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板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四章 密林深处的大赢家

都市繁华,商厦林立,阡陌纵横,车水马龙,行人如梭。南信集团所在的南信大厦门口睡着一衣衫褴褛的乞丐,与这气势恢宏,敞亮现代的门堂格格不入,有人往他碗里扔了一枚硬币,他也睡得香甜。新来的保安看不下去,想要赶走乞丐,却被另一个老保安给拦住了,他抬头指指上面:“老板心善,不让我们赶他。”新来的保安顺着他指的方向,仰望高耸入天的大厦。

大厦的顶楼南信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向振南正站在全景落地玻璃窗前俯瞰全城,他看着那个熟悉的乞丐不过就是茫茫人海中的一个小点,华丽镜头下的一粒尘埃罢了。擦去了看似完美,却好像少了点什么,就像人的经历,传奇里不能总是顺境,一切击碎凶恶猛兽的拦阻是英雄路上的成就。若不是蓝均盛当初用亚洲前振能源交易重心的项目帮助自己东山再起,自己大概就跟这乞丐无异吧。

洛徽音如约而至,向振南缓缓说道:

“我和蓝总创业前振能源交易中心的时候,你就跟我们了,现在盛世不再了,你来南信吧。”

“谢谢向董。”洛徽音欲言又止,起身正准备离开,向振南叫住了她:“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洛徽音沉思良久,一抬眼就撞上了向振南犀利的目光……

回忆来到了“天地板”发生当天。

盛世金融首席风险官洛徽音,心事重重:前振原油涨停已经连续两天,盛世的资金使用率也达到了峰值,以往从来没有那么激进的浮盈加仓,这次的上涨推动看来是要打第三个停板无疑了,可是收益越大风险越高,坐庄最忌讳的是找不到对手,拉出来的价无人接盘,最害怕的是没有回旋余地,杠杆交易扛不住的只能砍,那就被动了。老板下的单没人敢管,但自己这个首席风险官职责就是管老板下的单,守住风险的底线。

洛徽音走过业务部,客户经理正在忙碌地接听客户来电。

“王太太,国际油价大涨,前振原油一定会跟涨的,加仓就对了。”

“赶紧平空单吧,前振原油这走势说不定又要涨停,那就亏大了。”

“对,赶紧买前振原油,听我的没错的,肯定还要涨啊。”

“涨停了!”

“李叔,三个板了!3天31倍!1000多万了!”

仿佛就是开盘一眨眼的功夫,前振原油就登顶涨停了。全体业务员都很兴奋拍手叫好。她站在走廊上望了眼楼下散户交易大厅,人头攒动,时不时还能听到些许抱怨声“哎呀!没买进啊!亏大了少赚1000多万啊!”

洛徽音却内心隐隐不安,快步地走向盛世金融总裁办公室。蓝均盛抱着脑袋痛苦地坐在沙发上。他知道洛徽音来的目的,虚弱地摆摆手,将手中的手机视频递给洛徽音:

一根横着的木桩中间被固定在一根竖着的杆子上,就像一个天枰又像是斜躺的十字架,一头伸到楼顶外,悬空挂着一个大箱子。箱子里坐着昏迷不醒的蓝芯颜。她嘴巴被贴着封条,这个横着的木桩会上下波动,看着十分危险。木桩另一头固定在楼顶天台,顶端绑了一台电脑显示器,显示着前振原油第三个涨停板的K线图。

“她是我女儿,蓝芯颜。”

洛徽音本已经看得心惊肉跳,却没想视频中的女孩竟然是老板的女儿,心下大感不妙。蓝均盛并不打算隐瞒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必须让她知道。蓝均盛虚弱道:“绑匪不要钱,但要我连拉前振原油三个涨停板。”

“报警吧!”洛徽音本能地回答。

“不能报警,我老婆已经被车撞死了!这是对我的警告!我不想连我女儿的命也没了……”

洛徽音惊恐万分,还没反应过来,电话铃响了。

“嘟……”蓝均盛慌忙接起了电话。

“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连拉前振原油三个涨停——什么!打跌停?”蓝均盛激动地站起身,“现在国际原油涨那么厉害,拉涨停容易,跌停怎么可能!”

