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20）
把妈妈的床铺整理好，屋子里的东西该扔的扔，该换的换。总算整洁亮堂多了。杨月打量一下屋子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疯婆婆吃完了一个瓜，心满意足地站在门口，看着女儿里里外外的收拾。她笑眯眯地摸摸墙，又摸摸门，然后问杨月道：“这是你家的新屋子吗？真好看。”杨月哭笑不得，就说：“是的，这是我的家。那你的家在哪里呢？”疯婆婆认真地用手指向一个方向，“我家在那边。”杨月一看，指的就是以前的旧房子。她也知道不能跟她再较劲，就扶着她往外走，边走边说：“走啦！你不是饿吗？我给你做好吃的去。”
杨月到灶屋里，摘下梁上挂着的一块腊肉，切下一块，配着青菜炒了一盘。去洗衣服之前，她就蒸好了米饭。现在，母女俩坐在檐下的方桌旁，热热乎乎地吃完。吃着吃着，就看山那边一团乌云涌了上来，好像又要下雨了。她赶快扒拉完几口米饭，放下碗，就去收衣服，衣服刚收完，天就阴的乌黑了，突然，天空里闪过一道明亮的闪电，紧接着空气里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大雨哗哗下了起来。
她赶快跑到檐下，要把妈妈搀进屋子里。可是突然地，她就发现妈妈的神情变了。
闪电闪过，疯婆婆原来混浊呆滞的眼神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她盯着向她走来的杨月，清楚而又冷静地说：“你是谁？”
杨月愣了一下，觉得很不对劲。她四五岁的时候，阿爸去世。没多久妈妈就疯了。这些年，她的病时好时坏，但是女儿总归是认识的。
杨月走过去，试图挽住她的胳膊，可是疯婆婆忽然一闪，灵活地躲过了杨月的手。她又重复的大声问：“你是谁？你莫碰我！”杨月说：“我不是你女儿杨月吗？”疯婆婆狐疑地问：“杨月？杨月是谁？”杨月不敢再说什么了，她试探着走过去，拉住妈妈的手，说：“落雨了，我先把你带到屋子里去，莫淋湿了，淋湿了会生病。”
疯婆婆这次由着女儿搀着她往屋子里走。走进卧房，她环顾四周，忽然又大声嚷了起来：“这不是我的屋子！我要回我家！”杨月苦恼的安慰她：“妈妈，这就是你的家，我是你的女儿杨月。我是阿月啊！你忘了吗？”“我不识得你，你是个坏人！我要回我家！”疯婆婆奋力挣扎着，突然用力一推杨月。杨月没有防备她的力气这么大，一下子摔倒在床上，床上的帐子从挂钩上脱落，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疯婆婆灵活地迈过门槛，竟然冒着大雨向外面跑去。
杨月急忙起身，但那帐子倒挂下来，一时间竟没有找到开口，等杨月好容易钻出帐子，又拿起屋角的一把伞冲出去的时候，疯婆婆已经下了台阶，在雨里向远处奔去。
“妈妈，妈妈，你不要跑，会摔倒的。”杨月边喊边跑。雨水遮挡住了视线，在一道道闪电和霹雳做响的惊雷中，她看到她的母亲，完全不似平时的衰老和孱弱，一瞬间，她好似被什么东西附了体一般，快速地奔跑着，向着她心目中的“家”——那处破败的旧房子奔去。
大雨倾盆而下。大地万物都被这冰凉的雨水笼罩了。
雨下的太大了。杜豆豆和伊扬躲在楼上房间里，望着窗外接天连地的雨线。这一场大雨打断了他们的计划。因为他们两个人刚看完录像，他们确定惊马槽天坑谷底的那就是一个人。而且U盘里的片段也确实挺诡异。首先，他们排除了地质科考和户外发烧友的探险。因为任何有组织的户外活动，只要有一点经验，也不会在夜里去考察山洞。山路危险不说，山洞里有许多未知的生物，一旦被惊扰，很可能对闯入者做出袭击行为。而且，从录像上来看，他们三个人（暂时没有发现第四个）先是穿过一条非常逼仄的暗道，才进入的山洞。进入洞之后，还有意要翻过里面的大石岩前行。这说明这个洞绝对不止外面看到那么大小，说不定洞里面很可能四通八达，有许多洞口。而这些人貌似什么工具也没有带，就像熟门熟路直接来取东西一般。如果说按照伊扬以前所说的“盗猎者”，有什么动物会笨到有人多次进入，它还在原地等着被捉的？
两人分析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本来他们也对钻山洞没有什么实战经验，能做出这番分析，也是因为两人都喜欢看探险节目———这要归功于伊扬的爸爸拷贝回来的那些地质考察录像。那些片子从头到底记录地质考察队的选址，测量，绘制，监测以及做出的数据分析，一直到有结果的实验可行性报告。那些片子涉及全国各地的名山大川。杜豆豆先不说，伊扬说起来真是如数家珍。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杜豆豆说出来吓了伊扬一跳。她说她见过这个U盘里的人。这个人几天前，曾经出现在镇上的“芙蓉楼”饭店。杜豆豆对他那张特殊的脸有着很深的印象。毕竟那道从耳廓到嘴角斜斜的刀疤，不是一种赶时髦的标志。
“有这种标志的人，在电影里都是坏人。也许——”杜豆豆犯起“小儿傻”，“也许还杀过人呢！”
伊扬哈哈笑了。他说：“你们女生总是喜欢幻想，你们那大脑想象力不是一般丰富，就一道疤痕，你就能联想到加勒比海盗。如果冯子沅看到，那大小姐说不定想象到《电锯惊魂》呢！”
“还有呢！”杜豆豆不满地白他一眼，“那两个人一高一矮，都很黑很瘦，看到我，竟然吓了一跳，做出一副马上要逃走的反应。正常人怎么可能那样呢？”
“嗯——”伊扬思索了一下说：“就凭这一点，也不能说明什么，你站在那里，他们没看见，被吓到也正常啊！”
“还有那个箱子呢！特别大——”杜豆豆沉吟了一下，“你说里面会不会装着一具尸体呢？”
“啊哟，老祖宗啊！”伊扬皱着眉头捂着胸口做痛苦万分状，“就一个U盘，一道疤痕，你就可以写一部长篇小说了。真是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