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二小节

油灯微弱的火焰不时跳动一下，光线昏暗使屋里人的表情朦胧起来。屋里鸦雀无声，只有各种情绪悄悄在人们心中发酵交织。孩子们感觉到压抑的气氛，围坐在土炕的一角，连呼吸都尽量放缓。二柱趁着大人不注意的时候，视线从这个人身上转向那个人身上。

“要不，随爸的意思吧。”四儿爸迟疑了很久，索性把心一横：“都那么大岁数的人，总不能啥事咱都管吧。”四儿妈抱着孩子站在他的身后，手指悄悄捅了捅他的后背，还特意咳嗽了一声。四儿爸一愣，知道媳妇的用意，将问题推给了二柱爸：“哥，你说呢？我听你的。”

二柱爸脸上不喜也不怒，他不反对这门婚事，可也不是很欢迎家里的变化。他想说些折中的话，还未开口，二柱妈直接把话接了过去：“四儿爸，你还是再捉摸捉摸吧，这可不是添一口人的事。”

“咱爸都娶两房了。”四儿爸不以为然，这是什么复杂的事？老爷子看上一个人，想娶进来，这在自己家是件很平常的事。老爷子高兴，作为儿子们，日子总会好过许多。

“以前是以前，现在老爷子岁数大了，凡事咱就得多想想。”二柱妈没有附和小叔子话，她觉得男人们总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于是她加重了语气：“办喜事的钱从哪儿来？咱爸手里原先倒是有俩钱，可先头那个刚办完事，爸平常还要吃药，日子也得过吧，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她决定使一个狠招：“要不，咱两家凑凑。”

四儿爸又沉默了，他不想惹父亲不高兴，怕影响父子俩的感情。可让他拿出钱来，无疑会让他自己的生活更加窘迫，他当然不愿意。他就知道，跟大嫂对着干，决不会有他的好处。他低下头看似沉思着，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打算再参与了。

屋里又一次陷入了静寂。二柱妈咬了咬牙，指望不上老好人的丈夫，小叔子又是动真格的就不行的态度，这个恶人还得自己来。“我明着说吧，我不愿意。要是咱家找个有儿有女的，咱家不办喜事了，直接过日子倒也能凑合。大不了咱省一碗饭，再过个十年八年的，老爷子有那一天，她可以回自己家去。可吴老太太无儿无女呀，她将来没地儿回，我和四儿妈还得多伺候个婆婆呀？”她看了一眼小叔子说：“先说好了，要是你们家愿意以后多养个老人，不用我，我没意见。”

“我可没那个本事。”四儿爸闷闷的嘀咕了一句。

“那这事就说定了。”二柱妈又确信了一遍，没有人回应，她全当大家没意见。

“妈，我爷娶媳妇干啥要听你们的？”二柱突然问了一句。

屋里的大人们面面相觑，无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