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调查
几天下来,仍然没有张文华和梁梅玉行踪的蛛丝马迹,巡捕房安排了大量探员,在虹口女科医院、大陆商场、张家等处,日夜监视。
黄福根也颇感郁闷,没办法可想,虽然没有放过案件的任何线索,全身心地扑在案件的调查上,却没有任何进展,嫌犯就像平空消失了一样。每天汇总过来的消息总是让人失望的没的。这样下去,何时才能找到凶手呢?黄福根有些心烦意乱。如今,虹口女科医院发现两具裸尸的消息已在上海滩传得沸沸扬扬,引发社会公众的广泛关注。各种小道消息也是满天飞,什么有人专割年轻漂亮女子的子宫啦,闹得人心惶惶,让年轻的女子晚上不敢再逛街。在巡捕房门口,每天都守着多家媒体的记者,询问案件的进展,吵吵嚷嚷,让巡捕房不得安宁。巡捕房英籍上级已经明令黄福根限期破案,让黄福根感受到了巨大压力。上海滩这么大,他们究竟躲到哪儿了呢。除了捕员,黄福根还广泛联络社会的青帮、地皮,要求他们凡有张文华、梁梅玉的线索马上报告。
黄福根坐在办公室,闷闷地吸着烟,浏览着报纸,《申报》已连续多天在报道虹口女科医院凶杀案的消息了,都是特大标题,分外显眼,案件的每一次进展都会详细地披露在报端。在消息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对自己倒是表扬性语言,称自己为案件不遗余力,凡与张文华有关之处所,均给予了详细调查。当然,还有一些街头小报攻击自己破案不力,编出一些花样新闻,以满足读者的猎奇心理,让黄福根也不胜其烦。
“大哥,外面有人来反映案件情况。”此时,崔诚克走进来,告诉黄福根。
“谁啊?”
“说是叫张金山,就是张文华的父亲,还带着两个律师。”
“让他们进来。”
崔诚克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很快,就带进三个人来,其中一个年龄偏大,约有六十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干净的中式长衫马褂;另外两人则较为年轻,不到三十岁,都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溜光发亮,而在手中,则各自拿着一个黑色皮包。
“这位就是黄探长,有什么事你们向他讲吧。”崔诚克说道。说完,便想出去。
“小崔,你也听听,不用出去了。”黄福根道。
“好吧。”
“黄探长好,我就是张金生,前些天你们到家找过我,碰巧我不在家。今天我刚从外地赶回来,就来找您了。”
“哦,你们坐下说吧。”黄福根指了指室内的沙发,“坐下慢慢说,这二位呢?”
“这二位是我请的律师,这位是范刚律师,这位是俞恩良律师。”两位律师分别朝黄福根点点头,并握了握手。
“哦,请坐,请坐。”黄福根又对张金山说,“你的法律观念还挺强的呢?”
“生意人嘛,免不了要牵涉些法律上的问题,他们二位都是常年为我处理法律问题的律师。”
“嗯,那你就先介绍介绍自己的情况吧。”
“哎,张文华是我儿子,谁知道在他医院怎么会找到两具裸尸呢?”张金生摇摇头,“是不是他做的,我也不知道,但冤有头,债有主,做了什么事都要敢承担,以免累及无辜是不是?”
“张老先生说的是。”
“我今年都六十一岁了,是川沙人,现住福煦路慈厚南里七号,我膝下有两儿一女,张文华是我的二儿子,今年二十七岁,前些年娶姚氏为妻。家中还有一个儿子,前些年生病去世了,媳妇跟我们一起过。还有一个姐姐。嫁给一个同姓了。”张金生侃侃而谈,虽然六十多岁,但思路非常清晰,讲话声音洪亮,“哦,她们二人还在巡捕房里关着呢。这事肯定跟她们没关系,你们还是把她们放回去吧。”
“等我们调查清楚,会放人的。我们不会冤枉好人。”黄福根说。
“我知道,我知道。”
“你讲讲张文华的情况吧,详细点。”
“好,好。”张金生答应着,“我这个二儿子还是比较聪明的,曾在麦伦中学读书,但没有拿到毕业证,就到宝隆医院充当看护,差不多有三年吧。但之后,他就出来了,自己干起了诊所。我当时也很纳闷,知道他并没有读过医学,只是干了不到三年的看护,怎么能干得了诊所呢?当时,我问他,他说,不让我管,反正自己有医学院的毕业证,还办理了医师证,各种证件都有。哎,当时我就担心,担心他会出事,没想到,唉,果然出事了。”
“他的毕业证是花钱买的一个姓顾的人的,这个事我们都知道了。现在,关键是能够找到他,了解了解情况。如果不是他,也就可以摆脱嫌疑了,你说是不是。可是现在却与我们玩起了藏猫猫,不知躲到哪儿去了。你知道吗?”
“我要是知道就告诉你们了。我不会护犊子的。”张金生说道,“他的行踪我也实在不知。”
“你最近见他是什么时候?”
“也差不多十多天了,就在我出门之前的晚上。他给我送来一些茶叶,烟,说可能要出去几天,不回来了,要我多注意身体。他是经常出发的,所以当时也没在意。如果知道他牵涉到案件,我肯定不会让他走的。如果真的是他,我也会大义灭亲的。”
“好了,好了,张先生。我知道了。”黄福根打断张金生的话,他知道,如果让他继续说下去,他会再继续说上一小时也说不完的,“你去过那家医院吗?”
“你是说张文华开的那家医院吗?”
“嗯。”黄福根点点头。
“哼,我才不去呢。那是什么医院啊,我看到报纸上他登的广告,说是专看月经病症,净挣些不干不净的钱。这样的地方,我能去嘛。”说到医院,张金生竟恼怒了起来,“你说,开个什么医院不好,非要开这样的医院。光彩吗?不光彩。”
“没啥的,这女人也要生病吗,也得有人看吧。”黄福根开导道,看来这老先生还真封建呢。
“反正我看不惯,所以,我一次也没有去过。”
“你了解梁梅玉吗?”
“你说医院的那个女的吗?”
“嗯。”
“你不提她,我还不生气呢。一提到她,我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样的女人。哼。”张金生的脸色更难看了,看得出来,因生气而胸部起伏得厉害,“一个好好的家庭让她破坏的家无宁日,害得他老婆常常回娘家。你说,有些女人怎么就不学好呢,非要当人家的小老婆。”
“梁梅玉是张文华的小老婆吗?”
“也说不上,又没有办过什么手续,叫姘头差不多。”
“好了,张老先生,你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