变了电子声的绑匪不紧不慢道:“别人做不到,可你盛世金融是前振能源交易中心的特别会员,盘中是不收保证金的,等于你有无限的资金,砸个跌停小意思。”

“就算我盘中砸了跌停!可市场都是连通的,我控制得了一时,对抗不了整个市场,到时候我的空单根本出不来,会出大事的!你要钱我倾家荡产都可以给你……喂喂。”

“那是你的事。”

说完电话挂断。手机又传来画面,装蓝芯颜的箱子正在一点点往下落。

洛徽音突然意识到:“天——地——板!”

蓝均盛奔出办公室,洛徽音下意识地追出去,她要阻止他疯狂的行径。

蓝均盛不顾一切地闯入操盘室,把门一关,洛徽音在门外疯狂地敲门。所有操盘人员抬起头看着他。

蓝均盛发号施令:“反手沽空前振原油,直到跌停板!”

所有操盘手愣在那里。

蓝均盛以老板的姿态吼道:“没时间解释!马上!立刻!”

操盘手们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变故,只道老板一定是得到什么利空信息,毫不犹豫立刻紧张地敲击键盘……

洛徽音见敲门不开,立刻跑向自己的风控部门。风控人员齐刷刷都看向她。洛徽音火急火燎道:“马上禁止自营盘空单开仓。”

话音刚落,蓝均盛就奔进风控部,二话不说直接去拔掉风控人员的电脑网线,洛徽音立刻阻止,风控人员不知道发生什么都不知道该帮谁,都傻傻地站了起来,看着两位老大扭打在一起,也不敢帮任何一人。

洛徽音苦劝道:“逆势做空!这是要毁了市场,毁了公司,毁了你自己啊,这不是送钱是送命啊!”

“洛总,我是你老板,你现在要做的不是阻止我。”

“我是你的首席风险官,我的职责就是不让公司陷入风险!保护的是你的公司啊!”

争夺中网线的连接头被蓝均盛拔出,这下风控再也无法砍他的空单了,他绝望地跪倒在地上。

“让我一个人做罪人,她是无辜的……”

洛徽音知道于事无补也无力地坐倒在地上,两人都冷静了下来。蓝均盛嘱咐道:“马上通知下去,禁止所有客户开仓前振原油,让业务员通知客户立即平仓!短期里不要参与这个品种。”

洛徽音慌忙跑到交易大厅,已经有数名客户晕倒,她心里清楚:交易所在全国有200家会员单位,在盛世金融开户的投资者开仓不了,可还有大把其他会员单位的投资者,无法幸免,从涨停到跌停就是30%幅度,客户保证金只有5%,意味着盘中就有无数投资者要爆仓亏完!这将会是一场灾难!

很快,能交中心总经理夏怡丞的电话追来。洛徽音大脑飞速运转,她要保住盛世的清誉,绝不能让市场知道这是有意的操纵。她接起电话:“夏总,我正准备向交易所汇报,我们在对冲外盘原油时,系统出错,下错了巨额空单。”

挂了电话没多久,向振南的电话就来了。洛徽音赶忙回去找蓝均盛,刚进办公室就见他满眼兴奋,他收到了来自绑匪的信息:虹湾烂尾楼。

救女儿心切的蓝均盛,什么都不顾急速奔跑出去,与匆匆跑来的洛徽音擦肩而过,她在身后大喊:“交易所夏总的电话,她限制了我们开仓权限,还让你马上给她一个交代。向振南说打你电话打不通,已经在赶来找你的路上。”

蓝均盛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对着洛徽音认真地说:“帮我跟振南说声抱歉,我……身不由己。”说完转身离去。

盛世金融门口已围满了愤怒的投资者,蓝均盛根本无心理睬,冲出重围驾车扬长而去……

“嘭——”向振南拍案而起!从回忆里走了出来。

“这些事,你与警方说起过吗?”

