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机变
1.上任济南相,奏免八县令(一)
中平元年底。曹操就任济南国相,一晃成为品秩二千石的地方要员。这一年他三十岁。
回首过往,从二十岁被举为孝廉,入洛阳为郎开始。不久,被任命为洛阳北部尉。后因得罪了蹇硕等一些当朝权贵明升暗降被调至远离洛阳的顿丘,任顿丘令,再到黄巾起义爆发被拜为骑都尉,可谓一波三折,然正如被贬顿丘令时给其子曹植所写书信所言:“思此时所行,无悔于今。”曹操的到来,济南国必然不会如往日般平静下去。
济南国属青州刺史部,该州所辖大体包括四国二郡,即济南国、乐安国、北海国、齐国,平原郡、东莱郡。
济南国所在东平陵县,有户七万八千五百四十四户,人口四十五万余人,在一百多个郡国中。属于中等偏小的一个。
与此前到任顿丘县上任时的心情不同,此番前往济南国,心里不能不说有点踌躇满志的意味,虽然脱下了一身戎装,再次换上文官服饰,心里不由得生出些许的失落,不是不羡慕义真和公伟他们,只是回头想,这至少比以前好太多了吧。
正值初秋时分,天气还十分闷热,曹操所带人不多,车马也很简单,在踏入济南境内,入眼便是一片被战争侵蚀的土地,十分荒凉,心底隐隐不忍,这里的百姓过的又会是什么日子呢。
在经过一片树林就要穿行而出的时候,曹操见大家都一脸疲乏,一路行来,途经驿馆也未曾歇息,人困马乏也是必然了,而这树林边缘也比较凉爽,不如让大家歇息片刻再走不迟,随即便对随从说道:“在此地歇息片刻再走吧!”
随从阿四应道:“诺。”便吩咐行人停下。
阿四是曹操从小就在身边待俸的,一直对曹家忠心耿耿,而且此人处事相当机灵,对曹操的品性甚是了解。
说完之后曹操也下车像树林边缘行去,望向了远方,隐约间可以看到炊烟袅袅,兴许是哪家百姓家中正在做饭吧,不免顿感亲切,突然一记由心底升起,何不乔装先去百姓探探底,也不至于当个昏庸无知的国相。想罢当下叫过来阿四。
阿四听到曹操呼唤,急忙将水壶一并提着走了过来,把水递向曹操,“大人有何吩咐?”
曹操接过水壶抿了口对阿四说道:“你觉得济南这儿如何?”
阿四唯唯诺诺答道:“此地风景秀美,必定有不少能人之士。都说地地灵人杰嘛。”
曹操面无表情看向远方:“地是好地,民也是好民,你觉得这儿的官呢?”
阿四不解,有些违心答道:“这儿山水清秀,应该都是好官。”
“噢?”曹操突然变得厉声问道,“你认为什么样的官才叫好官呢!莫非懂得游山玩水就是好官。”
阿四吓得差点跪下,赶忙说道:“小人自小跟着您,您与老爷待小人都很好,小人以为,老爷跟您都是好人,是好官。”
“哈哈……”曹操转而大笑,“你此言可差也,为官者不比将士,杀退敌人的叫勇士,能带好兵的便是好将,只是为官者,光是好人可不行啊。”
曹操言罢失神片刻无话,阿四轻轻擦拭了下额头的汗水,就是再加两个阿四也不会知道眼前的主人心里在想什么。
想起自己第一次出兵就获胜,知道这不全凭运气,如果不是自己算计得当,今日何有这济南相的风光之日。想当初自己带着三千精兵,个个勇猛,但最后还是剩下不到半个营,自已这济南相也是多少人的鲜血换来。
接到任命,曹操有些多少有些愧疚,如果不是自家祖上在朝为官,家底富足,就算打了胜仗又如何,济南相这名头如何能落到算自己头上。
他早已了解,济南各地长吏,多是买官,各个为官贪污受贿,搞的民不了生。前任济南相荀绲,因为不想得罪宦官,竟然放纵这些人,为所欲为。
阿四见曹操无话,大伙也歇的差不多了,随即问道:“大人,这四处荒无人烟,咱们是否尽快起程?”
曹操恍然回头道:“不,阿四,你让其余人先找地方安营歇息,这里已经很接近馆驿,不会有什么危险,你我二人乔装先行,明日与大伙在馆驿碰头再走。”
阿四听了曹操的话一怔,主人这是要微服啊,虽然自己说这里的官是好官,可就是那么随便一说,心里没底啊,以前也听说过不少官员上任被害的事儿,心底大急:“大人,这已经午后了,不如我们就一起去馆驿歇息明日再去吧,不然老太爷也会担心的呀。”阿四有点担心地说道。
“我此次上任济南国相是朝廷恩典,也是祖上积德,不能一事无成,全国刚刚经过战争的洗礼,百姓必然日子不好过,如果真是好官也倒好了,但万一官员腐败,百姓必然凄苦万分,你且随我先行探个底吧。”曹操头也不回地说道。
“是。”阿四看曹操意已决,只好应声。转身去吩咐众人。
当曹操带着阿四一身贫民打扮踏入集市的时候,济南王刘康的府邸里正聚集着一群穿着光鲜华丽的人,细看之下都是官儿。
济南王刘康是河间王刘利的儿子,出身权贵也就奠定了让他横行的基础。
“主公,您看这曹操也快到咱们的地盘了,我们该如何应对,还是采用老策略?”东陵县令赵之成悄声问道。众人也转头看向济南王刘康,东陵县令正问出了他们想问的。
刘康瞅着这位在自己手下多年的小县令自然的点了点头,又扫视众人说道:“朝廷配来的人,无非就是求财而已,只要他们到了我们的地盘,就让他按照我们的规矩来,各位大人也不必惊慌,黄巾叛军都没有能把我们怎么样,他一个小小的济南相又能把我们怎么样,哈哈。”
听罢刘康的话,众人随即附和:“那是,那是,有王爷坐镇济南,我们没什么好怕的。”
虽说按照朝廷体制,国相不用向他济南王汇报工作,也完全不用请示,但是名义上怎么说济南国相也是济南王的属下,别说他是河间王的儿子,就凭他与当地这些县官结成的同盟,又与朝廷里的宦官来往密切,在这样一张复杂的大网中,谁还能动摇他的利益。刘康心里这么想着,脸上依旧带着带着众位官员们看不懂的笑容。
根据他自己多年的经验,对付这种外来的官员,三招就可以搞定,那三招也就是他们用来对付历任国相的老策略。想到这样的万无一失,刘康有点想笑,又觉得有点无聊。不顾众位官员在场就伸手把一丫鬟拉入怀中上下乱摸,并扒开丫鬟的衣服,露出里面的红色肚兜。
丫鬟在刘康怀里告饶:“王爷,不要,奴婢卑贱,怕脏了王爷的身子。”
众县官儿见状也就纷纷告退,见怪不怪的走出济南王府。
2.上任济南相,奏免八县令(二)
午后的集市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点都看不出这里是刚刚经过战争的洗礼,穿梭于集市中百姓有说有笑,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果然是无论到什么时候到哪里最淳朴,最与世无争的还是百姓啊。
曹操带阿四在一个饭馆找了张靠近窗口的桌子坐下,随便要了两碗面,曹操便放眼看向窗外的人群。有讨价还价的,也有几个女人站在一起说三道四的,一副与世无争的景象,不久面上来了,曹操接过阿四递过来的筷子搅了搅面,突然耳中听出来让人皱眉的声音,转头向窗外看去,是两个衙差正在向一个卖菜的大爷索要什么似的,而显然也看出来大爷很为难,突然看衙差举起一手就给了哪位大爷一巴掌。“啪”的一声,曹操手中的筷子应声而断,引来小二。
“客官,小店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一脸的惊恐,坐在对面的阿四也是一脸的错愕,他显然也不知道曹操为何如此。
倒是曹操转过头来说道:“哦,小二,没事,刚才一激动手上劲儿大了点,等会儿结账别忘记算进去。”说罢顺手又拿起一双筷子吃起面来。
小二见无事也就退去了。待小二退去曹操手指了指窗外对阿四说道:“阿四,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为何事争吵打人?”阿四也看出来了曹操脸上的怒意,直接起身应了声“是”便出去了。
当曹操从阿四口中得知税收重复收取而且足足比朝廷规定高出三成的时候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心底下定决心要将这帮贪官整倒。当晚曹操与阿四在一个老农家里住下,和老农一家谈了很多。
曹操对老农的儿子阿宝问道:“阿宝啊,现在生活怎么样啊?”
