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页·恶灵
已废弃的室内运动场中,有些残破的棚顶投射下阳光,灰尘的阴影在阳光之下回荡,既然契约已经签订,几人对事件的起始毫无隐瞒。
“所以在一周前经历那场绑架后,你们的那位朋友不小心…造成了一点心智上的转变?
你之所以会举行召唤仪式,也是想要用事件现场的遗留物,找到让朋友恢复正常的方法。”
恒月正皱眉看着下首那乖巧站立着、宛如听讲的三人,坐在中央被叠起的体操垫上,召唤仪式的痕迹与满天飞舞的纸张已经被清理,所有的垃圾都已经被伯尼召唤使魔,在恒月的要求下被焚烧得干干净净。
导路环杖在恒月手中恢复了短柄权杖的形态,被心力控制着悬浮在一边,伯尼被他妹妹蕾妮教训了一顿后,也已经对他老实了下来,看着恒月的目光不能说是毫无波澜,但之前那强烈的敌意已经消失。
眼前的‘恶灵’由始至终,说到底都没有主动做出威胁性的动作,也是由蕾妮主动布置术式,从域外召唤而来。
反倒是兄妹两人反应过激,自行导致了目前的局面。
“第二个问题,你们的同学是叫‘伊莲恩(Elaine)’对吧。
当局有对受害者进行过心理评估么?当时与她一并遭遇绑架的人现况如何?让你们下定决心,开始自主调查的契机,又是什么?”
恒月将手撑在下巴上,黑发上蓝白的无檐软帽,如史莱姆般微微摇动了下,看不出情绪的目光观察着眼前这几人。
心智转变…呵,不就是精神失常,比较委婉的说法么?
但总觉得,莫名可怜啊…
他的思路十分清晰,如果那个‘伊莲恩’产生的只是一般心理问题,而且当局对这件事有正常的在进行处理。
以这几人的性格,绝不会闹到自主调查的地步。
期间必定发生了什么契机,让两人除他们自己外,不再信任外人,甚至违反所在雨之塔的规矩与禁忌,冒险从域外召唤了‘恶灵’。
“他们有尝试过对她进行心理评估,但…伊莲恩目前的心智与语言能力,已经完全退化到了四五岁幼儿的地步。
连一句比较完整的话,都没法说出来…”
仿佛是被变故打击得难以接受,看着一旁沉默不语的蕾妮,吉恩只好苦笑着接过了恒月的问题道:“事件的信息与被害者名单,也被警署完全保密。我们之所以能够得知调查的一些相关情况,也是因为伊莲恩是我们的好友与同学。
至于开始调查的契机,则是因为…一些原因。”
“…是因为,我感觉到和伊莲恩永久契约的使魔‘光之精灵’,它的气息已经…完全的在她的身上消失了。
甚至连带着两人‘契约’之间的联系,也已经完完全全的剥离断绝。”
蕾妮突然抬起头,面色沉郁地插话道:“我有一只永久契约的‘特异体’使魔,它具有一种独特的能力,能够侦查其他术者立下的‘契约’,连带着分析出术者契约使魔的气息、与使魔能力的大概特性。
察觉永久契约的断绝与消失,我才渐渐的开始相信伊莲恩的变化,并非只是他们口中单纯的‘一场小事故’,因为整个绑架事件的起始,都像是被人所预谋的一样。”
吉恩回头有些惊讶的看向她,似乎有些疑惑她为什么要将这个秘密说出来,蕾妮却在瞳孔中有些不明的抖动:“吉恩,抱歉一直没有和你说明这个秘密。
而…我只是利用了你的善意。”
她甚至不敢直视吉恩的表情,只能够撑起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道:“这一个星期都在支使你…非常,真的很不好意思……在知道,整件事都有可能是被旁人所操纵之后,你还会参与进来么?”