“说了大概的,具体细节不敢详说。”

“嗯。”

此时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这个绑匪若只是一个曾经亏过钱的客户。作为一个普通的投资者,他竟然会知道特别会员不需要保证金?这是所有会员单位都不知道的事实,只有少数高层管理者才知道的事。当年前振能交中心创立初期,平台客户少,为了保证流动性,在交易上就留了这样的规则,盛世作为唯一一家特别会员,不但肩负着开发业务,开拓市场的工作,还担负着活跃市场流动性的功能,这个工作极为隐蔽,不足以为人道。相信洛徽音也不会说出来。盘中不用保证金,意思是不用转入真实的资金买卖交易,就像信用卡一样,可以透支记账,每日收盘结算的时候仍然需要补足多空对冲后多余持仓头寸的资金,所以也并不是没有约束。像盛世这样故意砸个跌停板,盘中是爽了,可盘面价格远远偏离了市场认同价格,一定是会引来大量资金杀入做多,那时候想控盘可是与天下为敌,再想离场可不得被剥层皮才能脱身么。所以散户不知越是资金主力风险就越大,船大了可就难掉头了。另外,“乌龙指”这个说法,又是如何在盘中就从交易所传出,传得沸沸扬扬的呢?等等,如果蓝太太车祸不是意外,那撞她的人一定和嫌疑人有关。

忽然想到一件事,他问道:“蓝总告诉你绑架的事,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整件事我也曾参与其中,我也是一路买前振原油上来的,“天地板”当天要是自己迟疑半步没有平仓了结所有的多单,那么自己势必也会受到重创。孙常智当天就能召齐人开董事会,想来是早有准备,怕是早已准备好了“文章”,冠自己一个“以权谋私”,令股东蒙受损失,那这董事长的位子怕是早就不保了。想到此背脊一阵寒凉,难道还有人利用这件事来对付我!

“应该也是绑匪要求的,他最后交代我与你说声抱歉,他身不由已。”

向振南点点头,洛徽音的话向振南是信的,他摆摆手让她下去办理入职工作。自己陷入了沉思……很快他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为了打跌停,蓝均盛可是砸出了超过账户自有资金的数倍资金量!当市场得知是“乌龙指”后,被全市场哄抢多单,行情又再次拉起,第二天持续高开。盛世被交易所禁止交易,不得不付出高额的代价,买入多单平仓对冲手上的空单。为了砍掉手中的这些空单,亏损巨大,完全超出盛世可负担的资金,甚至透支了客户的钱,以至于发生了客户排队取现的“挤兑事件”。

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盛世的“挤兑事件”又引发了其他会员单位的客户担忧纷纷也去排队取现,一时间人心惶惶。妖魔了数天的“前振原油”行情再次回落震荡,像泄了气的皮球蔫在均线上扑腾不起来。窄幅震荡,失去了往日的风采,这样下去好不容易培植出的市场可是要凉凉了,简单地说若是没人玩了,前振能源交易中心就得关门。

于是,市场口诛笔伐地又将罪名怪到了已逝的“金手指”,不但灭了自己也灭了市场。更有些在“天地板”事件中亏得倾家荡产的人聚集在盛世和前振能交中心门前举着“还我血汗钱”的标语,气势凌人地要讨个说法。

夏怡丞不得不召开全国200家会员单位紧急会议。

希望会员单位与交易中心同甘共苦度过这个难关,把盛世金融砸出的窟窿让各家按照比例出资弥补,为避免投资者对市场失去信心,纷纷撤资离场。这次救急的资金,未来交易中心将以提高手续费返还比例作为奖励,弥补给各位当下受到的损失。各家会员单位负责人有些赞同,有些反对,谁都不会这么爽快地拿出一笔不小的资金来应对别家犯错造成的损失,就在大家窃窃私语,各自为难的时候,新加入会员单位不久的传奇金融掌门人,徐祁岩站了起来:“我愿意收购盛世金融。”

夏怡丞复杂的表情看着这个狂妄的男人:“但愿你不是在信口雌黄。”

消息不胫而走。众人十分惊诧居然有人想独自收拾这个烂摊子,这不是买一家破产的公司,而是收了一堆债回来,这天下还有这样的傻子,来充当救世主?

向振南也是这样想的:徐祁岩?何许人也?