阿宝看了看曹操和阿四,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随即说道:“我也不怕什么大逆不道之类的,现在的日子还不如让黄巾军反了了事呢,起码也有个盼头啊。”阿宝避开老农闪烁的眼神假装没看见继续说道:“自从黄巾军被镇压之后,我们这里的税收足足比原来增加了一倍,原来的已经是比朝廷要收的多了,但是大家又没人敢说什么。现在倒好,我上街去叫卖几个地瓜都得每天交税,卖的都不够给他们的,给少了还得被打。”
“真有此事,那何不报官?”虽然曹操白天已经见识过了,但是真正从百姓口里听到却是另一番滋味。
“呵呵,报官?报官有用的话早报了,谁不知道官官相护啊,告了只不过是白白讨打罢了。”阿宝愤愤地说道。
“最近又要有新官上任了,什么济南相,我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这些官员的党羽了。”
阿四听到阿宝如是说的时候正要出言相斥被曹操严厉的眼神逼了回去。
当曹操听到他们说对黄巾军有好感的时候还差点发火,不过后来听到老农的儿子阿宝说到此地官员的种种恶行的时候也就了然了,而官官相护已然成了各处官员都有的事实,他自己不是也曾被贬嘛,个中滋味他自然晓得。此次微服收获颇丰,起码对这里的官员有了初步的了解,并非阿四口中的好人,也非自己口中的好官。
次日一早,曹操和阿四便于随从在馆驿相会,没多久一行人便到了东平陵城门,而济南国内大小官员也已经得到了馆驿的传话,准备好了迎接事宜。
只见城中百姓分排两侧跪着,个个衣着鲜艳,预示着此地国泰民安,百姓衣食无忧。行至他的府邸前更有一群人载歌载舞欢迎他这位新上任的济南相。
曹操坐在车里,环顾着这般情形,看着周围民众真不知有多少人是真心来迎接自己的,多半也是被强迫的吧,心中对此地官员更增添了几分痛恨。他暗暗在心里发誓,不管未来这里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是喜是忧、是悲是苦、是艰是险,他都无所畏惧。
曹操掀起轿帘正欲下车。
只听一个身着官服的人跪在地上,喊道:“下官赵之成,恭迎大人。”后面随即也传来几声应和,无非就是“下官某某某,恭迎大人之类的。”曹操抬头看了看,没有发现济南王刘康在其中,看来河间王的儿子架子确实挺大的,曹操早在来济南上任前便以听说,或许自己还不够格入济南王刘康的法眼,更不够他亲自出迎的规格。
收回眼神看着跪在地上的赵之成,此人一脸的小人之相,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曹操看了看便转眼望向别处一边下车一边说道:“赵大人不必多礼,起来吧。”
赵之成低着头,当然没有看到曹操对自己的轻蔑,听到曹操让自己起来,急忙起身打算扶曹操下车。
当然曹操没有给他这个近身的机会,从另一边直接跳下去对跪在两边的百姓说道:“各位都起吧,曹某初到贵地,还望各位可以多支持,大家行此大礼我曹操可担待不起,诸位请起,请起。”曹操说完便去扶离自己身边最近的一位老者,阿四看在眼里,先曹操一步扶起了这位老者。
人群中不知有谁嘀咕了一句:“不行此大礼,日后怎么会有好日子过。”声音不大,却真真切切地传到了曹操的耳朵里。
他笑呵呵地来到此人身边,问:“这位小兄弟有何不满,尽管向本官道来。本官给你做主。”
说这话的人也大着胆子站了起来,看着曹操说道:“你满口仁义之心,体恤民情,不愿让我们下跪,却也只是面子上的事儿,用不了几天也不是和其他人一样,为的还不是剥削我们,压榨我们,这与其他官吏有何区别,又何必假惺惺的!”此人说完继续大着胆子看着曹操。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觉得这人必死无疑,那个赵县令更是一脸怒色,此人怎敢如此胆大。又急忙看向曹操,曹操表情冷冷的,没有任何反应。
“你可知,你说这翻话我可以让你掉脑袋的。”曹操温怒,怒的是这里的官员尽然会让百姓如此的不满,否则怎敢有人冒死当街指骂。
“小人被你们这此人欺压的生不如死,临死能道出心里话,也算死不足惜了,有本事你们就来吧,反正一死,怕也就不会说出这些话了。”
“好。”曹操对他点点头,对阿四低声说了几句。回头对赵县令说道,“赵兄,依你之见,此人该如何处置啊?”
“下官愚见,此人大胆犯上,扰了大人的上任之喜,应处斩。”赵县令狠狠的说道,心里暗想,这等刁民,怎会让他出来,若是这曹操是个清官,那便听了去,如若跟自己是苟且之人,那斩了便是。
“赵县令,这恐怕不妥吧。这么多百姓看着,难道你平日便是这样办事?”曹操假装面色为难,说道。
“大人,您的意思呢?”赵县令有些尴尬,拱手问道。
“这事儿就你去办吧,我初到贵地,此事可不好由我来处理。”曹操说着,继而又道,“今日我刚到贵地,不宜见血,赵县令可要酌情处理,知道否。”
这位赵县令一时难以明白曹操的想法,只得应道,“下官会好好处理的,请大人放心。”
随后,曹操一行人走进宅内,赵县令又跟了上去,在阿四耳边说了几句,阿四连连点头。他又叫人押着刚才那人,打道回府去了。
人群还未全部散去,吵吵嚷嚷的。
家丁们忙着收拾东西,曹操坐在大堂里,叫来阿四问道,“刚才赵县令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晚上会跟其他长吏宴请大人。”阿四老实的答道。
“你认为,这宴是赴还是不赴呢?”曹操问。
“小人不敢多言,大人自己做主就好。”
“恩。宴无好宴,但是这些人我们总要过去试试这水深水浅。”曹操点点头。
“你可知我为何要将那人交与姓赵的处置?”
“大人您是想试探他?”阿四也不是傻子,跟随曹操多年,这点小九九还是能看出一二的,就是百姓再被欺压也不会那么胆大冒天下之大不韪敢于当面顶撞新任济南国相,何况身边县官们也不会让他那么轻松地说下去的。
“试不试他也已经露了尾巴,我不过是不想打草惊了蛇。你自小跟我一起读书,读的书比我还多,临行前父亲告诫我,为官者,必当谨慎小心,此前我不顾僧面棒打蹇图至死,如若不是碍于我爹爹的关系,恐早已死于非命。”曹操感慨道,“可是,面对这么多无辜百姓,这帮人尽如此丧尽天良,我又怎能不理不睬。”
“大人说的极是,那这宴,大人还是会去吧?”阿四小心问道。
“当然要去,不去不是白白浪费了一桌美酒佳肴,又怎么知道,这济南国有多少贪官污吏呢!”曹操义正严词却又带着几分戏谑地说道。
3.上任济南相,奏免八县令(三)
这宴设在赵县令家中,曹操带着阿四一人赴宴,东陵城的夜晚很少有人出门,个个早早关门闭户,曹操心中一阵寒凉,如若不是战事连年,贪官猖獗,百姓何以至此,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
赵府,各县官员都早早到场,大家入座,一时无聊尽闲聊起新上任的济南相喜好。而济南王刘康依旧没有出现,也许在他眼中这样宴请接见曹操有失身份吧,而且也觉得曹操来这里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现在早就在温香暖玉之中泡着了。济南王爱好之一也是怀香抱玉。府中美人多不胜数。
“我觉得他应该喜欢美女,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听说这曹操是因为打了胜仗才来咱这儿的,估计也没得空享受呢,美女他肯定喜欢。”一个长着一脸淫相的官员说道。
“欸,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看见女的就不眨眼的,现在这世道,当然是钱为重!”另一胖胖的官员纠正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言,聊的甚欢。
“大家都安静,听我说。”赵县令起身,“大家都是同坐一条船的,不管怎样,都是为自己前途,也为我们能继续在这里享受安乐,不管是他曹操喜欢美人儿,还是喜欢钱财,只要他有喜欢的,咱就有办法拉他一起上船,只要坐到了一条船上,咱就轻松了,咱们待会听这位相爷说便是了,再怎么着也是凡人一个,咱还有济南王刘康在上呢,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咱先试探着来吧。不管要什么,金山银山,咱给便是,这点咱无须吝啬。”
一席话听的众人张目结舌,这新上任的官,不至于胃口这么大吧。不过赵之成说的在理,大家便都称是。为了自个儿前途,这点儿损失算的了什么,相当初为买官给皇宫捐赠银两时,也没皱下眉目。而且花出去的钱迟早都要回来的,起码现在就已经赚到了买官时的几百倍了。
说话间有人进来通报曹相爷已然到了,众人便噤声站了起来向门口看去。
曹操站在门口,对阿四悄声说道,“今晚这群人你可都记住了,接下来就要和这些人一一过招了。”
阿四点点头,表示理会。
刚才众人那一席话,曹操心里早猜到了七七八八,就看这些人的假嘴脸能得意到几时了。
赵之成见曹操来了,便迎上去,说道:“大人,您可算来了,下官还真怕您不肯赏脸呢。避居寒舍,委屈大人了。”
曹操笑着附和:“哪里哪里,赵大人宴请,怎有不来之理,这不伤了咱兄弟和气,再说了,谁敢说赵大人这叫寒舍的话,那么百姓居所岂不是连马棚都不如了,哈哈。”曹操笑着几句话却说的赵之成冷汗直冒。
不过赵之成听见曹操以“兄弟”相称,甚是高兴,心下便觉得曹操是有意讨好,想与他同舟共济与济南国了,喜不自甚。
“大人请!这是从洛阳请来的专门为京城达官显贵们做膳食的‘鼎香楼’大厨的手艺。”赵之成转身推到曹操身侧做出请的姿势,并介绍着今天做菜的厨师。
曹操也不做作,当即前面踏入大堂,随后赵之成跟着入内,看着众官都站起来以示迎接,笑道:“孟德让大家久等了,罪过罪过!还请各位大人海涵。”
赵之成随即说道:“哪里哪里,大人您是公事繁忙,我等理应等候。切不可说此等罪过之话。”说着领着曹操到上坐,对在座的人说,各位,快来见过相爷。曹操微笑不语,刚来就公事繁忙,这个马屁拍的还真够气力十足的。
在座的人听闻便抱拳行礼,齐声喊道:“参见相爷!”
