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肢体接触

周一上午，1年10班的第三堂课，小池老师又发飙了。

发飙的原因，照旧是因为那位历来表现不佳的男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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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讲解作业的小池老师，翻到了流川空了大半的作业本。

“流川枫。”无人应答。

“流川枫！”又重复了一遍，还是无人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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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池老师抬起头，扶正他的老式银边框眼镜，确认教室最后一排空着的座位，终于忍不住咆哮：

“好啊，竟然连睡觉都不愿意在我的课上了吗？现在直接翘课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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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小池老师并不知道，这次还真的不是流川主动要翘课的。

如果流川可以预料到现在的状况，他宁愿回教室上老头子的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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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堂课后，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流川站在走廊里，耳朵里挂着耳机，继续听着英语课文。以一副双手插兜，背靠墙壁的姿态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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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帅的人即使随便一站，在那里都像一副世界名画，远处已经有女生冒出了心心眼。

更有甚者，已经走到流川面前来，递上情书。

素色的信封，装载着女生小心翼翼的情谊，因为腼腆和紧张而呈现出微微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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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只当是练习题一类的东西，顺手接过来——因为昨天美惠也是把几页复习资料叠成这样大小的纸，装进信封里递过来的——可这一行为在女生们看来，就有了另外的解读。

她们的冰山男神似乎有所改变，这一重大利好消息，迅速传到了湘北高中所有「流川命」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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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10分钟内，一群「流川命」大军往这里跑来，将流川团团围住，浩浩荡荡的队伍从10班一直排到了7班门口。

走廊嘈杂的脚步声一阵接一阵，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地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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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是怎么了啊？突然那么吵？”洋平听到喧闹声，伸手去推高宫，让他去看看教室外面的状况。

高宫懒得动，臆测一句：“是地震了吗？”继续打着瞌睡。

“啊？什么？地震！”听到“地震”二字的樱木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大步冲出教室。

结果，看到走廊里一众女生都在往10班的方向去。流川枫就站在那里，一脸丧家之狐的样子。

“臭流川枫！”樱木哼唧一句，又返回自己班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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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木同学……那个……”门外的女生A在背后叫住樱木。

樱木回头，看到女生手里粉红的信笺和礼物，而且还是一下子还是两个，喜悦感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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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收到情书了吗？

果然天才就是走到哪里都会吸引女孩子们的目光啊！

作为湘北的名人，还上过县内的报纸，这种烦恼可不是区区那种狐狸可以理解的。

要怎么拒绝眼前的女生呢，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最最最喜欢晴子的。

樱木的内心，已经脑补出无数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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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B看着傻乐的樱木，硬着头皮说道：

“请……帮我们转交给流川同学！谢谢！”

其实只是因为排在后面，挤不到前排，她们才“出此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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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樱木要抓狂了，这已经是第N次有女生让他转交情书礼物给流川枫了。

是谁给她们的感觉，他跟那只臭狐狸关系很好？

在樱木把情书撕碎之前，两个女生迅速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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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流川再后知后觉，也意识到自己进入了麻烦的状况。

准备去操场上呼吸一番新鲜空气。但是流川往哪个方向转身，女生们就整齐划一地以他为中心平移。每迈一步，都像在沙漠里挪动。

如果面前是一群男生，那么流川会直接推开他们走掉，但对待女生不能那么粗鲁，流川的家教，让他虽然对人冷漠，但也不会过分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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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楼梯处转过来，往教室方向走的美惠，看到如此“盛况”也惊呆了。

她只是去了一趟卫生间而已，她的班级门口就人山人海。

不过更意外的是，流川性情大变了？居然没有摆脱那些聒躁的女生，手里还拿着类似情书的小信封。以及，更多的女生举着自己的礼物想要送给流川……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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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站在远处，美惠高挑的身材，也让流川越过人群一下子就看到了她。

随之而来的还有意味不明的眼神，似乎传达着“HELP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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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惠假装没看见，在拥挤中艰难地开辟出一条道路，低头往自己教室的方向走。

“拜托，同学们让一让啊。”

经过流川身边，迅速抓住他的手腕。

“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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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只愣了一下，很快察觉到美惠的意图。

