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页·无妄
在老照片蕴含的往日回忆里，纷纷携带着肉眼可见的‘思念’，蕴含的那无数张飘荡的愿望中，仿佛向外人在倾诉着那过往的经历。
像是在耳边听闻到了什么声音一般，‘摄影师’将双手如同祈福般抱上染血的前胸，那双透彻若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轻轻闭上，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庞在幸福微笑着。
空中未被‘摄影师’的异能力所浸染的照片，仿佛都在说明着一个个曾被遗忘的故事，此时却被少女胸前那一抹刺眼的鲜血染红，构造成一枚枚透着悲哀血色的千纸鹤。
洛可可勉强提起灵能，一片片的星光水晶于半空中凝构，魔杖中展开的灵能射线在面前构成细密的光栅，将大部分向她涌来的赤色纸鹤烧毁。
但仍有一部分漏网之鱼从光栅的缝隙中逃过，只是那血色被射线灼烧得有些焦枯，扇动着翅膀开始自行加速朝洛可可袭去。
‘纸构术式·奇物。’
空中突然爆开一团团细小的火光，将空中遗落的红纸鹤一个不落地笼罩，蔓延着血迹的千纸鹤被携带着爆裂术式的折纸冲撞击落，在空中复原为已被外力撕裂的染色照片。
“虽然不知道你成为‘异常’的过往，但这不是你能在城内肆虐的理由。”
空中传来一阵清越的鸣响与撼震，似正有巨大的黑影正从穹顶的铁道中速降，洛可可的身边骤然撑起一道将其笼罩在内的奇术护盾，将她与‘摄影师’所在的场地分割开。
高大的蛛型机械随着一声轰鸣悍然落地，熄灭的缓冲喷口中喷出混杂着灵能的炽热燃雾，上方的排气管内喷出一阵子焦黑的燃油烟气。
洛可可微微地呛咳着，内心却因为那熟悉的少年音，而稍稍感到了几分安心，在灵能消耗带来的疲累中喘了口气。
看着从某处黑暗中逐渐走出的人影，她神色莫名的有些愤怒：“科林，你这家伙…怎么到现在才来？”
“自然是一直在找机会，暗中布置困封术式尝试捡漏咯。”
穿着如同魔术师一般的少年旋转着手杖，踏在空中那堆不断自行漂浮、折叠的折纸上走了出来，装束上有属于异务司的组织标识，明显的树状烙印上缓慢流淌着无色的灵能辉光。
“但刚才的情况，就有点打乱了我接下来的谋划啊…”
那双褐眸半睁着打了个哈欠，看着微微呈现怒容的洛可可，少年微笑了下道：“在没有穿戴‘合唱团’的时候，你连一个小小的‘双目镜’都搞不定，作为辅助型术者，还真是菜呢。”
科林（Colin），西区第三镇守，雨都异务司中的身份代号为‘折纸奇遇’，四级灵能术者。
‘你确定，要把我当成辅助型术者？’
洛可可只是面无表情的按响了指关节，身边漂浮的魔杖莫名的闪了一下，看着与她面容有五六分神似的科林，眼中威胁的意味很是明显。
“看到你能这么精神，我就安心了。”
科林面对着她无声的威胁，却只是有些困倦的晃了晃头，随意地摆了摆手：“还有，老姐你放在冰箱里的果冻，刚被我当做早饭吃掉了哦。”
“你说什么！？作为辅助我来给你治疗一下？！”
洛可可闻言怒笑，双手正握着那魔杖，犹如麦克风一般的杖首闪烁着星光，如同挥舞着一柄水晶锤。
不分场面就要冲上去，好好地‘治疗’一下，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亲弟弟。
“请问…？两位也看看环境？虽然知道你们姐弟俩之间的感情不错，但是…
能不能一起先将‘双目镜’镇压后，再谈其他？”
语气中多少显得有些无奈的少年音，自那机械中被术式放大传出，穹顶上落地的巨型机械内部，两条手臂正努力拨动着面前的拉杆，黑色的头发因为仓促梳理，而稍稍有些卷曲凌乱。