曹操摆手,说道,“诸位有礼了,今日赵大人是为我曹某接风,只谈感情,不谈公事,各位就务须多礼,咱们就把酒言欢如何?各位大人都请入座。”曹操笑着坐下来。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赵之成也在曹操身边的座位上坐下,众官员这才相继落座。这些官员见曹操这般亲民,便把之前的顾忌抛之脑后,尽情喝酒谈笑。
喝到一半,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奉承着,所有的话语里,起初的报菜名便成了最实在的了。
曹操心里想着,该有人进入正题了吧。果然,于陵陈县令这时起身,对曹操说道,“大人初入济南,可有什么缺的,下官也好尽一回地主之宜。”众人也都把头转向了曹操,还真怕曹操开口就要出来赵之成起初所说的金山银山呢,不免还有点紧张。
而这话一出,曹操自己便被吓到了,来之前也明白会有这么一出的,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人会如此正大光明的说出来,直接开口来问,搞的自己倒有点措手不及了,而坐在旁边另一张桌子上的阿四也差点把嘴里刚喝进去的汤给喷出来,也转头看向了说话人,等待着曹操的答复。
曹操看了看众官员,都不以为然,看来这也不是第一次了。随即笑着道:“陈大人费心了,虽然我家产微薄,但也够家人温饱,府中置物也算齐全。一切所需朝廷皆已备妥,现下无须添置什么的。多谢陈大人的好意,曹某在此先行谢过了。”曹操说完抿了口酒,别人也看不出到底什么意思来。
“大人这话可就是排挤下官了,我自知大人不缺衣食,但也让我尽尽心意,钱财虽乃身外物,大人可不要介意下官的薄意啊!”陈县令坚持着,满口情意道德。
“既然陈兄执意如此,那曹某可就收下了,不过请陈兄将所赠礼物写明详细,日后曹某也好多加照应,不至于以后事上委屈了陈大人才是。”曹操诚恳的说道。
“大人何必如此麻烦,区区小礼,何足挂心。”陈县令不明白曹操的用途,不在乎的说道。
“如果陈兄执意不肯,那曹某怎敢收呢?”曹操故作为难。
“罢了罢了,下官听从大人吩咐便是。”陈县令此前乃是经商之人,个性颇为豪气,并没有多的心思。
这话却听进了赵县令的耳朵里,他寻思着,这样一来,自己的把柄不全落入曹操手里,以后有个好歹,谁敢保证这不会是祸根。
“大人,下官愚见,这记礼单既麻烦又繁多,下官觉得,还是不用记了,这些都是下官们的心意,您又何须如此记于心上。”赵县令对曹操说道。
“不不不,大人多虑了,俗话说的好,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既然来此,各位大人都是曹某的兄弟友人,当然不能无故索取,日后定然还上。如若各位大人觉得曹某有什么别的意思的话也就不用送了。曹某人在此心领了就是了。”曹操依旧没有抬头,继续抿酒。
众人见此情景反倒不知所措了,真正把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正在这形成僵局之时赵之成开口了,“各位大人送礼给曹大人也是一份好意,而曹大人的想法也无错,今日先作罢,咱喝酒先,各位大人请!喝好才是。”
就这样一场酒宴在各怀鬼胎之中草草结束。
次日中午,赵之成亲临曹操府内,“大人,昨日各位大人送礼之事请勿生气,各位大人也许是怕日后礼单被拿出来当做证据而已。所以才有此疑虑,还请大人体谅属下则个。”
“赵兄严重了,我不过是想记着各位的好,并没有别的意思,我这个人生性固执,不喜欢别人来干扰我的决定,不过赵兄这话,难道是赵兄多想了?还是各位大人多想了,是怕我出卖大家吗?难道大家就把我曹某人当如此的人吗?”曹操冷冷问道。
“不不,大人请息怒,大人当然不会那样做了,下官们是多虑了。”赵之成冷汗直冒。前几任官员都没有这一举动,这倒让自己等人为难了。
“对了,赵大人啊,难道每次有新官上任你们都是用这么直接的法子送礼的吗?不会如此吧!”曹操这话一出便让赵之成无言以对了,只得低声回道:“其实这个也是济南王刘康刘王爷授意的,王爷说凡事直接点好,也省得有那么多繁琐的过程,是敌是友,一试便知,今日也是看大人您把下官当兄弟才敢直言相告。”曹操心底意思怒意升起,这个济南王还真够嚣张的,连送礼拉拢的过程都简单化了,随即说道:“那如若我昨日不接受各位大人送礼的话是不是就成了你们的敌人了吗?这可不是我曹操来济南上任所想看到的结果呀!”
这话再次让赵之成陷入困境,再次无言以对,只得说道:“哪里,哪里,大人多虑了。”
大概是赵之成回去之后与众官员商议过了,到了晚上便有借着不同由头的礼单送到曹府之中。阿四进来回报曹操,曹操笑笑:“核对礼单,有留名者一律收下,来者不拒。详细记录在案,也好以备日后查对。”
阿四足足花了两个多时辰才把全部物品收拾妥当,把一叠礼单呈于曹操面前过目。礼单虽轻,但上面记录在案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和珍玩珠宝。
曹操看了看阿四手上的礼单,直接问道:“共有多少财物?”
“银钱八百万,锦缎三百匹,珠宝五箱,还有其他珍宝十担,爷,就这些了,可不是少数。”说完阿四再次将礼单呈给曹操。看着阿四报出这些数字的时候显然还在紧张兴奋之中,跟了曹操这么多年,也许还没有见到过如此多的财物吧。
曹操一听,心里也颤抖了一下,自家虽然良田万亩,富可抵国,自是不会看中这些,但是济南国连年上缴的税少之又少,多少官吏连日上奏,今日水灾明日干旱,又是从那里弄来的这些财务。
“这帮畜生,这些财物要是换做军饷的话可以打多少次胜仗了,要是用来救济百姓的话,得有多少百姓脱离苦海啊。”阿四也称是。
“今天来的这些人可都记下了?”曹操看了一眼礼单,扔在地上,又问阿四。
“是,都记下了。连赵县令,一共九位。其中一位送的礼甚少,只是一台墨砚。其余八人送的皆为财物。”
“九个!”曹操满是怒气,济南国一共管冶十个县,居然有九个都是贪官污吏。听到阿四说其中一位只送了墨砚,也许此人不想与这些人同流合污,但是送礼又是迫于无奈吧。“把那八人的履历给我,我要连夜起草,上奏朝廷,那一人暂且放过吧。”
“可是大人,这恐怕不妥吧。小的差人打听过,这些人大多都是花钱买官得到现在的职位的,而皇上亲设万金堂西邸卖官,天下人尽皆知,如果皇上得知此事,必然发怒。您又何必冒险犯上,何况您刚入此地,还不了解这些人背后势力,不可冒然行事啊!是否慢慢继续观察等待时机呢?”阿四劝道,这事儿做的好了,是大功一件,被人陷害了,连累曹家也说不定的。
“哎,我也不想啊,早年被贬之事就是因为得罪权贵,可是这些人,太过胆大,想起来那些受苦的百姓就心里难安啊,他们宁愿让黄巾叛贼起事成功,都不愿待在这样的官吏压迫之下,这样下去,官逼民反啊。你且管放心,此事我自有主意。”曹操说道,“你明日安排家丁,将这些钱财,送去百姓家中。如若有阻拦,你大可提我的名,叫他自己来见我,到时看我如何应付他们这些贪官污吏。”
“是,听大人的。”阿四知曹操心意已决,便不再劝阻。
次日一早,阿四便带上几名壮丁,将那些钱财锦缎尽散,起先百姓当然是不敢收的,谁知道是不是做戏啊,但是见阿四差人丢下钱就走了,而没有人回来收的时候也就欢呼雀跃了,甚至有几人感恩戴德的跪下祈求上苍,“上天保佑曹大人在济南事事顺利,官路平安。”
而济南众官员看着自己送礼的财物都回到了百姓手中,心里当然愤怒,还真有人去找百姓想要要回来本来属于自己的钱财,可是来人说道:“曹相爷给的,说有谁要就找他。”此话既出,还能怎么样,总不能真去要吧。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了,那就是他们打算用钱收买拉拢曹操这一步算是失败了,由此,诸位官员又密谋其他方式来拉拢曹操上船。
4.上任济南相,奏免八县令(四)
下一步或许就该是美人计了。
曹操也不是傻瓜,眼线放出去不少,众官员的举动他也知道一二,也静静地在家中等待着。
“大人,您说这次他们还会出什么招呢?古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像您这么大的英雄该不会是他们送您一美女吧?”阿四一边将茶递到曹操手里一边问道。
曹操闭眼思索片刻抿了口茶说道:“送美女又如何,我曹操本非什么英雄,也不会过不去那道美人关。随便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几十万大军放在眼前我都冷静应对,区区几个贪官能出什么招。”曹操嘴上虽然说的轻蔑,心里已然有了计较。
一日清晨,早早的便有人来报,赵之成赵大人求见。曹操也未多想直接接见。
谁知曹操刚看到赵之成还是被吓了一跳,赵之成开口便说:“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啊!昨日我从府前路过看到两只喜鹊在树丫上互相对叫,这不喜事便到了。”
“哦!恭喜?贺喜?何喜之有啊!赵大人莫不是跑错了府邸了吧!我这小小的济南相府又何来喜事。”曹操愕然,显然不知道赵之成口中的喜从何来。
“哈哈,看我急得,都忘记说正事儿了,容我对大人慢慢细说,下官今日来是给大人您做媒的。”赵之成一句话出口把曹操给逗乐了,心里想着又是出什么鬼点子呢?把媒都做到济南相府了。但是曹操很快了然,已然猜到了七八分,而阿四就傻了,差点再次笑喷,当官的做媒婆。
“什么?做媒?大人您确定您没有跑错府邸吧,我不曾有叫您帮我物色什么女子啊?何况现在我是该称呼你媒婆呢还是媒公呢?赵大人还是莫要开玩笑的好。这玩笑可不好玩,哈哈。”
曹操一句话差点把赵之成说的钻地缝。只得笑道:“大人说笑了,下官此次前来是受济南王刘康刘王爷之托,刘王爷有一个远房表妹,年方二八,尚未婚配,王爷看您自来继任济南国相以来没有一个侍从陪伴,认为您应该需要一个人来照顾,所以就打算将那个远房表妹许配给大人您,也做一回亲家,到时候也就都是一家人了。那位远房表妹,下官曾见过,绝对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啊。下官听说此事后,这不赶紧来府上告知大人,只要大人一句话,我这媒人定为大人保定了。也免得大人一人无人照顾。”
第一招钱财没有将曹操拿下,反而被曹操阴了,赔了钱财还不讨好,于是刘康便使出这第二招,古来没有男人不爱美女的,更没有哪个男人能够缺得了女人的,于是就打算用美人计来拉曹操归属自己一派,但是一般女人还不行,而且曹操也会拒绝,而他济南王出面就不同了,曹操不得不接受,不然就是公然不给济南王面子,这样也就给济南王一派留下了挑事儿的由头。
以后恐怕他曹操在济南这任上步步艰难了,此计不可谓不深。曹操心想除了济南王刘康本人没人能想到这么深的计谋吧!看来这里上下的官儿都跟这济南王府的刘王爷有关系了。这盘根接错的大树根实在太深了。
曹操明知不能反对,只得说道:“不敢不敢,既然是济南王刘王爷之表妹,在下就更不能高攀了,而且我家中早有妻儿,迎娶做妾甚为不妥,还请赵大人帮忙回绝见谅。也好让济南王他老人家知道我的一片苦心,在此谢过赵大人了。”
显然赵之成也没有想到曹操会如此直接回绝,便言道:“刘王爷已经将人送过来了,并且说既然进了曹府,就是曹府的人了,大人可以自己决定。在下也不好违背刘王爷的命令,也烦请大人多多体谅。”
其实刘康赵之成等人也早有准备,知道曹操会有可能如此回绝,便直接将人带过来,因为人长的漂亮,保证曹操一见就会心动,到时候生米煮成了熟饭,还哪有什么理由推脱呢。既然推脱不了,早晚他曹操会被这女人带向他们一艘船上,古来枕边风是最可怕的事情,不信他曹操也能接受的了。
赵之成走后,曹操便叫人收拾上房出来让小姐住下来,阿四小声问道:“大人,这该如何是好啊?你总不会真娶了这位济南王的表妹吧!家里的夫人们会同意吗?老太爷哪里也不好说话吧!古来媒妁之言,都要经过父母的。”
曹操顿了一下:“就你话多,你想到的我难道想不到吗?这不是老爷我在想办法吗?”
