起流川的私人寓所。

一居室的小公寓，二十坪左右，比酒店的客房大不了多少。除了一间卧室，就是外面的客厅加开放式厨房。

客厅茶几上的照片，是当年她和流川、仙道和智花四人，在湘南海岸的合影。

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多私人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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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三点。也不急于一时，美惠决定白天再走，便在客厅沙发上和衣而睡。

醒来，揉揉酸痛的肩和腰，美惠一边吐槽“都是流川害的”，一边还是去到卧室查看流川的状况，看到他依然睡得香甜，跟从前一样，睡眠质量好到令人羡慕。

给流川盖好被子，刚打算离开，却摸到他的手臂滚烫，再一摸，额头也是。

连忙拍了拍流川的脸。

“流川，流川，你可能发烧了，快醒醒，我带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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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被拍死了。”流川伸手覆住美惠的手，从迷糊中慢慢睁开眼，慢吞吞吐出几个字来，“不去医院。”

“你还要不要打比赛了，病了就要去医院。”

“不去。”

美惠拗不过流川。

“那你应该有常备药吧，退烧药在哪？”

“客厅柜子第二格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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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乖乖吃了退烧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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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惠问：“是不是要吃点东西，你想吃什么？”

“牛肉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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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饭，就是栗花落奶奶做的牛肉饭，奶奶的手艺是让人吃过一次就难忘的存在。

但是奶奶没有等到流川回来，在这个春天离开了。有些离别，分开了就是一辈子。

流川低着头，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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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会煮粥，你要不要吃。”美惠打破了沉默。

“吃。”流川极其迅速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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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坐在餐桌前，还是无精打采，略显憔悴。美惠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估摸着温度合适了，才往流川嘴边喂。

美惠喂一勺，流川就喝一勺。

像个乖孩子一样呢——但是过不了多久，美惠就会否定自己刚刚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