向振南要查一个人,总不是难事。徐祁岩个人资料纷至沓来:

徐祁岩36岁,某名牌大学毕业。毕业后就到了一家做化工贸易的私企做销售,业绩不错攒了些钱和人脉,几年后自己出来单干,创立了传奇商贸,业务规模中等偏下。据说他精通期货,股票这些金融工具,通过商贸公司向银行贷款的资金大部分都转去做期货股票了,赚了不少钱。然后成立了传奇金融做私募,最近与夏怡丞走得很近,还拿下了前振能交中心第101家会员单位牌照。

还有一个八卦,据说这个徐祁岩相貌不错,放荡不羁,做第一份工作,就把公司的老板娘给睡了,这才被赶出了公司自立门户的。不知是否因为此事,至今单身。

“有意思,这样的人拿得出那么多钱来救盛世闯下的祸?”向振南不可思议地联想:“天地板”当天,他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特别容易解决,“天地板”当天正好是传奇金融成为前振能交中心第100号会员单位揭牌仪式,许多嘉宾莅临道贺。既然都是能源化工圈的,总能找到共同都认识的人。比如王英其,英化商贸的老总,常年问南信炼化厂拿货,一听说向振南找自己聊天,巴巴地就跑来诉苦,原来他也做了前振原油多单,本来赚的钱不多,赔了倒是挺多。向振南泡了功夫茶,端过一汤色正浓的茶盏置于老王面前,他大吐苦水当日徐祁岩如何让他见好就收,跌停的时候夏怡丞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徐祁岩告诉他那是盛世砸的乌龙指,赶紧加仓云云。

“哦,是这样。”向振南听罢给王总面前的空茶盏又倒满了,“那你有没有赶紧跌停板买入啊?”

“买什么呀!钱都被套着,哪里来的钱加仓啊!”王总又一饮而尽,长叹一声,“唉——还是胆小,要是再弄点钱进去在这跌停板加仓了,那就赚大了!三个涨停板的多单还不如这里买的最划算,第二天就高开,现在就算震荡吧,也没有那天的心惊肉跳了,妥妥的赢利啊!”

“看来这把传奇赚得挺大呀!”向振南心下盘算道。

“那可不,否则哪里来的钱去重组盛世!”王总啧啧道。

刚送走王总,蓝芯颜便在陈青的陪同下来到向振南的办公室。她满腹惆怅,道出了造访的原因。

蓝均盛夫妻双亡后,盛世的股权就由女儿蓝芯颜继承。如今的盛世不再,还欠着员工工资和大量客户保证金,满是债务等待着宣布破产。由于“操纵市场”被实锤,蓝均盛要承担巨额的罚款,虽然人已过世,但是法院仍冻结了蓝均盛及其夫妻共有财产。想还清盛世金融欠下的债都不可能了,本以为要背负债务过活的蓝芯颜听说有人要收购盛世,不知是喜是悲。既然有人要收购重组盛世,那一定还有盛世有价值的地方,她有了一丝念头,如果向振南愿意出钱帮助她重振盛世,那她或许可以不用卖给别人,自己重新经营。

向振南看出了她的心思,他不是不想帮她,只是这样做就会违背当初为了和夏怡丞离婚,而向老爷做出的承诺,他会全面退出与亚洲前振能源交易中心相关的股份与项目。

正想着如何去回应蓝芯颜将要提出的请求时,警方经济侦查科的人找上门。与此同时,陈青也把律师请到了向振南跟前。蓝芯颜注意到向振南冲着陈青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这两人对于经侦到访早有准备。

绑架案和操纵案归属不同部门处理。向振南不得不配合有关部门对于大额资金参与“天地板”操纵案做了解释说明。

“蓝总确实和我讨论过原油未来的行情研判,这与我们南信研发部研究分析十分吻合,作为能源全产业链集团公司,我们上游有油田和炼厂,有价格下跌的风险,我们中下游有贸易和加油站,有价格上涨导致成本增加的风险,所以我们长期有参与期货市场套期保值、套利等方式规避风险和成本管理。”向振南对此次交易的正当性对答如流,并提供了相当有说服力的数据证明。

律师也为此辩护:“如果向董与蓝总有合谋,那盛世做空的时候,南信并没有跟随,可见我当事人对绑架的特殊信息并不知情,完全是按照市场行情而进行交易判断,不存在操纵的说法。”

“谢谢向董的配合。”经侦等人并未刁难,询问了相关的一些问题,取了一些资料后便离开了。

待送走众人,办公室只剩下蓝芯颜和向振南后,蓝芯颜这才发问:“爸爸,是不是真的找过你?”