曹操来回踱了几步便笑着说道:“阿四,快去阿宝家,叫阿宝过来。说我有要事相商。”
三日后,济南国众官员收到了曹操的请柬,由曹相爷亲发的请柬,众人显然是很高兴的,包括济南王刘康也收到了。
请柬内容很简单:吾今日嫁女,请大人莅临。
宴会上,众官员都到齐了,但是显然脸色都不大好看,唯有济南王刘康没有来,听说当济南王知道之后就生气的劈坏了一张桌子,因为曹操所嫁之女正是他送到曹府的自己的远房表妹,自己喜欢都很久了,现在倒好,便宜一个山野百姓,阿宝能够娶得这样的美娇娘更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当然女孩也喜欢,因为她已经悔恨自己成为官员相互拉拢的牺牲品,而现在嫁给一个寻常百姓,反倒会轻松很多。更是流传为当地以及周边百姓的佳话。一直后世流传被改编成当地很有名的浪漫爱情故事。
钱财、美人没能把曹操拖下船,济南王刘康甚是气恼,没有拿下也就罢了,自己还赔上了那么漂亮的表妹。一气之下又一个古董花瓶在他手上变成了齑粉。
“好啊!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好就别怪我得罪了。”济南王刘康狠狠的放下了一句话,连在一边的赵之成也噤若寒蝉。
济南王刘康于是使出来了第三招,权势相逼,在以前几任相爷身上从来都没有用到这一步的,但是目前却也是不得不走这一步了。
曹操面对这样的压力也一切低调行事,不让做的或者这些官员不喜欢的他不会做,所以明里曹操连续两三个月都是很尽忠职守地干些分内之事,别的基本都不会去理会,而众官员见这情形也都乐呵了,要是早使用这一招就省了那么多钱财了,好不容易从百姓手里收刮来,却又一下子送了回去,还留的不是自己的好名,心中早已不爽,现在曹操成为了自己一条船上的人,再见到也不用那么唯唯诺诺了。
三个月后,曹操将这些官员的罪证全都收集完毕,看到手中的这些东西,曹操心里的火,是一阵一阵的,怎么都压不下来。想到这任职的三个月来,自己对整个济南国的一番查证分析,不调查还不知道,当这些犯罪证据和事实摆在眼前,曹操不得不叹气摇头。这样的国家难道真是我说想看到的吗?就是我们拿着生命去镇压黄巾军所换回的吗?换回来的还不是为了维护这些贪官们的利益。曹操想到这里默不作语了。
“大人,情况有那么严重吗?瞧您这几天的脸色都怪吓人的。”随行的阿四在一旁小声的关切问着。
“哼,我也不想相信啊,可是这些罪证累累,可见以前历任国相不仅疏于政务,未能严于治理,造成现在这种吏治腐败。而这些县令们绝大多数都存在严重问题,依附权势,贪赃枉法,无所顾忌。收受贿赂已经到了名目张胆的地步,而这些钱却都是从那些穷苦的百姓身上收刮而来的,怎叫人不气愤。如果换做是我,我该在这样的环境里怎样生活下去。”曹操看着手里的东西,愤愤的说道。
接下来的情况让济南王刘康着实吃惊,本来以为这曹操在这两三月都极其低调,还以为他已经懂事了,成为自己麾下一名官员了呢,孰不知他暗中做了这么多事情,而且这三个月以后,他突然一口气收监了十个县官中的八个,罪名是贪污受贿、滥征税费、鱼肉百姓、祸害乡里,无恶不作,罪大恶极。而这些人的犯罪证据又被收罗全,自己到底该不该管。三思之下还是算了。
众多官吏见刘康对此事也不敢过问,之前送礼的那群官员全都被收监,心中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头上,而自己也弄的跟他们一样的下场,有的人是害怕极了,竟然弃官仓惶逃窜。
曹操随后上奏罢免了那八名官员,得到百姓全城欢庆。从此,曹操任济南相三年,出现“政教大行,一郡清平”这样的佳话。
5.不做东郡太守,归隐乡间
曹操在济南国相任上的举动震惊全国,灵帝听到此事后便调他回到京师洛阳,准备重用,拜为东郡太守。
但是一向有报负的曹操,面对各地官员以及京师天子脚下的官员,贪污腐败历历在目,全然不把百姓,不把天下苍生的兴亡与得失放在眼里,这样的国家保他何用,治理他也不过是再苟延残喘几年罢了,曹操想到这里依然心灰意冷。
由此便心生却意,只为躲去朝政的腐败,百姓的苦难,也想让自己好好的静下心来思索,为官之路是否应该继续忠义的走下去。
那是中平一年即将结束的时候,很平常一天的一个下午,曹操接到了老父亲来的信,因为这一封信,曹操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晚没有出来。
看完父亲写来的信,由开始的不能平静到慢慢平静。
父亲曹嵩告诉他,一个专门针对他的阴谋正在悄悄进行,甚至于会严重到波及整个家族,给家族带来毁灭性灾难,其幕后的指使者是灵帝跟前的大红人宦官蹇硕。他一直没有忘记曹操杀他叔父的仇,听说了不少人告曹操,便一直处心积虑的搜集各种证据,好置曹操于死地,曹家满门被牵连。最后提到他身边已无可信之人,包括阿四。
看来他曹操也是被蹇硕给愚弄了,当初两人在京师洛阳偏殿的谈话都是利用被利用罢了,如今蹇硕要彻底报复他打死蹇硕叔父蹇图的事情了。
曹操想起自己被举为孝廉,入洛阳为郎。不久,二十三岁被任命为洛阳北部尉。
洛阳为京师贵胄之地,历来是皇亲贵势聚居之地,很难治理。和现在一样,一到职,就申明禁令、严肃法纪,并造出五色大棒,用于悬挂于衙门左右,但凡有违犯禁令的,一律按法纪棒杀。
而皇帝最新的得宠的宦官蹇硕,他的叔父蹇图违禁夜行,恰巧被自己逮着,自然是毫不留情的将蹇图用五色棒处死。虽然,“京师敛迹,无敢犯者”。但是,宦官蹇硕和曹家的仇也就这么着越积越深。
蹇硕的得宠,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弘农郡杨氏。杨震、杨秉父子都以正直、刚毅闻名于朝野,在与宦官的斗争中树立了不错的名望。
杨秉的儿子杨赐是灵帝的老师,与何进交好。
何进有一异母妹妹在宫里当贵人,并于光和三年为灵帝诞下皇长子刘辩。自顺帝刘保以来,几代皇帝都没有子嗣,这一消息使得朝廷内外欢呼震跃。何贵人也因此被封为皇后。
这其中起重要作用的便是宦官曹节和张让,在他们眼里,本朝的皇后一直被几个世家大族垄断,造成了像窦宪、梁冀、窦武这样的强势外戚,对宦官来说是十分不利的。
经曹节、张让等人不断做工作,何贵人顺利册封为皇后,而何皇后的妹妹嫁给了张让的养子。
在这新一轮的竞争中,宦官抢占了先机,与新晋的外戚何家结成了政治同盟。这个何皇后也不是吃斋念佛长大的,而是专门杀生的,从社会底层爬到人生的巅峰,他更明白只有学会斗争才能保住眼前的一切。
于是,在宦官们的帮助下,何皇后又玩起了桓帝梁皇后的伎俩,专门盯着后宫其他女人的肚皮。
而就在此时宫里的王美人发现自己怀孕了,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提心吊胆了,而是恐惧。她不敢把孩子生下来,偷偷的找来流产药,却不知是药量不足还是孩子生命力太顽强,光和四年三月,这个孩子仍然来到了人间。
灵帝大喜过望,起名刘协。但就在王美人在孩子出生后几天便神秘死去,据说是在喝了一碗小米粥后很快就香消玉殒了。
灵帝得知后大怒,下令彻查。彻查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这碗小米粥果然与皇后有关,这其实也在灵帝的意料之中,震怒之下,灵帝决定再来一次废后。
张让等人这下慌了,好不容易安排上一个没有世家大族背景的皇后,与之结为儿女亲家,已经站到了一条船上,说废就废,岂不是前功尽弃?
于是一大帮天子平时信任的宦官,在灵帝面前又哭又闹,阻止灵帝的废后,还抓住灵帝贪财的弱点,集资数千万钱为皇后赎罪。
灵帝动摇了,答应不再追究此事。但是从此对何皇后的态度冷淡起来,对于立太子一事,也绝口不提。
为了防止再发生不测,灵帝秘密命令将刘协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抚养,等刘协长大之后就立他为太子。可是后宫里的宦官大多跟何家人来往密切,为了把刘协安全推到皇帝的宝座,必须从新在宦官里物色新的亲信。灵帝把目光投向了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蹇硕。
也是因此,蹇硕逐渐超越曹节、张让,成为宦官阵营里最炙手可热的人。而他曹操得罪的就是这样一个新晋升的大宦官蹇硕。
曹操虽然可以对外面的各种传言一笑置之,却没有理由不相信父亲的话,祖父生前的老关系在宫里还有一些,对于来自后宫里的这些阴谋,曹操是一点没有觉得奇怪。
在利益及恩怨争夺面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样的事情他曹操看的多了,看到了连自己都不想去看的地步。
想到身边跟了自己快十年的小厮,如今也变得不可信任,曹操是真想一刀砍了他,十年不是一朝一夕,这样的亲近之人都可以背叛弃主,若不是父亲及时把宫里的消息告知他,那狗奴才岂不天天把自己往阴曹地府推,直到我曹操人头落地?
