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辈子的阴影”
官吏下乡增加赋税,凤阳县全体百姓,对于这个不速之客,也是见怪不怪。老朱家就是其中一个,怎么办呢?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官吏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没想过反抗,一直以来都是逆来顺受,从逃亡的流浪生活,到现在的食不果腹,受过的苦,比吃过饭都多,这是底层人民的宿命。
官吏趾高气昂在村里走着,地主士绅在前面为其引路,率先从老朱家开始,陈二娘,已经病重,因为常年吃不饱饭,现在身体素质极差,躺在床上面皮苍白,出门迎接官吏的是朱五四,他是朱元璋的父亲,现在目前给地主刘德做佃户,穿的是衣不遮体,破破烂烂。朱五四歪歪扭扭的走到了官吏面前,他没有笑迎,而且略带恐惧,疑惑的看着官吏。
官吏也没废话,直接问道:你就是朱五四啊?朱五四回答道:是的。官吏又说,朝廷下令,现在凤阳县每家每户,开始缴纳赋税,并且增加额外人头税、农业税,和科差。人头税每人二石谷,(备注:约合今天的三百六十斤)。
朱五四你家是三个成丁,就要缴一千零八十斤谷。税粮要由你们自己输纳进仓,按朝廷规定,每石税再纳鼠耗三升,分例四升,“鼠耗、分例之外,计石二三可纳一石谷。
说完“官吏”看了看朱五四惊恐的眼睛,冷哼了一声;接着他又拿起算盘,开始敲打了起来,然后对着朱五四说:我算了算,一千零八十乘以百分之一百二十五”等于=“一千三百五十斤。
例外;还有科差的,丝料、包银、俸钞三项,按户缴纳,规定纳丝一点四斤,包银钞四两(银钞二两合银一两),官吏俸钞五钱至一两。
(备注:按购买力计算,元代一两银值四石谷,则三两多银值二千一百六十斤谷。所以三丁之家,一年要负担三千五百一十斤谷的负担。我们估算老朱家,那时每个劳动力可生产粮食二千斤,则总产量六千斤中的一多半要交给国家。这尚是国家正式规定的税收,各地政府的层层加税还不在此例。)
这一通算下来,就算把老朱家全部卖了,也不够缴纳的,官吏也知道,朱五四肯定承担不起,也不多说废话。于是官兵进屋搜缴,准备什么值钱拿什么,进屋就看到一个病人在床上躺着,躺在床上的病人正是陈二娘,她害怕的看着官兵,官兵左右乱翻,发现朱五四家里什么都没有,就半碗米。但是半碗米也被强行带走,而这半碗米,是准备给病床上,陈二娘吃的饭,现在也没了。朱五四看着这绝望一幕,抱着陈二娘哭泣了起来。三月底,凤阳旱灾还没过,瘟疫又来了,当瘟疫刚来的时候,人们还觉得没什么,可是当每个村头都添上几座新坟的时候,恐慌来袭了!!!人们知道,这是上天又要收人了,瘟疫首先喜欢欺凌弱者,它们把身体素质较差的朱五四,列为了攻击目标,染上瘟疫的朱五四,他的症状是发高烧,浑身无力,上吐下泻。
朱元璋的父亲在饥饿和瘟疫面前,挺了两天,四月初,终于是挺不住倒下了。你以为这就完了?不...死亡还没结束,朱元璋大哥家里断粮半个月了,初九;朱元璋大哥饿死,死前,对朱元璋说,以后家里的重担交给你了,求弟弟照顾家里年迈的父母,说罢闭上了眼,朱元璋泣不成声,感觉自己绝望到了极点,就在一片悲伤之中,十二日大哥的儿子又饿死,现在只剩下母亲和朱元璋外加二哥了,病重的母亲,在丧子丧夫的悲痛之中挺到了二十二日,也绝望死去。
现在就只剩下朱元璋和二哥了,这一连串的死亡,让朱元璋感到绝望,但是现在还有更棘手的问题,那就是父母得入土为安。还是二哥先对朱元璋说;现在父母的遗体不可这样放置,得找块地安葬。于是小哥俩,歪歪扭扭的,找到了地主刘德,心想父亲给刘德做了大半辈子的佃户了,应该能给块地安葬父母,可是刘德却“呼叱昂昂”将兄弟二人赶了出去。
史书曰;田主德不我顾“呼叱昂昂,既不与地,邻里惆怅”。这个世界不止有绝情,也有同情,就在朱元璋和二哥痛哭之时,邻居都为之发愁。这时同村的刘继祖看不下去了,此人是刘德的同宗兄弟,认为刘德做事太绝情了,于是打抱不平,为朱元璋哥俩,找一块地,并且自掏腰包,提供了安葬费,其实也没啥好安葬的,更用不了多少钱,但是朱元璋依然感激不已,不停的给刘继祖磕头,史书曰:“里人刘继祖与之地,乃克葬,即凤阳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