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验尸
黄福根又扑了个空。
当他带着崔诚克赶到探员说的塘山路颐乐里十号时,梁梅玉刚刚从姐姐家中离开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讯问其姐,其姐也说不知去向。
这让黄福根不免有些恼火,在交待了梁梅玉姐姐有消息要及时报告不能隐瞒之后,就离开了。
“下步怎么办?”崔诚克问。
“去验尸房。”黄福根毫不迟疑地说,“你去捕房将费张氏带去,让她看看是不是那天她遇到的那一男一女。我们在验尸房再见。”
“好。”崔诚克答应了一声,按照黄福根的指示,赶往巡捕房。
在赶往验尸房的车上,黄福根点上一根烟,慢慢地吸着。这一两天下来,他感觉有些疲惫,脑子一直在围绕着案件旋转,费张氏、阿满、男女裸尸……一个个影子在眼前晃动着,不断幻化出不同的脸孔。梁梅玉与顾鹏程有重大作案嫌疑,如果与案件没有关系,他们为何要躲藏起来呢,而梁梅玉、顾鹏程又在哪里呢?而费张氏所交待的在大陆商场开办诊所的侯迪与二人又是什么关系呢?侯迪为何也不见了呢?一个个问号在脑中闪现着。如今,案件的突破口应该还在费张氏身上,她并没有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完全交待,肯定还有什么线索。而两具裸尸是否就是她所说的一男一女呢?
验尸房很快就到了,魏立功、张炎两位法医正在验尸房门口等待黄根生的到来。魏五十多岁,面皮黝黑,身材瘦长,像一根麻杆,像吸大烟似的。张炎则只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小伙,长得眉目清秀、俊巧干练,讨人喜欢。张炎一开口,就称魏师,显然二人是师徒关系。黄根生与魏立功认识,曾经多次打交道,但对年轻人却十分陌生。
“黄探长,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见黄根生来到,魏连忙迎上前去,伸出手来。黄根生犹豫了一下,他不愿与魏立功握手,这是一双不知摆弄过多少死尸的手,不知沾着多少冤魂野鬼,想着就让人有些不舒服,心中产生阴影。而就在来之前,恐怕他还刚刚查验过那一男一女的尸体,虽然并不是直接用手查验,要带上手套等各种工具。最后,只是勉强地递过去三根手指,与魏法医的手碰了一碰。
“魏法医,今天又得辛苦你啦。”
“黄探长,您客气。怎么一个人来的啊,崔探员怎么没有来啊?”
“哦,我让他去提费张氏了,让她来认认尸。可能一会就到了。”
“那我们先进去吧。”
黄福根答应着,跟着魏立功走进了验尸房,在房子的正中间的尸床上,并排放着上次在虹口女科医院发现的两具裸尸。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黄福根问。
“两具裸尸确实是一男一女。”魏立功答道,“在你来之前,我们已对两具尸体进行了一次仔细的查验。你看这儿。”魏立功指了指其中的一具尸体,“这是一具男尸。”
黄福根顺手望去,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即使不是法医,有点男女常识的人就能判断出这是一具男尸,因为那尸体上的男根太过分明。
“你再看他的脖颈。”魏立功又指向了尸体的脖颈处。
“脖子上面缠着一根尼龙绳,还有些纱布。”黄福根问道,“是不是被勒死的,然后再埋尸灭迹?”
“应该是这样。你再看看那具尸体。”魏立功又移到另一具尸体附近,“这是一具女尸,而在她的脖子上并没有绳子,只有纱布。从男女尸体这一点不同来看,就可判断出男子是被人用绳子勒死的。”
黄福根看到,确实,另一具尸体的脖子上只有纱布,却没有绳子,但仅从这一点上就得出男子是被勒死的,恐怕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说男子是被绳子勒死的,还有什么其他证据吗?”黄福根问。
“还没有。但脖子上的绳子还不足以证明他是被人勒死的吗?”魏立功反问道。
“脖子上有勒痕吗?”
“尸体腐烂得太厉害,已不大好看清了。”
“二人死了多长时间了?”
“从腐烂程度上判断,应该在一两星期左右。”
“一两星期左右?”黄福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时间点也太模糊点了吧,“一星期?还是两星期?”
“嗯,两星期吧。”魏立功肯定地说。
黄福根没有再追问下去,他知道眼前这个像抽了大烟似的法医说话总没有准头,有时候颠三倒四,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谓法医,魏所能做的也只是把一些浅显的表面的发现讲一讲,就如判断是男尸还是女尸一样,让他们得出更深层次的更具体更详细更准确的调查,是不可能的。
“嗯,这是怎么回事?”黄福根注意到,女裸尸的阴部上有纱布遮挡着。
“哦,刚才我们也对女尸做了解剖,纱布粘在了上面。”
“为什么要粘着纱布呢?”黄福根接着问。
“嗯,经我初步判断,这上面的纱布应该是女子在做手术时留下的。”
“做手术?”
“对,或者是堕胎,或者是小产。”
“上面的纱布你们研究过了吗?”
“还没有。”魏立功说,“这不是我们在等你吗?等对你报告完,我们就将这纱布带回去,进行研究。”
黄福根点点头,问道,“两人有三十了吧?”
“应该是,三十左右。”魏立功答道。
验尸房外传来脚步声,黄福根抬头看去,见崔诚克带着费张氏走了进来。费张氏似乎有些恐惧,跟在崔诚克身后,头低垂着。
“黄探长,费张氏带到。”在众人面前,崔诚克并没有称号黄福根为哥,而是官称。
“把她带过来,看看不是认识两人。”
“过去吧。”
费张氏仍低着头,小脚一踮一踮的走过来,先是看了看两位法医,又看了黄福根一眼。黄福根努努嘴,“过去认认,是不是那天你看到的一男一女。”
“哦。”费张氏答应着,走到两具尸体旁,心中怦怦乱跳。先前,尸体在虹口女科医院刚刚被挖出来之后,就辨认过一回,当时,尸体身上脸上全是石灰,且已腐烂,难以辨让。难道运到验尸房,尸体就能复原吗?那一对男女的眼睛似乎还在看着自己,还有女人俊俏的脸和男人愁眉紧锁的样子,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此时,再一次浮现在她的眼前。她慢慢地抬起头,用眼的余光朝尸体瞄去,会不会是她们俩呢?费张氏的心跳的更快了。然而,当她眼睛的余光看到尸体的面庞时,一颗悬着的心便落了地。裸尸已高度腐烂,面目全非,脸部已经成了没有特征的面具,让人无法判断。
“都这样了,我认不出啊。”费张氏抬起头,看着黄福根。
“大体上看呢?”黄福根并不死心。
“我不敢说。好象是,好象又不是。”
黄福根泄气了,他知道通过费张氏找到尸体来源,找到家属的想法破灭了。
“怎么办呢?”崔诚克问。
“在尸体归属未查明之前,先送到普善山庄收殓。”黄福根说。
“那费张氏呢?”
“继续羁押,到本月18号再讯问。”
魏立功走过来,对黄福根说:“黄探长,我们要取下女尸身上的纱布作进一步研究。你看……”
黄福根摆了摆手,示意魏立功随意。魏立功对一直站在一旁的张炎招了招手,“去,把那身上的纱布取下来,放在袋子中,带回去研究研究。”
“你说那男的是被绳子勒死的?”黄福根又问了魏立功一句。
“致于女子是死于堕胎,还是小产,还不能断定。但男子是被人勒死的,则是完全可以断定的。”魏立功信誓旦旦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