跟着她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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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男神被人抢走，女生们也一窝蜂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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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在前面的两人，先是上楼，经过了二楼的教室。

“良田，你看……”彩子不解地发问。

“流川？”宫城也同样诧异。

他们想不到有朝一日，能看到这个沉默寡言的学弟狂奔在二年级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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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惠拉着流川又从另一个方向上楼，到了三年级所在的区域。

一些女生已经跟不上了，也有一些，碍于三年级的威严，不敢轻易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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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感受到空气的流动，木暮感觉眼镜也差点被呼啸而过的风吹走。

“一年级，很有活力啊。”看着流川和美惠跑过的背影，木暮微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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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转换方向。

美惠拉着流川从紧急通道跑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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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帮流川解围，是看在他帮忙一起买猫粮的份上。

一路上美惠拉着流川左拐右拐，男生的脚步偶有停顿，虽然只是半步的落差，美惠了然于心，流川枫对湘北高中的熟悉程度，大概只存在于1年10班的教室，和体育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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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铃即将响起，女生们的声音逐渐消失，看样子终于摆脱了。

走到楼梯间，美惠刚想说“你对学校也太不熟悉了”，就突然被流川捂住嘴，拉到了门后。

也许是作为小前锋的直觉，察觉到了有敌人（老师）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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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声音很小，但美惠听出，那是体育老师和国文老师，言辞间还透露出一些暧昧气息。

就算迟钝如流川，也听懂了老师们交谈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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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铃已经响了，如果被老师发现他们在这里就是公然逃课，还有可能被误会成偷偷交往的学生；而且，体育老师和国文老师似乎关系不一般。年轻的老师之间谈恋爱无可厚非，但是在未公开前被学生撞见，多少有点尴尬。

现在流川和美惠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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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让美惠的身体露出门外，流川伸出左手扶住美惠的肩，轻轻把她往自己这侧靠近。

又用右手食指，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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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像一种拥抱着的状态，维持在一个有点亲密的距离。

美惠这才发现，自己绑头发的发圈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长发像瀑布一样披散开来。

还穿着夏季短袖校服，流川掌心的温度轻易地透过发丝和布料传递过来，还有男生均匀的气息，笼罩在她头顶的位置。

狭小的空间内，热度不断攀升。

美惠听到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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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十分钟后，确认老师们离开了。

“走了。”流川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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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惠后退一步，从亲密距离恢复了社交距离，心跳依然加速。

她觉得自己一定不争气地脸红了，一直低着头，不让流川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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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表显示的时间，数学课已经过去20分钟。如果他们明目张胆地一起出现在进行中的课堂，总会令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浮想联翩。

索性就来天台吹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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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你竟然会接受女生的情书诶。”

美惠背靠在栏杆上，试图寻找一些话题化解这尴尬的安静。

“情书？”并不是明知故问，流川的每一寸皮肤都表示他很无辜，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一些潮红泛起在他冷白的肤色，泄露出关于之前的亲密接触，他不是无动于衷。

虽然美惠并没有看到。

“就是你之前手上拿着的信封啦。”美惠又补充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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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回想了足足有一分钟，久到美惠以为她不会得到回复了，头脑简单的阿米巴原虫同学才一字一字问出口：“不是练习题吗？”

美惠无语至极，哭笑不得，原来是自己昨天给了流川错误示范。

“当我没问，流川，我什么也没说。”

“哦。”

微凉的风吹过，流川又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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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惠先回到教室，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但依然心神不宁。

明明刚才只是一次普通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肢体接触而已。

可还是会不自觉地看向左肩，流川的掌心刚刚覆过的位置。

美惠归结为，自己太容易入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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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流川也回到座位上，很快，又在历史课上睡着了。

他的头枕在一只手臂上，而另一只手则向斜前方自然地舒展。手指摸到一些柔顺的东西，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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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惠感觉到头发像是被人攥住。

微微转身，就看到流川的手指卷着几缕她的头发，一黑一白的对比分外明显。

像是熟睡的幼儿抱着心爱的玩具不肯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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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在心底的某些念想，逐渐苏醒。

第四堂课讲了些什么，美惠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