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裸尸
黄福根打量着这一方铅皮:各有数根铁钉将铅皮死死地钉在地板上,四周缝隙处则撒上石灰,似乎想把铅皮下面的东西牢牢地封住。然而,还是有臭气从里面由四周缝隙处散发出来,一股股,一阵阵,像是发酵的粪池。
“大哥,铁钳拿来了。”很快,崔诚克就转回室内。
“给我。”黄福根从崔诚克手中接过铁钳,用力朝铅皮下插去,苍蝇嗡地四散飞开,有几只还撞到了黄福根的脸上。他知道,起钉是不太容易,只要把铅皮撕开弄坏就可以了。当铁钳插进去,铅皮被撬开一条缝的一瞬间,黄福根发觉有一股臭气从撬孔处冲了出来,连忙把头扭到一边,屏住呼吸,暂避风头。之后,他把牙一咬,憋住气,用力地朝铅皮撬去,一点一点,终于铅皮被撬开撕去,下面露出一个长方形的土坑。
房间顿时弥漫于更浓烈的臭味之中了。
“呀,那是什么。”待在一旁的崔诚克惊叫了一声。
“大惊小怪什么?”黄福根瞪了崔诚克一眼,他从地上站起来,丢掉手中的铁钳,冷冷地说,“死人。”
虽然尸体上面覆盖着石灰,但从恣态上,黄福根很快就判断出是死尸,而且还是两个,他们背部向天,脸朝下,下面还铺有石灰。尸体已经有些腐烂,臭味就是由这两具尸体发出来的。
“死人……”崔诚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虽然干巡捕一年多了,但是接触死人,这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散发着奇臭的死尸,头皮不禁噌噌地冒凉气。
“死人又不会跑,你怕什么?”黄福根瞟了崔诚克一眼。
“我怕了吗?”崔诚克并不承认,狡辩道,“我眼里飞进来一只虫子。你看,都睁不开了。”
“除了苍蝇,哪来的虫子?好了,帮我把尸体抬出来。”
“唔。”
崔诚克答应着,两人动手,一齐将死尸抬出来,脸部朝上,平放在地板上。
两具尸体上都布满了石灰,但能看到,身上是一丝不挂,赤裸裸的,尸体已经腐烂,面目全非,无法判断年龄长相。从体态上看,像是一男一女,但也并不能完全肯定,只能说是疑似。而在疑似男尸的脖颈上,缠绕着一根细细的看似非常结实的绳索,还围绕着白色的医用纱布;在疑似女子的尸体颈部上并无绳子,只有纱布围绕。
“看样子是被害死的。你看,脖子上还勒着绳子呢。”崔诚克信心满满地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被害死的应该是没有什么疑问的。至于是不是被勒死的,现在还不好说。”黄福根围着尸体前后转了一圈,“去,把那个阿满,还有费张氏都叫进来,告诉他们,臭味的来源找到了。”
“好。”崔诚克又跑了出去。
黄福根稍稍稳了稳心神。他判断,这又是一次凶杀案。这儿就应是案发第一现场,只要找到屋子的主人一问,案情就会水落石出,真相大白,应该并不是多么复杂的案子。只是这屋子的主人哪儿去了呢?
“大哥,他们来了。”崔诚克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阿满和费张氏。
“你们看看,认不认识这两人?”黄福根指了指地上的尸体。
阿满和崔张氏进来的时候,崔诚克并没有告诉他们在室内发现两具裸尸的事,而是告诉他们找到了臭味的来源,让他们去看一看。当两人进来的时候,看见地板上摆放着两具尸体的时候,不禁大惊失色。阿满忙不迭地在胸前划着十字,嘴着念念有词,像是再请主宽宥的样子。而费张氏脸色变得煞白,没有血色,嘴角紧紧地抽搐着,眼睛紧紧地闭上又睁开,连念了几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你们认识吗?”
“这,我哪儿认识啊。”阿满带着哭腔说。他无法相信,在教堂的房子的地底下竟埋着两具尸体。要不是自己闻到臭味,说不准这尸体还会一直埋下去呢,不会发现。想想,这真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你呢?”黄福根问费张氏。
“这,我哪知道啊。我是跟着医院打工的,医生从来不让我进诊室。我也是昨天才从老家回来的。”费张氏有些语无伦次了。这些话似乎刚才已对探说讲过了,但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处理啊?”见两人都说不知道,崔诚克问黄福根道。
“把尸体送斐伦路验尸所,交法医验尸。”黄福根说。接着,他又转过头来,看着费张氏,“你是你是这儿的雇工,那你的雇主哪儿去了?”
“呐,我哪知道啊。他们搬走时,也没有告诉我上哪儿去,只是让我在这儿留守。谁知道……谁知道……这医院里竟埋着死人哪。要是我知道,我是死活不在这儿干的啊。”费张氏一脸茫然,恐惧占据了她的身心。
“嗯,那你得跟我们上捕房走一趟。”黄福根说。
“罪孽啊,罪孽啊。”阿满又在胸前划着十字,“愿主宽恕他们罪恶的灵魂。阿门。”
“满执事,臭味的来源就是这两具腐烂的尸体,我们把这两具尸体运走,臭味自然就会消失了。”
“这儿可以找人打扫一下吗?消消毒。”阿满问。
“嗯,暂时不要打扫了,要保护好现场。在案件未破之前,我们还会来现场勘察。”
“这死人埋在这儿多长时间了?”阿满问。
“这个问题需要等法医验尸后才能得出结论。不过,从尸体的腐烂程度上来看,至少也得两个星期了吧。”黄福根说,“有什么事,我们还会再找你的。”
“那好,那好。”
黄福根又对费张氏说:“你要跟我们到巡捕房去一趟了,你将被暂时扣留,有许多凶杀案的问题需要向你质询。”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费张氏一脸无辜的样子。看到两具尸体时,她脑子中就快速地闪现过一对男女的身影,会不会是他们呢?不会啊,他们怎么会被埋在医院的诊室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