即使都是为了共同的友人,但相互间唯独不想把你牵扯得更深。
“但我已经知道…”吉恩似乎还想说什么。
“好了,该知道的信息我都已经知道了。”恒月拍了拍手,将出神的两人给唤了回来:“最后两个问题合并,永久契约的‘断绝’,在什么情况下有可能发生?还有用于召唤我的法阵,你们是从哪找来的。”
蕾妮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了这里并非是什么私底下的场景,面色不由得有些羞红,像是要掩盖着尴尬似地解释道:“永久契约的联系,通常只有死亡或是在仪式的作用下,才能够切断。而那本召唤您的仪式……是从图书馆中某本古籍的夹页中,被我偶尔翻出来的。”
雨之塔对灵能强度的分类,从活跃度与总量来计算分别是一到七,如果说一级是普通物品蕴含的沉寂灵能,二级就是常规生命活动引起的灵能反应,属于非‘术者’普通人的正常级别。
较为活跃的灵能反应被划分为三级,通常只有在一些灵能活动较为丰沛的区域,高灵能亲和体质,还有已经苦修入门三四年的‘术者’身上能感受到,蕾妮三人差不多就属于这个层次的…中下层。
灵能四级则代表着灵能的高度活跃,身体内可容纳的灵能总量提升,身体在灵能的反哺下也变得更加强壮灵活,若是针对性的对体能与运动技巧加以训练,说不定连飞檐走壁这种事情也能够轻松的办到。
虽然恒月通过启用‘心之书’与自身概念共鸣,产生的‘心力’与‘灵能’看似并非是一个体系的东西,但是同步考虑对方构建术式战斗的前提下,作为自身实力的比对,应该还是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使用符文构建术式用于战斗,和单纯用灵能强度进行压迫,就像是用一堆特种钢材尝试将敌人砸死,和将钢材结合各种工艺,打造成战争兵器开上战场一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顺带一提,在彼世的依塔利斯地区中,施法者被当局总称为‘术者’,艾薇拉前辈对施法者的称呼‘奇术使’,应该也是来自与萨克帕斯帝国,帝廷的命名。
至于有没有‘不那么官方’的,其他地区的命名与说法,恒月他就不知道了。
“那行,本恶灵没有问题了。”
恒月打了个哈欠,心之书随着一声响指蓝光升腾,而突然在面前浮现,自行翻动开显露出繁复的符印:“记得将那本作为媒介的日记保存好,如果有可能,再将古籍中对相应仪式描述的内容,抄写给我一份。
至于你们之间的感情问题,可以回去再谈,我很确定,在当局顺着召唤波动找上门之前,不会留给你们多少互通口供的时间。”
‘界定、集中、凝造、构成。’
恒月眼中莹蓝光芒一闪,升腾的心力骤然在手中凝结成了四个符文光球,闪烁着淡淡的神秘辉光,淡蓝色的氤氲气息,在术式的构建中流转。
他从腰带间系起的黑色钱袋里,伸手摸出两枚有些特殊的银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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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钱袋·蛹变』★
道具描述:“一袋容纳着银制钱币的绸织黑色钱袋,其上以金线绣着蝶与鹭草的简易纹理,抽拉其上穿系着的红色蜡绳,可实现对钱袋开口的翻转、控制与开闭。”
效果:“功能/蜕:在常规携带时将持续吸收使用者的微量心力,略微吸收佩戴者身躯内溢散的生命力与灵魂力,持续生成可作为施术媒介或是置换触媒的银质「灵魂钱币」,灵魂钱币可作为材料或一般等价物进行使用,具有轻微的异常特性与能量共鸣特征,该效果仅在被佩戴时生效。
将「蛹变」中的内容物部分或全部取出后,其将以「6小时/枚」的速度进行自行填补,袋内的灵魂钱币恢复到二十四枚后,直到内容物被取出或是消耗前,将不会有新的灵魂钱币被生成。
目前的灵魂钱币容量为:〔24/24〕。”
寄语: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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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月不由得有些心疼,早知道就听从前辈在纸上附赠的建议,不用顾及背包容量方不方便,前期就多往里面塞些治疗类的必需品了。