只不过想做个能臣,怎么就会是这样的结果呢?看来,眼下想要干出一番事业,已是不太可能的了。不如弃官而去的好,倒也落得一身清静,半世逍遥。
若是一两年前,曹操肯定会认真考虑这一想法,如果不能大展自己的抱负,只能随波逐流的做官,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对于在这样的大环境里成为“治世能臣”,他甚至感到了力不从心。
在想清楚思明白后,他毅然做了心里所想的那个重大的决定。
曹操以生病为由,辞去刚刚被任命的东郡太守一职回到故乡谯县,隐居起来。
时年正值立春,天气温和,路上未做休息,曹操连夜赶回老家,许是挂念妻儿,回来的路上他觉得格外有精气神。
曹家二儿子曹德,广求田舍、积蓄水碾,这些年家业兴旺不少。
在曹操辞官之后,汉灵帝刘宏又下令将原来的五铢钱改铸成薄薄的四出钱。钱的外廓被剪去,只剩下内圈,有些钱文各剩半个字。
五铢钱剪去内圈只剩下外圈,一裁变两钱,通货膨胀,老百姓不能安居乐业,生活极苦无乐。
曹操回到家中,见妻儿都好,便安心许多。弟弟曹德,置家有道,使得家里老小日子过的十分富足。
曹操想起如今百姓个个苦不堪言,心中又有无数报负。只是这种局势下无法施展,心中又极度郁闷。
一日,他想起夏侯渊,便叫家仆阿四去请。年少时夏侯渊替曹操顶罪,曹操心里一直把他当做出生入死的兄弟。
此时夏家没落,家境贫寒,夏侯渊居身于村里一处草房内,带着一个女儿过活,生活特别艰苦,常常面临揭不开锅的局面。
阿四将夏侯渊的近况告知曹操,又说道,“夏家本与爷您是同族人,此人重义气,又有胆识,爷您可考虑收作良将。将来有他们也好为自己挣一片天下,建功立业。”
曹操摇头,“我只叫你把他请来,其他事你休要过问。”
阿四便不作声,请来夏侯渊。
曹操见夏侯渊数年不见,变得苍老许多,关心地问道,“夏兄这些年是否过的不好?怎么这般憔悴。”
夏侯渊乃是练武之人,见曹操这样问道,也不示好,“我夏家自是不如你曹家官大势大,出了会持家的德兄弟。连年战事,连口饱饭也吃不上,还谈其他。”
曹操自是不介意他这翻直言不讳的语气,便安慰道,“夏兄不必过虑,如今朝野宦官当政,局势混乱,终有一日会有我哥俩出头之日。”
夏侯渊听他这翻话,不禁嗤之以鼻,“你既有如此想法,为何还要辞官回来,在洛阳当个议郎伺候皇帝不是更有前途!”
“我是看不惯这宦官当道,如果我做了这议郎,我岂不是与这等人没有什么区别了吗。”曹操叹道,“如今这朝政如此腐败,想过清静日子,只有回这谯县找乐子了。”
“那我可没有闲心陪你找乐子,家里小女还等着我给她弄吃的回去,不然我与小女两人又该挨饿了,我先告辞了。”夏侯渊没有心思去理会曹操心里志气难伸的心情,自顾着回去过自己平淡日子。
曹操也知道这样谈话下去没有意义,便就此作罢,说道,“那我送你,路上小心一些。”
曹操转过头又叫管家送来大米一袋和一些钱银,夏侯渊也不做推辞,扛上大米收了钱银便走了。
曹操看着夏侯渊远去的背影无奈的说着,“当年那意气愤发的男儿,这世上还有几个,恐怕都让这多灾多难的生活磨砺的消亡殆尽了吧!”
家中闲来无聊的曹操到处游玩,一日在某山下找到一处小茅屋,发现是处好地方,便长久住下,一人这样乐的清闲,也不用去顾及其它。
曹德见状,也不劝阻,只是告诉嫂嫂卞氏夫人相随,他觉得只有卞氏才如此贤惠,能将哥哥料理的体贴,于是便把卞氏送到曹操身边。
卞氏便带上一个丫鬟跟随夫君去了,她发现此地确实是个可以静心生活的地方,便同曹操一块收拾屋子,在附近开僻一处地,种上小菜,过上农家日子。
这般田园的感觉在卞氏看来却也不错,如果可以这样与夫君长久生活下去该是多好。可惜后面的风风雨雨,让他们都没有这样的机会继续过这样的田园生活。
6.怀抱娇妻,心念故人
谯县城以东五十里有一处林木茂盛之地,涡河从这里流过时拐了一个弯,形成一块三面环水,面积很大的林带。而曹操隐居的精舍就在那里,其周边林木绵延,是各种动物喜欢出没的地方,秋夏读书,冬春还可以在此涉猎。其乐无边,甚是好去处。
此时的曹操更多的是在这里读书和思考,在一心想要成为一个贤良有位的能臣而不可得之后。
曹操临河而坐,回想起自己从熹平元年年满十八岁,第一次离开故乡来到洛阳。
在太学两年的学习期间,唯一不能忘怀的便是,祖父好友大名士桥玄对自己的评价,“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那是第一次有人那样肯定自己。
当再次在清议界最富盛名的汝南许氏兄弟许劭口中听到“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时,就隐隐明白自己是如此渴望以及想要成为那样的人。
此时的曹操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一本书发呆,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有这本《孙子兵法》一直被自己精心的藏匿着。
虽然也知道兵法书籍是违禁的物品,拿出来看更是谋反的大罪,却还是舍不得每天偷偷在家读书,读这本当时偶然间得到的战国时期的一位将军叫孙武的《孙子兵法》。
妻子卞氏与丫鬟坐在旁边,卞氏手里正缝着一件还未完成的男装,她见丈夫又在出神,便对丫鬟问道:“你瞧那河里的水鸭,河早已没了鱼食,它为何还要苦苦在此觅食?小丫头,可知道这原因否。”
丫鬟很是机灵,知道夫人话里有话,便巧答道:“夫人,您看错了,那可不是什么水鸭,那是一只天鹅。一只在等待时机,一飞冲天的天鹅呀!夫人可不能说错了。”
“哦,那你是说我连天鹅跟水鸭都不认识了?小丫头,可有你这样跟主人说话的吗?”卞氏假装生气,责问道。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实话实说,这确实是一只天鹅,不过……”她顿了顿,慌恐出错似的,唯唯喏喏的说:“不过这只天鹅没了翅膀,它飞不起来了。刚才是小丫头看错了眼,还以为他是在等待时机一飞冲天呢?”
“哦,是吗?”卞氏见曹操并未注意到她俩的对话,又故意抬高声调,说道,“你这奴才好生嘴叼,硬将水鸭说成是天鹅,你也太大胆子了吧。平常我是怎么教育于你的。”
曹操终于将头望向这边,对她们笑着说道,“你主仆二人真是无聊,为一只畜生也能争论半天。岂不浪费这大好时光。”
“夫君觉得我们是无聊,妾身却觉得有意思的很,夫君觉得,这是一只什么畜生呢?是天鹅还是水鸭?”卞氏放下手中的活,一脸认真的问。
“这不过是只寻常水鸭而已。”曹操淡淡的说。
“看来夫君与妾身乃是一样,不觉得这只是一下贱的东西,怎么可能有那鸿鹄之志呢。夫君认为奴家说的可对否。”
“夫人,你的用意孟德是明白的,只是如今这朝野你也知道,并无我曹操立足之地啊。如果能有立足之地,我曹操岂会这样。”曹操长叹一口气,说道。
“夫君只敢于隐晦这乡野间,又怎知朝廷不愿用你,你不愿飞上天空看看,又怎知那儿不能让你翱翔呢?夫君呀!你的志向奴家是知道的,既然夫君有志向何不再去天空翱翔一下看看呢?”
“夫人说的甚是,孟德有朝一日必重返朝纲。树立我曹家的地位,定扫尽这世上奸污之臣,荡尽这黄门小儿。”曹操看着广阔的天空说道,心中又燃起之前被浇灭的壮志。
卞氏的这一席话让曹操想起了当时在一个茶楼里认识的她,想起当年和夏侯渊两兄弟经常到涡河边找个僻静的地方闲坐,甚至几人也悄悄到县城最繁华的酒肆、茶楼和书肆里逛逛的时光却依然清晰如昨日。
当时自己的子嗣是薄了点,正妻丁氏自十五岁成亲与他到现在以来,一直不能生育,自然没有子嗣。
自然对茶楼里貌美如花的卞玲珑极是喜欢,虽说后来卞玲珑去曹家演出献唱歌舞被曹嵩看上,命令曹操娶回家里,自己也表现出来的含羞,这一切念及此,却反而事事多多,在老父亲曹嵩命令、夏侯氏兄弟的撮合之下,曹操纳了卞玲珑为妾,虽说卞玲珑家世卑贱,但胜在见识不俗,待人和气,色艺俱佳,清丽过人。
在纳了卞氏没多久之后,曹操又纳了丁氏的陪嫁刘氏,刘氏生有长子曹昂和长女以及曹铄。后娶的刘氏又因病去世。
后来曹操回京担任议郎遇到同为议郎的蔡邕。经常出入蔡府,向蔡邕请教,偶然间,便遇到了他此生难忘的蔡文姬。
听蔡邕说蔡文姬年幼的时候。一天晚上,蔡邕正在弹琴。弹着弹着,一根琴弦竟然绷断了。蔡邕正想发一番感慨,不料身后的女儿稚嫩地插了一句:“断的是第二根弦吧?”
蔡邕心里一惊,因为断的正是第二根。但他口里却敷衍道:“小丫头,你不过是碰巧猜对了罢了。”说完,手指头一勒,又弄断了一根琴弦:“这根呢?”