“是。”向振南毫不避讳地如实相告。

“为了救我?”

“他没有告诉我实情。只是让我帮他拉三个涨停。”

蓝芯颜紧拽衣角,心头又是一揪。怔怔地想着原来为了救自己,爸爸还拉上了大北,还差点连累了他,要不是他坚定平仓还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损失呢,毕竟都是真金白银的干仗,谁的钱都儿戏不得。

不能再拖累大北了!我现在是一穷二白想什么做什么都不怕,可是他和爸爸一样白手起家,凭什么要人家给钱就给钱呢?盛世金融是爸爸的心血,他拼死来救我,如今我也应该拼死去救他的盛世!可……我又凭什么能确保救回盛世呢?以及被玷污的“金手指”荣耀呢?蓝芯颜左右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疲惫地瘫软下来:唉,重长计议吧……

蓝芯颜给自己做了思想建设,改口道:“大北,前振能源交易中心说有会员单位要收购盛世金融,你能陪我去看看吗?”

“好。”向振南并不是感情用事的人,没有多说什么,很干脆地答应了。

向振南陪着蓝芯颜到了亚洲前振能源交易中心,在夏怡丞的主持下,传奇金融掌门人徐祁岩与蓝芯颜签署了收购盛世合约。向振南第一次见到徐祁岩本人,但总觉得此人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徐祁岩对自己的笑实在耐人寻味,似乎他好像也认得自己。

这样的收购,不过是形式上的股权转让,没有丝毫利益可言,蓝芯颜心中有一个疑问:“我很好奇,徐总为什么要收购这家满是债务的公司?”

徐祁岩眉目俊朗,身材健壮,比同龄人看着还年轻些,说话却十分老沉:

“我一直仰慕蓝总,他的事我很遗憾。但我不希望,我刚成为会员单位,就因为这件事让投资者失去信心,市场就凉了。再说前振能源交易中心也会给我更高的佣金返还作为补偿,这生意也不亏么。”说着看了眼夏怡丞,她的眼中流露出分外欣慰的样子。

向振南不经意地问了句:“天地板当天,夏总在徐总的公司?”

“是的,许多人都到场祝贺了。”夏怡丞点点头。

“那乌龙指,徐总该是最早知道的?”向振南点明了重点。

徐祁岩也没有避讳如实回答:“惭愧呀,行情暴跌时知道了这个消息,做交易人的直觉,这么好的买入机会,自然没有错过抄底,赚了些钱。所以蓝小姐,向董,我心想那就让钱从市场中来,再回市场中去吧。”

蓝芯颜这才意识到,对大多数人来说“天地板”毁天灭地,都因此遭了大难,而眼前这个男人,因为“天地板”不单赚了钱,还赚了名,成为亚洲前振能源交易中心和市场的大救星。她签字的手不自觉地犹豫了下,只听向振南又说了句:

“恭喜徐总,一进入这个市场,就成为唯一的特别会员。”

特别会员说得特别重音,徐祁岩与夏怡丞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向振南,夏怡丞面部抽搐了一下,故作镇定地讥讽道:“向董不愧为交易所的创业元老,股份卖给我了,还关心那么多事。”

就听徐祁岩不紧不慢地站起身问向振南:“向董,我听说,真的就只是听说,这次大举做多前振原油的,可不只盛世自营盘,还有南信。我就好奇南信如何算这么准跑在了大跌前头?毫发无损呢?”

“徐总可真厉害,比我还清楚我们公司的交易情况,我这就不明白什么叫毫发无损?”向振南是对徐祁岩说的,眼睛却望向了夏怡丞,能知道自己公司交易战况的除了自己人,就只有交易中心了!

夏怡丞自是接收到了向振南的眼神含义,她对徐祁岩有些愠色,哪壶不开提哪壶。徐祁岩耍滑头赶忙道歉:“呦,对不住,我胡说了,真的就是道听途说。”

蓝芯颜和向振南突然都感觉到夏怡丞与徐祁岩眼神之间流露出非比寻常的关系,蓝芯颜读出的是暧昧,向振南读出的是利益!

