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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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梦回

“好啦,现在已经物归原主了,那我们是不是也该——”

蒲子川话未说完,风丽行就猜到了他要说什么。风丽行看向桃橙,接着道:

“那要看小桃子的意思了。许久未归家,小桃子是想在家多待些时日呢,还是现在就离开?”

“有啥好待的呀,反正你爹娘也看不见你。”蒲子川打岔道。

蒲雪儿撞了撞蒲子川的胳膊。

“我这说的也是实话呀。”蒲子川摸摸头,嘟囔着,声音越来越小,跑到一边去待着了。

蒲雪儿抿嘴偷笑了一下。

“我想在这再待两天,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好像我这段时间并未曾离开。”

“那行,我陪着你。”风丽行立刻道。

“啊,凭啥这个不男不女的在这陪着你啊,我也要在这——”藤亦箜佯装不满。

“嗨,藤大少,我说,你这无赖劲,和蒲子川那小子有的一拼了啊。”风丽行调侃道。

一边待着的蒲子川听到这话,待不住了,嚷嚷着:

“喂,别把我和他相提并论啊,我可不像他那么无赖。”

“哥,别忘了,‘昙城双恶’说的就是你俩......”蒲雪儿小声地提醒道。

“这......”蒲子川挠了挠头,又跑到一边待着去了。

这时,一道黑影快速地闪现到众人眼前。待到站定,众人才看清,是黑泽。

“哎呀,雪妞和焰心被带到哪里去啦?”见是黑泽,蒲雪儿迫不及待地上前询问,不自觉地拉住了他的衣袖。

黑泽顿了顿,拂开了蒲雪儿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说:

“大小姐不用担心,他们被带到了那位妇人的家里,放在储物间里,暂时没有危险。”

昙城使者的声音,空灵冷秀,让人联想到缀有星子的夜空。

蒲雪儿放心地松了一口气,轻拍着手说:“那就好,那就好。”

众人都明白,这几个人中,最挂念那两个小家伙的,应该就是蒲雪儿了。雪妞可是她朝夕相处的玩伴,而焰心那家伙,又算是雪妞的玩伴。

“那咱们的下一站就是去那位妇人家里,把雪妞和焰心拯救出来,啊哈哈,来这凡尘界一趟,很有冒险的感觉呢。”蒲子川笑道。

“大家都累了吗?走了这半天,先找个房间休息休息吧。”桃橙想起了她的地主之谊。

随后,蒲雪儿和桃橙在桃橙的房间歇下,风丽行和黑泽去到东边的厢房,而藤亦箜和蒲子川去到了西边的厢房。这些房间,桃橙的阿爹阿娘平日里都有仔细的打扫,可以随时住人。Ta们要注意的是,不要将房间的摆设弄乱,免得被发现端倪,给桃橙阿爹阿娘徒增惊吓。

此时正值午后,窗外的阳光明媚地照耀在地上,被地上的树影打碎,像是一块块不连贯的思念。树上的蝉唱一阵,歇一阵,像是配合着地上的思念而谱写的和音。

蝉鸣院更静,整个院子睡着了。

在这安静与恍惚中,一行人来到了一片山谷中。山脉绵延,山上层层青翠,烟雾缭绕。一条涧溪从这山谷中横贯流过,淙淙的水声演奏成一曲永恒的乐章,偶尔为岩石所阻,水花四溅,珠圆玉润。

桃橙疑惑,这景象怎么有些眼熟?

这不正是风云谷嘛,怎么我们什么时候又回到昙城回到风云谷了?风丽行思忖。

可是不对,这里没有任何的建筑,没有风云谷的府邸,完全是一片野生之地。

从山谷入口处走来了一位少年。一袭白衣,乌发束起,发带飘扬。剑眉星目,神采奕奕。他来到溪边,在小溪中掬起了一捧水,喝着。

水很甘甜,他连喝了几大口。然后豪爽地用衣袖擦了擦嘴巴。

这时,他听到了一阵小孩子的哭声。桃橙一行人也听到了。白衣少年循声找去,在山脚下的一片树丛中,发现了一个小孩,被困在了一团错乱纠缠的藤蔓之中。

见到白衣少年,小孩子止住了哭,眨了眨眼睛,长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是你呀,快帮帮我,我被缠住动不了了......”

“咦,你这孩子,认识我吗?”白衣少年问道。

“啊,”小孩子又眨了眨眼睛,“不认识啊。快帮帮我吧,这藤条太讨厌啦。”

白衣少年走上前去,拉了拉藤蔓。这藤蔓委实难缠,数不清有多少条,缠绕纠结,找不到源头。

“这解不开啊......”白衣少年皱起了眉头。

“你用火烧。”

“啊,用火,那怕会伤了你吧?”

“不是让你真烧,你就弄点火,让它感受到火的温度,吓唬吓唬它。”

“还有这一招啊,我试试。”

白衣少年去找了些枯叶枯枝,开始钻木取火。可钻木取火也不是简单的事,过了好一阵,才冒起了一丝白烟。

这期间,那孩子倒是不哭也不闹了,和白衣少年聊起了天。

“喂,我说,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这里?这里是哪里?”白衣少年没有抬头,一边钻木取火一边回答。

“这里就是这里呀。”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

“我是说,看你周身的气息,不像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你是凡尘界的人。”

“这里不是凡尘界?”

“对啦。”

“那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昙城——”

“为什么叫昙城?”

“什么为什么叫昙城,昙城就昙城呗,还能为什么?”

“这总该是有个原因的吧。比如,你爹娘给你取得名字,就寄托了他们对你的期望,希望你成为什么样的人。”

“可是,我还没有名字。”孩子小声地说了一句。

这时,许是藤蔓感知到了枯叶枯枝中升起的白烟,开始颤动起来,藤条松动,慢慢相互抽离,从混乱纠结的一团变成了经纬相错的一张藤网,然后条条散开,好像从来没有纠缠过似的。

“呦,你说的这办法还真管用。”

白衣少年边说边去扶住那孩子,防止他摔倒。

这一细看,才发现,这孩子大概十二三岁,眉目清秀,澄澈的眼波,有如风中的雨丝,清新拂面。只是,看不出性别。

“恕我冒昧问一句,你,是男孩还是女孩?”白衣少年问。

“不知道呀,我还没有性别。”

“你也没有名字?”

孩子点了点头,说:“我姓‘夏’。”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你就叫雨霏吧。夏雨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