蔡文姬不紧不慢的回答道:“这次断的是第四根弦。”又是分毫不差。
曹操听罢,心中不由的对蔡文姬更是多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曹操平日也喜爱诗词歌赋,本身也是难觅知音。
遇到蔡文姬后,曹操便仿佛掉入了一个无法自拨的深渊。
一日,他独自漫步蔡府的后院,此时正是樱花烂漫的时节,片片花瓣犹如哀歌一般,纷纷飘落。突然一阵美妙的琴音传入曹操的耳中,他寻声望去,一个妙龄女子正坐在那樱花树下,弹着一把焦尾琴。
那声音,仿佛天籁般传入他的耳中,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这琴音,真只待天上有,人间难得听几回啊。”一曲罢,曹操大声赞叹道。
蔡文姬本也熟读诗书,见此人面生,却也不却场,说道:“大人过奖了,想必大人是来找家父的,小女子不打扰大人了,告辞。”说完便带着琴离开。
曹操见那背影犹如人间仙女一般美丽动人,这辈子也没忘记蔡文姬离去的背影。
那日和蔡邕谈话时,便顺口感叹道:“真不知这世间什么样的真男儿,才能配得上老师的千金?”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自己实在是太唐突了。果不其然,蔡邕听到此话,只用神色难明的表情看着他。
看着他的表情,曹操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老师早知道自己看上文姬而有意想打听?
曹操立马转移话题,“曹某这辈子可能没这福分了,不知哪家公子能有这福气啊!”
“呵呵,孟德言重了,小女哪有那福气可以嫁与孟德,孟德你早已是妻妾成群,儿女成双,又怎么会看上小女呢?呵呵……。”
曹操听这话,便知道,蔡邕显然是不认同自己与蔡文姬的,也只得心里深表遗憾了。
后来曹操才偶然间知道蔡邕曾带着蔡文姬去曹家位于京师洛阳的府邸,曹操看到的在他家花园里穿过的人影就是蔡文姬,而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某一天曹操轻叹:如果在最美好的季节遇见,该是多好。也许此生便不会失去了吧!
7.不甘寂寞,重返官场
中平五年,汉灵帝为巩固统治,设置西园八校尉,曹操因其家世被任命为八校尉中的典军校尉。
曹操带着妻儿来到洛阳,此时朝廷内外正发生着一件惊天动地的变化。
在这件事里后来曹操也被牵扯到其中。差点没有命丧这里。
何进与袁绍密谋铲除宦官,自己挟持皇帝当政。皇帝做傀儡,自己做太上皇。但是何太后拒绝他们的计划,何进便密诏董卓带西凉兵进京,然而还未等到董卓到来,自己却已经被宦官杀死。
何进死后,董卓看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并没有放过此等掌握大权的良机,董卓打着为何进报仇,忠于主上的口号,带西凉兵攻入洛阳后,杀了汉灵帝刘宏,尽斩跟此事相关系的朝中大员以及当权的宦官,京师洛阳为之震惊,董卓杀人无数,极尽残暴。带平息一段时间后,董卓立刘协为皇帝,封自己做了丞相,明里辅佐幼主,实则大权在握,然而满朝文武多数都知道明理,对其虚与委蛇,不肯完全归顺,董卓深知自己必须要有自己的亲信。
于是重用自己亲信的密谋计划便开始。
为巩固自己的统治,董卓刻意笼络名满京华的蔡邕,将他一日连升三级,三日周历三台,拜中郎将,后来甚至还封他为高阳侯。这是古来第一人,满朝文武不满之人比比皆是,只不过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就在这一年,曹操再次见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蔡文姬,而此时的蔡文姬却早已嫁给大学士子卫仲道。纵然心中有太多太多的不舍,却只能作罢,蔡文姬这样聪慧的一个人,心里又何曾不知道曹操之心思,从她看见曹操那一刻开始心里便种下了一颗爱情的种子,只待生根发芽。
况且曹操和蔡文姬大有心心相惜之意,天命使然,时局不与。
董卓的出现致使为患朝廷的宦官势力消失,但是董卓自己却霸占朝廷当政。被私下视为贼首。曹操有何尝会不知呢。
曹操由于是蔡邕学生的关系被董卓视为心腹,有意要他与自己共同创立大业,并且拜他为骁骑校尉。以此来笼络曹操。
曹操知道现在自己没有办法扳倒董卓,便一面迎合,一面想着办法。直到有一天,他再次见到蔡文姬。
那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蔡邕下朝后与曹操相约去府中饮酒,曹操当然很是高兴,蔡邕对自己来讲亦师亦友,如今这朝堂上也没有几个可以说上真话的人,人人都居安思危,生怕哪天惹怒董卓自己也遭劫难。
曹操本来不被董卓特别照顾、拉拢,所以并没有任何担心,但曹操和蔡邕的关系,又不得不让董卓从新考虑,干脆后来董卓也把曹操视为重臣,在朝堂上,自是有人看不过,但也自恃清高不愿与他们亲近,以至于这俩人成了众矢之地了。
蔡府。仆人送上上等的茶水,蔡邕问道,“孟德这些年有何作为啊?学问上精进如何。”
曹操笑着,“这些年光看皇帝一个换一个了,哪有心思作为呢。学问只是学了一堆无用罢了。”说完大笑起来,蔡邕便跟着笑起来。
蔡邕喝了一口茶,长叹道,“这世间如此黑暗,真叫人难以自处啊,此前宦官当道,现在又来一董卓,真叫人力不从心啊。我又何尝不想一个人远离这是非之地,找一桃源山水,也乐的清静,安享晚年。”
曹操听言,笑道问,“老师现在是董卓身边重臣,又何须担忧,董卓那老贼可是有意亲近于您啊。”
“正是因为有意,所以才担心,他连天子都不放在眼里,又何况我这老匹夫呢。怕只怕将来有一天我也会落得跟天子一样的下场,如继续这样下去,或是早晚的事情。”
俩人正交谈着,忽听门外有人报,“老爷,小姐回来了。”
曹操心中一惊,是蔡文姬回来了吗?
果然一会儿,蔡文姬便来到书房,对蔡邕行礼说道,“父亲,您老可安好,我回来了。”又瞥见曹操也在,“曹公也在,那我先回房了,不打扰父亲与曹公谈话了。”
曹操见到蔡文姬对自己如此陌生有礼,心里的爱慕却丝毫未减,正叹道此生没这福气,与此女共度余生,便听见蔡邕大怒道:“谁允许你回来的。我给你说让你回来了吗?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为何回来之事不通报我一声,你自己竟敢大着胆子回来了。”
吓的曹操一怔,他还从未见蔡邕如此大怒过。
“父亲,女儿丧夫,现在婆家也不容女儿,你让我怎生是好,难道连父亲也要赶女儿走吗?”蔡文姬说的声泪俱下,柔弱的让曹操心中无比怜惜。
曹操心想,自己能够过去抱着她安慰她该多好,可惜他们所处的时代和双方的位置注定了曹操的想法不能实现。
“你既已出嫁,那就应该听从婆家的安排,丈夫死了哪有自己跑回娘家来的道理,你这样叫我以后如何面对卫公,如何对的住我们两家之间的关系。”蔡邕并没有半点和言悦色。
“那你叫女儿怎样受这样的侮辱,难道我就要仍他们摆布,他们对女儿尽是羞辱,说是女儿克死丈夫,女儿又没做错什么,夫君病重,我每日陪在榻上衣不解带的照看,没有做半点不是人妻的事,也无半点对公婆不敬,每日端茶倒水,极尽备至,女儿尊从三从四德,知礼仪廉耻,凭什么叫他们这般侮辱。”蔡文姬更加激动的说道,一句一字都说到曹操心头里去了,叫他好生心疼。
“你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私自跑回娘家就是最大的不敬,我已将你赶回去一次,你又跑回来,就是不从。难道你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蔡邕完全不顾曹操在场,全然教训起自己的女儿。
“父亲你若执意如此,那女儿只有一死了之了,也不会羞辱咱们蔡家半点。”蔡文姬以死相逼,希望蔡邕能成全她,可惜蔡邕并无半点怜悯,背对着她。
曹操见势不对,深恐蔡文姬真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寻了短见,急忙劝道,“老师,可否听学生一言。听完后你老人家再做决定呢?你看好不好。”
“孟德你不要替她说话。如若再说我连你这个学生也不认。”蔡邕头也不回地回道。
“老师您何必这般固执,文姬一定是受尽委屈才回来找您诉苦,如果连您也不肯替她作主,那她以后该何去何从呢?”
“这我管不着,自古女子出嫁就没有跑回来的道理。孟德你已经完婚,应该懂得这个道理的。”
“老师您不念父女之情,难道也不念文姬这份才情上,世间还有哪个女子能像文姬这样,能传承老师的才能啊。难道你愿意自己一生的才能全部带到地下去,而没有传人。”说道这里,如果蔡邕再不听,他也不知道后面该说什么了。
此话没想到竟让蔡邕心动了,他愣了一下,从小就对这女儿用心培养,女儿这才情可不输历代的班昭与窦氏。
便说道,“好,念在孟德为你说情的份上,我便留你在家中,但是你从此以后不能随意出府中。一切事情都要经过我批准,否则的话你就继续给我回你的夫婿家里去,永远不要再踏进我们蔡家一步。”
此后,曹操便也很少去蔡府,他一是不想给蔡文姬带来麻烦,二是要应对董卓。
一日,董卓下朝,对曹操说,“咱家久闻孟德才贤兼备,如今朝野上下唯我董卓一人掌控,你若愿拜我门下,何愁大事不成。”
曹操一听这老贼想拉拢自己,又不能当面拒绝,便笑道:“董相国如今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孟德只是区区宦官之后,并无大志辅佐相国,只想平平淡淡做个校尉,凭自己本分。如能把这个校尉做好,其实也算不错了,孟德并没有那么大的才能和我老师蔡邕比。”
董卓一听,微怒,“你这是在拒绝咱家吗?曹孟德,你可知道对我说错话的后果,难道你自己不怕吗?”