“实话说，每次都是凌晨这时间点，让异常跑出来是要搞什么啊…”
少年稍稍打了个哈欠，困顿的眼神中显得有些幽怨，虽然灵能四级后可以不用睡觉，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想睡觉啊。
控制着从天而降的巨大机械，其上的结构蔓延出防护用的符文术式，撑起护盾保护起机械……还有那其中正在互殴的两人，抵御着‘摄影师’不断控制袭来的赤色千纸鹤。
明明他在白天要专注于工作开店，但晚上还是偶尔会被某几个不要脸的镇守敲窗蹭饭，今天则更加的过分，凌晨三点半，硬是被从被窝里翻起来执勤。
而将他叫出来的那镇守两姐弟，却在一旁状似打骂笑谈？如果向风铃…不，‘魂灯笼’举报他们两个玩忽职守，究竟有没有用呢…
那钢铁铸造的机械发出巨大的嗡动鸣响，足有六七米高度的大型钢铁机体，控制着蛛臂灵活的向着‘摄影师’刺击而去。
“现剩余混合能源储量：‘82%’；主动攻击模式开启：行动模式二，能源输出三。”
金色的震荡光辉随灵能输出而波动着，似要将‘摄影师’连带其附近的地面一并扯碎，却被后者身形轻巧的一跳躲开。
‘摄影师’双手不再作出祈福状，而是通过脖子上相机的背带，再次握上了胸前那奇异的相机，脸上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少女重新睁开了那双透彻，仿若能看透人心的眸子。
“莫尔，我来帮你。”
科林趁机从那正揪着他衣领，作势要将水晶杖往他头上砸的某人身边挣脱开，轻挥着手杖将灵能加持其上，流转于半空中绘制出奇异的动态纹理。
‘纸构术式·幻景。’
术式在‘摄影师’未曾用相机完成对焦前，便已依附上科林身边飘飞的片片折纸，在蛛型机械的前方创造了一副幻景，挡住了双镜头照相机向其拍摄的路径。
后者只能暂时遗憾的放下手中的相机，身边飘飞离散的淡黄旧照片，被少女的异能力操纵着，而在她背后聚集构造出一双如飞鸟般巨大的翅翼。
‘摄影师’刚想操纵着那双翅膀腾空而起，却像是遭遇了一层奇怪的网障一般，在涌动的气流中无法就此扇动着借力飞高。
向着下方的三位术者好奇的看去，少女将目光集中在了那打扮如魔术师的人影之上，后者的手中正微笑着虚捧着一个，如她一般展翼的人形折纸。
‘纸构术式·限空。’
早就从异务司中得到了相关异常的情报，某些独特的因果伴随纠缠着灵能线，层层捆缚在那人形的双翅之上，使‘摄影师’始终无法飞离超过地面的某个高度。
似乎是感知到了空中的目光，科林抬手对着少女轻点了下，‘摄影师’的飞行高度又被他趁机压低了几米，与身旁追击那蛛形机械的高度，已经差不多变得持平。
既然无法将异能力的影响范围扩大，她干脆控制翅膀吹起暴风，卷蚀着战场中的扬尘飘远，也暂时遮蔽了其他几人的视线。
无数赤色的千纸鹤在她身边如僚机一般，在月下组成长河般涌动的洪流。
“姐，小心它的千纸鹤。如果灵能没有丰沛到一定强度，被那程度的东西沾染到，后果可不会太妙。”
看着科林顺手朝她投掷来的储灵容器，洛可可的脸上虽显得有些嫌弃，但也默契的在空中伸手接过。
‘界定、集中、凝造、再共鸣。’
被她汲取同化的灵能涌入魔杖，在半空构造出重重的星相幻景，只是轻轻往着‘摄影师’的方向一挥，其中流转的眩光便带着灼热属性的灵能，将一直在外攻击盘旋的纸鹤群烤焦，露出其下掩藏的本体。
看着洛可可的魔杖，汲取着容器中溢散的雾状灵能，开始在身边构建出星光样的水晶，科林也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口中念诵着古朴的咒言，在身边凝聚出一朵朵纸折的奇异花卉，在空中散发着淡淡的灵能辉光。
