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登台
“手臂肌肉大幅度撕裂，背部发现严重淤血，具体是否影响脊柱还需要拍摄CT后进一步确认。”医生赶来匆匆给安德森的情况下了定论，“无论如何，明天的演奏会是不可能上台的。”
“我没关系的。”一直沉浸在莫名兴奋之中的安德森忽然反应了过来，语气有些激动，“今天的这种反应说明我的实验方向是对的，现在缺少的就是反复的实践证实了！明天的演出很重要，我一定要上！”
“我不知道实验会如何，但我知道你的身体现在连坐都很难做起来。”医生表情严肃地看着安德森，“况且你的右臂现在几乎没有办法行动，难道你要躺在舞台上，用一只手臂进行表演吗？”
安德森沉默了。
他尝试控制自己的右手，却发现除了一阵阵刺痛外，他几乎失去了对手臂的其他控制能力。
“你们看到了，就是这个情况。”医生从安德森的身边站了起来，转头对着安德森的助手说道，“我建议还是带着大师尽快地去一趟专业的医院。这里虽然也算是医院，但设施不全面，从专业角度出发，我建议大师要尽快地进行治疗，否则他的右臂究竟会劣化到什么样子没有人可以保证。”
“我明白。”助手神色凛然地点了点头，又冲着站在一旁的院长道，“院长，真是抱歉，出了这样的意外情况，恐怕之后的演奏会要取消了……”
“谁说取消？不可以取消！”安德森猛然转过头，眼睛黑的发亮，“我不能演奏了，还有人可以演奏！七烟！”
七烟一直站在病床前，眼神担忧地看着安德森。猛然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立刻下意识地回答：“老师，您叫我？”
“七烟，明天的演出，你替我上！”安德森看着七烟，目光灼灼，似乎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样子。
七烟猛然瞪大了眼睛，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安德森被袭击时的样子。
当时她就在舞台的侧面，虽然没有将事情的经过看得一清二楚，但那病患袭击时脸上带有的疯狂的神色却深深地印在了七烟的脑海之中。
“怎么？你怕了？”安德森看着七烟，语气轻柔，“这次是我难得看到了成果的实验，七烟，你不是一直也想知道，音乐对不同人的影响究竟是因为哪些因素引起的吗？这次实验做完了，我们就可以知道结果了！七烟，你难道就不想看看音乐的本质吗？你难道不好奇最终的结论吗？”
七烟无法开口说不。
她跟随安德森学习多年，深受他的影响。
虽然对老师的观点与坚持她一直都采取中立的态度，但不可否认，她也对老师所追求的理想音乐产生了好奇。
如果最终安德森真的做出了一首令所有人都喜欢，让所有人都为之着迷的音乐，那将是多么美丽，多么神话般的一个创世纪的成果啊！
此刻她的好奇心远远超过了对那些异常患者的恐惧感。
她的身体里，她的血液里，有一种因子忽然冒了出来，不断地鼓励着她，要她答应安德森的请求。
“大师，您别闹了！”医生猛然转过了身体，对着安德森厉声道，“你到底明不明白现在的情况？现场已经发生了袭击事件了！这不单单是你受伤了这么简单，这说明你已经激怒了患者，惹的他们发狂了！这场演出的危险性已经大大超过了你的预期，作为一名医生，我强烈要求你终止这场演出！”
“没有人能终止这场演出。”安德森平静地看着医生，语气温和而理智，但他的言语却蕴含着无尽的疯狂，“真理必将要付出代价，我们都是愿意为了音乐献身的勇士。”
“疯子！你简直是个疯子！”医生已经被气到口不择言，“我不理会你……院长，作为精神病院的负责人，你有权利保护自己的病人不受到侵害，也有义务阻止他们去伤害别人！终止这场演出吧！”
院长闻言，也不由得面露难色：“这……大师，医生说的没错。虽然我们荣幸被您选中，一旦演奏会成功也会给我们院带来数不清的名誉与赞助，可现在毕竟发生了伤人事件，要不我们……”
“一旦这场演出以现在这个形式结束，你们院怕是会失去所有民众的信任。”安德森忽然开口打断了院长，一字一句地道，“而只要再坚持一天，让七烟完成表演，这就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实验，你们的名字会被刻在历史上，会永远被后人所铭记。”
这是一个几乎没有选择的选择题。
院长抬起了眼眸，深深地看了安德森一眼，沉默了。
演奏会继续进行。
当崇旭再次坐到礼堂内的时候，他看着台下人群的目光已经变成了忌惮。
最后一日的表演，二楼的人要比前一日的少了许多。即便是坚持来的人，脸上也没有了之前的轻松，反而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斥着掩藏不住的警惕。
灯光渐渐地暗了下来，病患们的头套再次被摘下，露出了那双猩红色的眼睛。
昨天袭击了安德森的病患仍在其中。
他宛如一头已经标记了猎物的豹子，目光迅速地在舞台上划过，仿佛在搜寻着猎物的身影。
七烟看着台下略有些骚动的人群，双腿在止不住地颤抖。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已失去了平衡，浑身上下忍不住地冒着冷汗。
安德森坐在轮椅上，在幕后看着自己心爱的小徒弟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聚光灯下。他的眼睛越来越亮，甚至仿佛和台下的人一样，带上了一丝血红。
七烟仿佛连怎样呼吸都忘记了。她坐在钢琴面前，只感觉自己成了一只误入狼群的羊羔，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她漫无目的地僵硬地移动着目光，希望自己可以找到一个聚焦点，让自己定定神。
忽然，她的目光在二楼的某处停了下来。
如果不是在舞台之上，她甚至想要揉揉自己的眼睛，确认下自己是否看花了。
她竟然看到了崇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