“小人不敢,小人只是实话实说,相国您如此威严,小人难道不想活了吗,敢顶撞相国。”曹操谦卑地说道。
“你知道就好,今晚咱家设宴,你一同前来。如何,可别给我找什么理由和借口不来,否则……”董卓见他如此卑微,便以为他是胸无大志,心情很好。
“小人一定到,一定到。”曹操陪笑的允诺道。
“哈哈……好,好!如此便甚好。”董卓大笑着离开了。
曹操恭送董卓远去,又见司徒王允和其他大臣正从朝堂上走出来,他远远看着那群人走来,正想着避开,却听见有人说了一句“这不是倒戈董贼的曹操吗?大家过来看看啊。”
曹操站住脚步,抬头直视着那嘲讽他的大臣,另一群人在一旁跟着大笑议论着。
“袁大人,你我同朝为官,为何要这般奚落孟德?是不是孟德有什么地方得罪袁大人了。”曹操见此人正是当朝大夫,袁隗。
“你既已投靠董卓,又怎说我奚落你。难道不是,曹大人。”袁隗不屑的说道。“不是同道中人,言词无须多。”
“看来大人是看不起我曹操了。也罢,曹操无甚能耐能让袁大人看的起。”曹操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敢问各位大人,有谁不忌董卓,有谁又敢不听董卓之言呢?如果没有那么请站出来,我曹孟德倒是要结交一下。”
这话问的那些大臣面面相觑,无人接话。一时都只顾自己低着头,不管其它。
“看来各位大人与我曹操处境一样,那袁大人此话不是扫了自己的颜面了吗。不知道袁大人还有什么想说的。”曹操厉声的说道。
“曹孟德你居然如此无理,我们都是追随先皇的重臣,无功也有禄,你竟敢如此放肆,对吾等不敬!你想也对先皇不敬吗?”司徒王允突然愤怒的说道。
“王大人说这话严重了吧!把我曹操扣的帽子也太大了吧!大人从何听出孟德出言不敬了?”曹操讪笑着问。“难道大人承认与我曹操同是苟且之辈,屈于董卓之下,看着大汉落入奸人之手而无动于衷?如果是,不知道大人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是大人对我当初有仇,故意在此奚落我以来报复当年做北部尉的仇怨。”
“你……!我王允追随先皇多年,从来都是忠心耿耿,你太放肆了!”王允大声怒喝道。
“大人不必动怒,曹某乃小人之见,大人若是动怒不就表示大人在意了,传出去不遭天下人笑柄。”曹操继续说着,并无半点惧怕神色,心里念着。这帮文臣,不敢迁怒董贼,居然只敢对我发脾气,在我面前摆出忠良的样,实在可笑。
“司徒大人,曹孟德一介匹夫,你何必与他计较,着自己的气。何况咱们不屑与他为伍。”
旁边一大臣劝道:“晚上咱们还要赴董卓设的宴,假如曹孟德将今日之事告知那董卓,那咱可就算遭大难了。”
“这位大人可放心,我曹操的嘴最严了,你大可放心。”曹操听见又大声说道。
“曹孟德,我不想再与你争论,你且好自为知!凡是多多考虑一下。”王允说罢,拂袖而去,众人也跟着走了。
曹操见这群人听见董卓二字就像逃也似的跑掉,在背后骂道,“一群懦夫。有什么可值得显摆的。”
8.刺杀董卓失利
晚宴上,灯光璀璨,尽是各种仆人和丫头穿梭其间,安排着晚宴需要的一切,直到董卓挺着肥胖的身子,坐于堂上。对众大臣似令非令的说道,“各位今晚能来咱家很高兴啊,来,倒酒,咱们先饮三杯。预祝大家在我董府喝的高兴。”说罢,豪气的举起杯子,连喝三大杯。
董卓本是乡野之人,天性豪放,不拘小节,所以不待众大臣回敬,便痛快喝下,惊的在坐之人无不面色难堪。难堪自己怕喝不了这么多下去。到时董卓再找机会修理自己。
董卓喝罢,大呼“好酒”。
大臣们见董卓如此,有的便也放开了性子,不再拘谨。
一小厮走向到董卓身旁耳语,听罢,董桌脸色大变,将手中铜杯扔出去好远,大声道,“这些匹夫真是太大胆了,咱家的宴也敢不赴,看不起咱家就是看不起大汉天子,真是一群乱臣贼子,来呀,将今天没赴宴之人,全都给我斩了。”
在坐宾客被这吓的不轻,一个个不知所措,唯有曹操面不改色,依然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完全不顾发生的事。
那小厮退下去,董卓见众人这般惊吓,觉得很是好笑,看来自己的地位是不可而语的,又换上一副笑脸,对众人说道:“今天我请各位来,是想介绍一人给你们认识。”
说完只见堂上走出一男子,身高约八尺,体态相貌皆在人中之上。
“奉先见过义父。”此人对董卓行礼,有些大臣认出这人就是有“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之称的吕布吕奉先。
“我儿不必多礼,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新收的义子,吕奉先,也是我军中最为勇猛的将士。以后还要烦请各位大人多多关照了。”董卓呵呵大笑的说着。
“吕奉先见过各位大人。”吕布对在坐的大臣抱拳行礼。
大臣们皆拱手回礼,曹操见状,此时心里却升起不安,董卓这不是在向别人暗示,自己手握强将,杀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对于不赴他之宴的人,也敢明目张胆的抄家灭族而无人敢阻拦,俨然是将王法与大汉朝视之不见,那如果不与顺从与他的人,不就得遭其毒手了吗?想及此,曹操思虑着以后自己该怎么办。
曹操心生疑虑,不禁惊出冷汗,他现手中有强将吕布,西凉军数十万,如果自己不与之苟且,那早晚得人头落地。
他突然意识到,洛阳不是久留之地了。自己该谋划着出路,要不先回谯县避避再说。
宴毕。众大臣各自仆人驾车离去,曹操正欲离开,听见有人在背后叫住他,他回头一看,只见此人正是司徒王允。
曹操换作一副笑脸,拱手恭敬问道,“大人有何事需我曹操效力?烦请大人指明。”
王允笑道,“孟德可否借一步说话?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于是,二人共同上了王允的车。车往前走着,两人坐在车中说话。
王允先开口问道,“孟德对今晚之事有何看法?可否与老夫说说一二。”
曹操假装不知,“司徒大人指的什么事?孟德实在不知。”
“孟德可是惧人耳目?怕有所泄露否。”
“孟德确实不知,还是烦请大人明示吧,难道是大人不敢说。”
“董卓在宴席之上,公然下令杀害今日未来赴宴之臣,他眼中可有国法,可大汉天子?难道孟德对此没有任何看法?还是孟德在等待机会以至于……”
“司徒大人可真想听我一言?”
“请说。”
“听闻司徒大人有一义女,年芳十七,生的可是倾国倾城,大人若是想避此劫难,可将那吕布引至府中一见,或许,有意想不到的转机。到时自知。”
“哦?!孟德之意是……”王允不解的问。
“孟德可什么也没说,大人,卑职到了,谢大人载卑职一程。多多保重。”说罢,曹操叫人停下马车,下车独自走开。
王允掀开帘子,叫道,“曹将军且慢。”
曹操回过头看着王允问,“司徒大人还有何事要对孟德说的?”
王允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递给曹操,说道,“此物名唤七星刀,乃是我家祖传宝物,大概在很多年前,有一颗流星落在了越地,烧红了五十多里山川,当天夜里,干将莫邪夫妇就取回了流星,铸成了两把宝剑,一把叫干将,一把叫莫邪,也就是吴王剑和越王剑,铸完这两把宝剑剩下的陨铁,只能够锻造一把短刀,就是这把七星刀。这刀削铁如泥,现在送给曹将军,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帮得上将军。还望将军笑纳。”
曹操想,这家伙不会是想害我于不义吧。但是表面上还是恭敬的接了过来,看了看,没有想到这小小一把短刀也有这样的来历。
曹操抬头谢道:“司徒大人用意曹操明白,大人肯将自家传家宝物赠与曹操,那我曹操一定不负您的重望。烦请大人等待孟德的消息吧!大人保重。”
说完揣好刀,又大步离去。消失在街角不远处。
王允自叹道:“希望你是真的明白,我送你这把刀的用意。”
旁边小厮问道,“大人为何不直接向曹操说明?为何还要如此打哑谜呢?”