毕竟你完全意识不到,系统会在什么时候将你拖入徊景中执行任务,对自己也好对他人也罢,关键时刻能够救命的伤药,在任务中总是最珍贵的。
一枚银币被恒月以术式依附着熔炼,塑造成了一件银质球体吊坠的模样,另一枚则随着术式的依附而无形延展,连质量似乎也在增加,化作了一卷闪烁着神秘光芒的轻柔绷带。
将那卷绷带轻轻的朝着下方一扔,就在空中自行开始延展,飞舞着卷上了蕾妮那因为施展血咒似有些干枯,手指绽裂出寸寸血痕的左小臂,散发着心力的光芒包裹了起来。
“这是我以术式凝造的绷带,虽然没法缓解你已有的生命力流失…
…但治疗手上的伤势,这种小事还是可以做到的。”
在蕾妮有些惊奇的眼神中,恒月随手将那条项坠抛给她,眼眸中困倦之色依旧:“我在绷带上附加了认知误导类的被动术式,只要不主动向他人展示,大部分人都会忽略掉你手上的绷带与异常。
记得每天用灵能进行滋养,大约两星期左右就可以恢复原状,以免别人发现你最近使用过血咒。”
“通过那枚项坠,可以主动往里面灌注灵能召唤我,你们约定好时间后,我会通过它告知你们需要前往的地点。”
“走你。”
权杖随手向着下方那两人一点,剩余的符文光球便对应的找上了它们的目标,往着吉恩与伯尼的手上一绕,化为一枚绚烂的符咒骤然在他们手背上展开,随后却犹如蛇纹一般蜿蜒着隐没。
吉恩平静的看着那符文化作一面华镜,伴随着模糊的痕迹在手臂上逐渐隐没渗入,一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伯尼呆愣的看着手臂上逐渐隐没的符咒,从头到尾似乎一直在挂机的大个子,不由得抬起头询问道:“恶灵被召唤后…在祭品身上留下印记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我也有份?”
好像他的计划,只是阻止妹妹与好友一并作死,一起找到更合适的解决方案,并不是召唤恶灵啊?
“本恶灵一向见者有份,十分大方,就不用表达你对我的谢意了。
而且如果没打上标记,转头你去找警署将我卖了,怎么办?”
恒月从叠高的软垫上跳了下来,但就连最矮的蕾妮也比他将近高了一个头,身形在三人身前顿时显得有点小只,无表情看着最高大的伯尼,心中有些莫名的恼火。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恒月挥挥手对三人做了个请回的手势,眼中泛着微微的心力光芒,道:“你们记得在回去的时候,提前清洗一下鞋上的泥土。或者附近有什么学生可以去的娱乐场所的话,也可以先在那待一段时间。
现场的残余痕迹,就由本恶灵来帮你们搞定。”
…
恒月看着三人的背影,逐渐在室内运动场中消失,只是轻微的叹了一口气,就将目光转向了那有些残破的棚顶。
三四层楼高的运动场半空中,横跨着不少支撑用的粗长钢梁,还有积蓄满灰尘的大型投影灯具,侧窗中的阳光正照亮着体育场内的空间。
“你…看够了么?”
他眸子中的心力光辉闪烁,手中的权杖轻挥,术式无声的凝构,在导路环杖旁化为三颗略带犄角的奇异符文小球,相互震荡着澎湃的心力。
“只是对新诞生的同类,略微有些好奇而已。”
一道略显中性的声线在体育馆中响起,他的身形较为匀称,穿着着礼服的身影淡然从那钢梁背后走出,略带些好奇的目光观察着恒月。
“礼貌介绍,鄙人帝福尼。”
他微笑着一步迈向钢梁的夹角,身上没有任何灵能与术式构建的气息,却像是反重力一般的一步踩在了空气上。
帝福尼就那么一步步的,如同踩着实质的阶梯一般,缓步着走了下来。
穿阴阳,逆常理,宛如奇迹,实为诡异。
“你是他们口中所描述的,那些城内时常会出现的‘异常’?”
恒月眼神平静,没想到任务刚开始,他就遇到了这种棘手的东西。
“这个说法倒是挺贴切…但,现在不说其他的,这是我的名片。”
帝福尼微微一笑,从礼服中取出一张名片,手中的名片微微向恒月递出,石绿色的眸子中仿佛发出了别样的光芒。
“请问,需要我来引导你么…?稚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