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提是人
北平的短暂的秋天即将过去，漫长的冬天要开始了。此时风已经不是略带凉意和清爽，而是刺骨干燥。灰蒙蒙的天空下还飘荡着片片雪花，雪花没什么特别的气味，只有冷。风声倒是不大，但是吹的油松晃得厉害。
向子阳感到脸上有点干痛，他的喉咙中的血管有些裂开的感觉。一开始他觉得在公共场合下大声喧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转念想了想，大家都在吼，谁知道我怎么样？于是也跟着嘶吼。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他们来到第五个路口。
灰压压的一片，穿着制服的警察和宪兵。旁边还有，一群穿着和服的日本武士，手持着木刀，在一旁谈笑风生。
为首的警察穿着一身新制服，向前走了一步拉了一个黑色的喇叭：“前方外籍侨民较多，不宜游行，请同学们速速回家。”
向子阳伸了伸脖子，一看，这家伙不是陈旺嘛！这是高升了？
事实上，向云贤想要竞争下一届市长。于是要逐手培养自己的势力，陈旺为人圆滑就被他提了上来。
为首的北大老师喊道：“我等皆为中国人，泱泱华夏何处不可去？简直是笑话。”
陈旺也懒得废话，他知道自己说不过人家文化人。淡淡喊了句：“若是不听劝告，后果自负！”
“可笑，你们敢开枪吗？”
“只会欺负我们这些学生!”
“同学们，我们冲！”
看着，蜂拥而上的学生，陈旺也是无奈。他也不想来管这得罪人的事情，但是上司是另外的派系的，一直要打压向云贤的人。所以，他刚到城里就派出来镇压学生。
他举起穿着白色手套的手，手指一挥。前排的警察丢下枪支，拿起腰间的警棍冲了出去。一杆杆黑色的步枪从宪兵手上架起，冰冷的枪杆对着学生。
学生与警察扭作一团，打了起来。到底还是学生，打架根本打不过警察。一个警察能压着五个学生在地上打。不过学生人数多，之前向子阳看走了眼，散开一看也有小一千人。随着后排学生的加入，前排警察落入了下风。
这时一个日本人看不下去了，大喊了一句：“八嘎雅鲁！”提着手上的木剑向一个学生砍去。他身边的日本人也跟着他的脚步冲进了战场。
这些日本人长得不算高，大概一米七不到，可是身体很壮而且下手丝毫不留情。那些学生被他们打的鲜血直流。
向子阳的对手是一个警察，以他多年打架的经验来说，一个警察赤手空是打不过他的。但是对方手上有一个警棍，打的他毫无招架之力。没几分钟，手上已经满是伤痕，随后一棍朝脸向子阳便被打到了地上。
他在地上迷迷糊糊，好像听到梁思纯的呼喊：“子阳！你在哪儿？向子阳你在哪儿？别动我！”
向子阳睁开眼睛，看到不远处的梁思纯被一个面带坏笑的日本人缠住了。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他起身一拳打翻了警察，夺了警察的警棍。面无表情的，冲了过去。警察还想去追，结果被赶过来的陈旺一把制止，上来就扇了他一巴掌：“向少爷你也敢打？不想混了是吧！”
那警察倒也识相，虽然不知道向少爷是谁，但是也知道他惹不起，就不再说话了。
向子阳抡起警棍就对那个一脸坏笑的日本人脸上一棍子。日本人连牙带血直接飞了出去。
梁思纯脱身后躲在向子阳的身后，此时她的衣衫有些不整，身体在不停的颤抖。
等那个日本人回过神来，手提着木剑就是一句：“八嘎！”
不过木剑刚刚举起便被停下了。因为陈旺掏出了他手上的手枪，举着日本人的脑袋道：“小野君，咱中国人的事情，好像不需要你们日本人来管吧！”
小野面色冷淡，嘴角的血还在缓缓流下，鲜血充斥着他的口腔。他咬着牙，说着蹩脚的中文道：“陈桑，我们帮警察维持治安有什么不对！你滴，不要自误。一个小小警察街道副署长，有什么资格管我们关东军的事！”
陈旺老脸一黑，单手一抬。
“啪啪啪”连开三枪。
现场的斗争都停止了，几个日本人也跑了过来，站在小野的身后。用日语交流着，大概就是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日本人问道：“喂喂喂，为什么开枪。”
陈旺不理他，朝他脚边开了几枪。吓得那个日本人倒在了地上。
此刻所有日本人都脸色一黑，他们可是关东军的军官。就是政府正规军也得忌惮他们三分，什么时候被一个警察耀武扬威的。要不是进城，军官不允许带枪，他早就把陈旺杀了，砍了头喂军犬。
小野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是丢人现眼，于是放下一句狠话：“很好，陈旺，我们会再见面的。我会让你跪着向我道歉，并求得我的原谅。还有你，美丽的小姐……”
这话向子阳能忍？抬起警棍就是对小野一顿狂揍，把小野按在地上打的鲜血直流。一旁的日本人想要来帮忙，但是被警察拦住了。
小野整个脸被打的血肉模糊，最后被抬走了。
随后陈旺在人群里说了句：“中国人的事，日本人没资格插手。但我们也是任务在身，还请各位同学快回家吧！你们的心声，政府明白的！政府也有其他的考虑的！”
这场游行算是结束了，像这种小游行在诺大的北平城，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了不起也就是登载在报纸的一块不起眼的地方。
但向子阳不知道的是，这件事给他父亲惹了大麻烦。
过了几天，一名身着大佐军衔的日本军官闯入向云贤的办公室。阿叶正好在旁边，快步走到前面，挡住了其的道路。两人相距不过五厘米，阿叶的眼神中满脸的冷漠，盯着那个军官看了很久。
那个军官显然也不是善茬，岂会被阿叶吓到。眼神同样冷漠，直接无视阿叶：“向长官，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阿叶丝毫不客气的说道：“待客之道是对客，而客前提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