蓝芯颜这才想起最后一次见父亲时,他说的话——“前振能源交易中心,是我最早提出的构想,也是我与向振南共同努力让它落了地,可自向振南离开,掌门人换成夏怡丞后,发展速度是快了,但是因为太快出了不少偏差,我有责任让交易中心重新回归秩序。”“我去找夏怡丞,你早点回家和妈妈一起吃饭。”

她看着夏怡丞问道:“夏总,我最后一次见爸爸,他说去找你,你们聊了什么?”

夏怡丞面露惊讶,思索半天反应道:“哦,蓝总前几天的确找过我,向交易中心提出了些建议,我觉得都不错。但要执行起来还需要些时间。”

蓝芯颜像是在嘱咐又像在恳求:“希望爸爸的建议,夏总能够采纳。”说完快速地签完字。这大概就是目前自己唯一能做的事。

不久之后,传奇金融宣布收购盛世金融,改名为“传奇盛世”。市场振奋了许多天,挤兑风波平稳过渡,市场又再次恢复了活力。“天地板”落幕了,“金手指”却成就了徐祁岩,“传奇盛世”扬名立万,成了此次事件最大的赢家。

蓝芯颜远望“盛世金融”的招牌被换成了“传奇盛世”,内心无比的难受……

回家路上,蓝芯颜与向振南坐在车后相顾无言,安静得让人有些不自在。向振南瞧她脸色难看,这些天要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小姑娘承受这么多的变故,确实不容易,心生怜惜,朝她挨近坐了些,伸手将她的脑袋搁在自己肩头,安慰道:“累了吧,休息一会儿,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夏怡丞是什么人?”这个问题在蓝芯颜脑子里出现好多次了,本来是等着问父亲的,现在只能问大北了。

向振南犹豫一下,还是决定如实相告:“我前妻。”

蓝芯颜惊呆了,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性,唯独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这样的关系:难怪她这么年轻就可以是前振的一把手。

“我从不知道你结过婚……”蓝芯颜解释自己的惊讶。

“都过去了。”

“你有孩子吗?”蓝芯颜脱口而出。

“没有。”

“哦,那现在有爱的人吗?”

向振南愣住了,别说男女之间的爱人了,连父母兄妹之情也用不到一个爱字,这些年支撑自己走到这一步的只有“恨”,直到认识蓝均盛,才把“恨”淡了下来。接触了蓝均盛一家,特别温馨,特别让人向往,但是他清楚别人的际遇羡慕不来。各人遭遇不同,投胎又无法选择,用蓝均盛曾经说过的话:每个人走过的路都是必经之路,天父因各样的人安排了不同的路,就跟这行情一样,有人大起大落,有人一身平顺,有人震荡下挫,而有人所有的回荡都为了更好的上涨,自己大约就是要做这样的人。所有的坎坷都是挑战,为了更强大的自己。

“没有。”

“噢。”蓝芯颜很满意,她之所以不直接问有没有女朋友,就怕他已经心里有人了,但是还没有确定关系。虽然他犹豫了下,毕竟这么优秀的黄金单身汉身边有些莺莺燕燕的也很正常,回答谨慎些也挺好。

“虽然我没有爱的人,但是我经历过失去,我知道那种痛是什么感觉。”向振南从来没理解过这个小姑娘的心思,只以为她是惆怅,忙补充道,“我没有家人,也没有爱人,以后我就是你最亲近的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蓝芯颜扭动了下身子,尽量让自己以最舒服的姿势倚靠在他的肩头。《创世纪》里说上帝造人,取名亚当,伊甸园中只有亚当一人,每天管理万物给他们命名。上帝觉得人独居不好,要给他造一个配偶帮助他,于是就用他的肋骨造了女人,名为夏娃。所以最初女人属于男人,要听从与辅助他。夏娃是用他的骨中骨,肉中肉所做,所以男人要疼爱女人,像爱自己一样。蓝芯颜就这么想着很贴合地紧靠着,就如浑然天成的合二为一,像极了一撇一捺的“人”。爸妈,现在不用瞒着你们,你们在天上就能知道了我的心思,这个男人,我可以要吗?

蓝芯颜好乖的“嗯”了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又靠紧了些,这是女人对男人的依偎。

向振南也调整了下身子,接受了她的紧贴,单手环抱她的肩头,这是男人对女孩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