“多嘴,快点起程回府。”王允骂道。
小厮吐吐舌头,快马驾车走了。
曹操是何等人物,岂能不知司徒王允之心思,不过想来自己本来也感觉这京师洛阳并非久居之地,想要离去,何不在离去之前再轰轰烈烈一把。如若真成了,也就无须离去,如若不成速速逃离便是。这样对自己也没失去些什么。
第二天晚上,曹操潜入董卓府中,准备行刺董卓。但是未曾想董卓那老贼也许早有预防,竟然有吕布在外面把守,只得退出来另寻他法,也许是天意给他曹操一次机会,恰在这时,在董府门外恰有几人为一个乡野女子争执,吕布离去。给了曹操进入董卓内堂的机会,看着熟睡中的董卓,曹操心里无比的平静,从怀中拿出七星刀,要真如司徒王允说得那般削铁如泥的话,这一刀下去董卓必然殒命。此等机会,还要等什么。
然而,正当曹操挥刀下去之时,在月光映照下,这默默无闻的七星刀居然显现出来奇异的夺目光彩惊醒了董卓,曹操深知吕布不久就会回来,到那时自己必然无法逃离,果断放弃刺杀,迅速逃走。
次日清晨早朝,董卓站在朝堂上,全然不顾天子的存在,勃然大怒。
“曹操那厮昨晚竟敢潜入我府中行刺咱家,如果不是被我儿奉先发现,咱家早就命丧这人刀下。哪里还有这辅佐天子的大任,哪里还能与诸位相见。”
司徒王允很是惊讶,他不曾想到曹操竟然如此莽撞,他昨夜还一晚未眠想他给自己出的主意,想来想去还得多三思才行。没曾想曹操在董卓府上就开始动手了。
就在此时有人送来战报,袁绍等人正组织军队,准备向洛阳城进攻,并且说打着的是讨伐国贼董卓的旗号,组织30万大军,正朝洛阳行来。
董卓气的浑身上下的肉都在抖动,说道:“袁绍一介匹夫,居然也敢自组军队来讨伐咱家,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人物,看来咱家是对这群贼子太过仁慈了,捉住他们定让他们生不如死,诛灭九族,让所有的人不敢跟我董卓对抗。”
堂上没有人说话,唯有袁隗被吓的战战兢兢,七魂丢了三魂。袁绍乃其侄子,他一反,那自己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果然,董卓说完,指向袁隗喊道,“来呀,将此贼子家人满门斩首,以示众怒,看他袁绍还敢不敢跟我对抗。”
将士便将袁隗拖了出去,全然不顾袁隗口中滔滔不绝的“饶命”、“冤枉”,朝堂之上的大臣无不为之捏了一把冷汗。小小的天子也只能瑟瑟发抖,却不敢发出一言。
董卓冷冷的看着被拉出去的袁隗,对他的大喊大叫丝毫不在意,对吕布说道:“曹操那贼人想刺杀咱家,现在不知逃向何处,奉先啊,你一定得给我尽全力追,一定要将他首级带来见我。否则我怎能安心,难道还要人再一次对我行刺不成。”
众人一片安静,这时,大臣李儒上前说道,“禀相国,我想此事凭曹操一人之力并不敢贸然刺杀相国,背后应该有人教嗦才是,或许是朝廷众人中有人与其勾结,才有了密谋相国的计谋,相国可查出此人便知具体真相。”
“哦?此话怎讲?”董卓看着李儒问。
“昨日离开相国府中,下官见司徒大人与曹操一起乘车离开,臣想此事是否可以问问司徒大人呢?或许司徒大人能说出一二来也未尝可知。”
王允心头一怔,好个曹操,居然胆大到用刀杀人还连累自己。于是赶忙上前解释,“相国,昨夜我只是顺带曹操,行至城西,他便下车自己回府,老臣并未与他有多交谈。”
董卓根本没听进王允的解释,说道,“昨夜咱家见那曹贼手中所持乃七星刀,此刀乃是你王允的传家之物,你又作何解释。”
“下官的传家之物怎会做杀人凶器呢,它现好好在下官府中放着,相国请明查。”王允狡辩道。
“是吗?”董卓不屑的说道,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扔在王允面前。
王允吓的差点跪在地上,但还是坚定的说道:“此物并非老臣的传家之物,那刀确确实实好好的放在下官府中,相国命人前去查看便知,王允绝不敢欺瞒相国,如若有欺瞒之处,王允甘愿一死。”
“哦,那好,我现马上命人前去,如果真是在府中,那便免去你同党之罪,此事不予追究,假如不在的话,王司徒可要想好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自己的脖子上,哼。”说完便命人前去王允府中检查,又命吕布带上人马,前去追捕曹操,对全国下达缉捕令,限期半个月捉拿到曹操。
9.躲追兵,错杀吕伯奢
而司徒王允早在赠与曹操七星刀之时就已经给自己留了后路,为自己想好了脱罪之法,当董卓遣人前往司徒府中之时,一把一模一样的七星刀安然摆在堂上,董卓看到了一模一样的七星刀也不好说什么,便为王允免去了罪责。
司徒王允也不得不暗抹一把冷汗,这一把赌的实在是惊险至极。
此时,曹操已经行至中牟县正准备出城,向他的老家谯县奔去,就在出城的时候,曹操被人认出,被人逮到县衙。
县衙里一个捕快认出了是曹操,但是知道曹操的为人,有心想放他,便对县令说道:“此人并非曹操,我有一远房亲戚是曹操的旧友,我曾见过他一面,曹操并无此人长的这般矮小壮实,而且曹操家世优厚,从小饱读诗书,并不是这般乡野粗犷,大人,咱们怕是抓错了人吧!”
县令本是昏庸之人,听见有人这样说,也不愿再追究,便对捕快说道,“本官办案也是讲真凭实据的,你这般说词未免太过敷衍,你可有更有说服力的证据啊?拿出来让本官看看。”
“当然有的。”捕快上前,悄悄将一些银钱塞入县令手中,又说道,“大人您看这可算有力?不足还需要其它证据否。”
“恩,好,这证据够了,不需要其它的证据了,左右那就赶快放了此人吧。”说罢,县令将钱收好。
曹操出了县衙,疑虑的看着那捕快问道:“我与你素不相识,兄台为何救我?难道对我曹操有所图?兄台看我曹操现在这样,还有什么对兄台有所用的。”
“现如今天下谁不知孟德兄是因刺杀国贼董卓才至于落难,我也只是出了绵薄之力,曹大人不必多虑。我并未对曹大人有所图。”
曹操听完,心中的疑心顿时散去,郑重的说道:“今日蒙受壮士答救之恩,他日必当言谢。敢问壮士姓名,也让曹某人记下,以图日后报答。”
“陈宫,字公台。将军乃是乱世中的英雄,如今天下正是当乱之时,何必拘泥小恩小惠,他日将军若能推翻董贼,重建大汉王朝,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这便是对我们最好的答谢了。”陈宫回道。
“我看先生也不是甘愿受人之下之辈,何不与我一同前去,成就一翻大事?到我处,绝不亏待了先生。”曹操见此人言语间满怀大志,心系百姓安危,觉得此人定是一位贤能之才,便提议道。
“我也有报国之心,可惜还未曾遇到明主,如果孟德兄果真怀着报国大志,那陈宫定当赴随。”
“想必你也知道我是因何亡命,先生又何必再迟疑,与我共创大业吧。”
“好是好,可是我放不下家中妻小,待来日将军需要我之时,我再投靠将军可好?”陈宫说道。
“成大事者,又何须拘于儿女情长。”曹操不屑的说道。
“孟德兄何出此言?”
“既然要成大事,顾虑儿女情长,只会牵绊自己,先生既然放不下家中老小,那曹操先告辞。”曹操也不再勉强他,拉着缰绳准备离去。
“孟德兄等等。容我考虑一下可否。”考虑过一会之后,陈宫喊道,“好,我跟你去。”
“陈公台不后悔?可要再想清楚。可别到时候再后悔,只怕那时便晚了。”
“大丈夫言出必行,绝不反悔,请上马吧!”
“好,那咱们就上路吧。”
于是二人便一同开始逃亡之路,到了颍州境内,他忽然想起父亲以前的一个故友,名叫吕伯奢,自己年幼的时候经常看到他到自己家中做客,对自己也很是疼爱。想到此,何不到他家借宿呢,即可保证安全,也探访了亲友。
到了成皋县,曹操说道:“我们去找个地方歇息吧。”
“我们现在是朝廷要犯,所有人见着我们估计都会通风报信,万一走了消息,你我二人命就难保了,还怎么去找地方歇息呢?”陈宫说道。
“此地有我父亲以前一位结义兄弟,此人生性仗义,不会出卖我们的,你只管跟着我去就是了,他定不会置我们于不顾的。”曹操骑着马在前面走着。
他们来到一户人家门前,曹操用力拍打大门,大声喊道,“伯父,是我,曹阿瞒,快开门吧,我来探望你来了。”
吕伯奢打开门看见是曹操,很是高兴,“阿瞒啊,你怎么来了,快快进来,家父最近可好,好些日子不见他老人家了,最近有什么变化吗?”
曹操进门,对吕伯奢说道:“家父一想很好,还托我带他给您老问安。”
随后曹操又接着说:“伯父,我赶路至此准备歇息一日,伯父不嫌弃吧。”
“侄儿说哪里话,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快进来,我去给你准备吃的。此处简陋,比不得洛阳,侄儿别嫌弃才是。”吕伯奢又吩咐家中老小,说道,“快去杀羊,准备酒菜,好好款待我的侄儿,所有人都不得怠慢了。”
吕伯奢又对曹操说道,“阿瞒啊,你与这陈宫就在里屋歇着,我去给你们打酒去。”说完便独自骑着驴出去了。
就在曹操睡到半梦半醒的时候,突然听到窗外有磨刀的声音,便起身走到窗户边向外看去,果然看见外面有人在磨刀,嘴里还说着,“快去把那厮给绑起来,别让他跑了。”
曹操不禁惊出一身汗来,叫醒陈宫,小声说道,“外面有人想杀咱们,咱不能再待下去了。”
“什么?你不是说你伯父是你家故友,他又岂能做这等事?你会不会是听错了。”陈宫不信的说道。
“你听,外面的磨刀声,现如今朝廷悬赏捉拿你我二人,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想提你我的首级去换那悬赏,还是小心点好,小心行的万年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咱们杀出去,然后直奔我老家谯县,不做停留。”
俩人冲到门外,将吕家上下十几口人全部杀死,在老二快要咽气的那一刻,拼尽全力质问,“我家好好待你,你们为何杀我全家?你这种忘恩负义之人,不得好死。”
“你磨刀想取我首级,还说好好待我,天下哪有这等道理。”曹操大吼。
“我……只是……要杀羊。”说完便断气了。
曹操与陈宫却惊呆了,原来因为自己的疑心,他二人错杀了好人。
陈宫跪在地上,大呼:“我们杀错人了,天呀!怎么会这样。”
曹操却显得十分镇定,对陈宫说,“我们快走,不然一会儿吕伯奢回来该走不了了,他定会不依不饶,还有可能将我们法办。”
陈宫心里很后悔,正悲痛不已,听见曹操这样说,顿时觉得此人没有半点善意,“你杀错了人,难道就没有半点悲痛吗?难道他们就不值得你半点悲痛吗?没有想到你尽是此种无情无义之人,怪我陈宫瞎了眼,信错了你。”
“既已杀错,又不可能再挽回,他日我成大业,必定回来好好忏悔,难道这样还不成吗?还要我如何。”
二人行至村口,看到打酒回来的吕伯奢,已看到曹操,大喊:“侄儿啊,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你看我刚打回来的好酒,喝上一杯休息一晚,明日再走吧!”
曹操见无路可走,拔刀一把将吕伯奢也杀了。
陈宫见曹操又杀了一人,一怒之下质问道,“你怎么连你伯父也杀,难道你就没有半点人性了?”
“他家人已死,他一人留在世上也是孤苦一人,我何不送他一程,何况如果留他在世上,他日岂不找我报仇?与其这样还不如我让他们全家一起团聚的好。”
“那你也不能杀了他呀。”陈宫心里十分痛苦。“曹孟德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居然这般无情。”
“你可知道,宁叫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我们收拾下,把他们埋了吧。”曹操冷冷的说道。
安葬好吕家人,二人晚上便在吕家留宿,准备次日再起程。
此时的陈宫已经完全陷入了迷茫中,他不知道自己跟了曹操是对是错,但是他可以确定,此时的曹操除了忠义之外,已经没有半点情义可言,一气之下,弃他而去。
次日凌晨,曹操不见陈宫,知道他肯定是看不管自己的行为离去了,也不觉得惋惜,大丈夫太感情用事弄不好会误事,便独自回去。
不几日便到达老家谯县,见父母妻儿兄弟都平安,便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