‘纸构术式·能力增幅。’
作为术者的施术媒介，却总是使用一些貌似无害的奇怪折纸，洛可可在心中腹诽了科林的能力几秒，同时却已经将手中的魔杖轻轻放在嘴边。
冷静的看着正在被机械蜘蛛追击的‘摄影师’，她抓准了蛛型机械的下一次攻击时机，犹如歌者一般同步清唱一声。
‘展开。’
万千光芒如同舞台中的射灯，将那身旁僚机般飞舞红纸鹤烤焦的同时，也将‘摄影师’身旁的路径封锁，只要飞行过程中出现一个差错，光线就会粘连着将她一并撕碎。
少女空中闪躲的身影不禁一个停滞，顿时被跳跃着追击着她的机械蛛臂，从侧面扫中了身体，仿佛折翼的鸟儿一般从天空坠落，被机械狠狠的砸击在了一旁的马路之上。
即使脊椎已经在机械的动力下被整个粉碎，她脸上的笑容却在痛苦中变得愈加璀璨与哀伤，只是那双透彻等若能看透人心的眼中，却弥漫着非同一般的悲伤空洞与空虚。
洛可可还在用术式冷静的锁定着少女，直到后者的身躯就此缓慢化为虚幻，只在原地剩下无数被烧毁的照片残骸，还有一个仿佛丝毫没有被战斗痕迹波及的照相机。
代号‘双目镜’的异常，已被镇压成功。
这下，洛可可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接过一旁冒出的收容人员，提供的衬铅方盒，在金属机械臂的谨慎操作之下，将地上那掉落的双镜头摄像机给收了起来。
逐渐的，开始有异务司的人员赶来，将现场的灯光逐一打亮，开始进行现场后续的处理与维护。
…
在旅社撑着遮阳伞的天台，恒月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心情不禁变得有些复杂。
虽说为了收集信息而看了半天热闹，他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心力感知着逐渐从极远处，朝躲藏点靠近的生命体征，犹豫着这下需要如何，才能跑出当局的包围圈。
恒月虽说从高塔北区一直悠闲地绕着，与追索者一路玩着追到文娱西区，中途不断磨蹭着，用心力蝴蝶补充着地图信息，在追追赶赶中，直到黄昏时分，他终于是甩掉了那些寻踪的猎犬。
与其说是甩掉了追索目标，不如说是追索者主动放弃了继续追踪，放弃了这个不断放出虚假气息，还不断的带人在假路中乱绕，心理上不停折磨他们的目标。
由此可见，他们使用的追索仪式实在不怎么精妙…
恒月叹了口气，面色不由得变得有些精彩，但就连随便找了家旅馆伪装成旅游客住下，都能让他碰巧遇上当局与‘异常’的大战，这样算是无妄之灾么？
‘而且那蜘蛛机甲是什么鬼，这种科技也实在是太犯规了吧…’
虽说是零惊觉外界产生了灵能波动，在半途他才跑出房间开始看的…
但心力预估着那几人随手使出的术式强度，均与恒月他所能构建最强术式的参差披拂，甚至在某些方面的功能性，可能还犹有过之。
若是拼着那几件道具底牌与心力回复，恒月应该能与其中一个勉强拼一个平手，根据情报掌握可能会稍有下风，要是对方两个人一起上，他就得赶紧跑。
假设三个人一起上，恒月绝对会被留下。
恒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调查员服装，这次也是通过它的主动特效，半是通过放大旅店老板的情绪，半是通过金钱与话术攻势，忽悠着让老板答应让他独自住店的。
外表年龄低就只有这点不好，虽然比较容易取得别人的信任，却在一些事情上有些莫名的不方便。
虽然恒月打扮的也像是个出来旅游的好孩子，但伪装成普通人类，他能够忽悠过去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