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页·迷途
“…为什么啊？”
小女孩的情绪不禁低落下来，信心骤然被打击得荡然无存，这些蜡烛虽然堆在她手里已经快半年了，但期间一根都没有正常卖出去过。
‘当然是因为你的存在，在我看来本身就拥有着某种异常性，不太好扯上关系。’
恒月内心暗自回答，即使是之前袭击他的少女，他都需要通过心之书结合情景来解析，以判断出对方大致所说的内容，而这个徊景中的居民，更是一开始就和他处于语言不通的状态。
这个女孩所说的语言，却并不需要心之书进行解析或是翻译，他在耳中听来几乎就是纯正的现代帕萨特语，即使仔细观察口型，他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但还有比这个更加古怪的么？
恒月不再与她对话，而是背起包裹，仔细观察了一下小巷外的雨势，便打算向着巷口外的主路走去，在恒月即将往雨中迈出左腿时，却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后方一拉，轻轻的揪住了他的衣摆。
“花花…？快停手！？不能这样对待他！”
随着小女孩的惊呼声，那牵住他衣摆的根系骤然向恒月的衣服内一绕，冰凉的枝叶与藤蔓贴着他的皮肤掠过，沿着后领处的开口快速钻出，缠上恒月的四肢并带着衣服提起，离地将他整个人轻松悬吊了起来。
“…？”
恒月眼神有些幽深，渗出肉眼可见的迷茫之色，他的衣服被藤蔓的动作，从后方直接提到腹部，而身体被根系与藤蔓随意摆荡着，从空中直接被带到了小女孩面前。
而后者正用手捂着脸，耳根愧疚得通红，显然对这变故感到十分的尴尬。
在她身边突然出现的一株超大型的金盏花，正是将恒月强硬抓回来的罪魁祸首，自茎干上增生的额外组织骤然裂开，从中绽放出狰狞的赤白色獠牙，无意识向着恒月的躯体逐渐贴近。
獠牙上流淌着淡金如同花蜜一般的粘质，金色花瓣与庞大的体型随灵能而摆动着，在恒月心力的感应中，正强烈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精神压力。
看来，他简简单单是跑不掉了啊，恒月叹了口气。
虽然不想和眼前的异常扯上关系，但就现状看来，他已经不太可能逃开，在恒月的心力侦测中，眼前的这株巨型金盏花，与那突然袭击他的BOOS，在灵能上恐怕是差不多同级别的存在。
哪怕体力与心力一同恢复到最佳状态，恒月也不认为自己能有机会出手，尝试着和眼前这株巨型花朵掰一掰腕子。
“您这是打算，强行推销你的商品？”
恒月斟酌了一下用词，开口向小女孩询问道，在一系列变故中他饱经折磨的神经，让恒月简单的就接受了眼前的设定，淡然看向身边那株异常生长的植物。
“推销方式…实在是挺高效的，不错。”恒月吐槽着评价道，毕竟人命，相比于钱可金贵多了。
买命钱与自己的命比较起来，很少有人会不要命的。
只可惜，现在他身上真的没钱。
“不是，我才没想到原来可以这么做！”女孩面色通红的放下遮脸的手，认真向恒月反驳道：“都是花花自己干的！”
“乖！花花听话！把这人放下…！
不然，明天就不给你施肥了！”
小女孩手脚并用地攀上了那株巨大金盏花，白色连衣裙在它灵能场掀起的气流中轻微飘荡，用拳头一下下砸着那已经快要木质化的坚硬茎干，神色上已然变得十分愤怒。
“不行…你…快点…付钱…”
被她称为‘花花’的巨大金盏花低沉拒绝道，灿金色的灵能随着一呼一吸的吐气，从它的獠牙组织中飘了出来。
其用枝叶抗拒着小女孩的攀爬，在动作中摆动的根系与藤蔓，反而将恒月再扯得离獠牙更近了些，让她着急的面色通红。
当恒月饶有兴趣的视线中，小女孩尝试着以多种方式安抚‘劝说’着面前的巨大植物，一直没有得到相应的效果后，她竟回头向着恒月求救道：“你不要一直呆愣着啊！请你也帮帮忙，尝试着做一些什么啊…”
恒月操纵心力掀起一阵微风，将巨型植物无意识溢散的灵能吹散，虽然他用心力强化着身体，一直在尝试挣扎，却在藤蔓与根系的捆扎下被限制得纹丝不动。
恒月又尝试着将经『造品玖』转化后的炽热心力缠上植物，那一点正在集中汇聚的热能，却直接被金盏花那丰沛的灵能总量骤然浇灭。
“不如，听一下你朋友的劝说如何…？”
恒月尝试着用蛮力挣扎了一下，发现根本毫无作用之后，他便试探着对着眼前的植物劝诫道：“如果在野外乱吃东西，一不小心将肚子吃坏就不太好了…”
看着眼前的巨型植株朝他无声咧开的大口，恒月面无表情的叹息道：“你的朋友，好像不怎么认同我的意见…”
“不要就这么轻易放弃啊！”小女孩趴在那金盏花的叶片上，被枝条所推阻着，大声向恒月鼓励道：“你一定可以的！再加油挣扎一下，不要这么轻易的就死掉啊！”
‘我又不是不想活着，而是根本搞不过这东西。’
恒月眼角抽搐，他涌动的心力空有质量，却没有通过符文获得形体与结构，无法与零一般使用出撬动世界的‘术式’来尝试着改变现状。
今天，实在倒霉得有点不敢置信。
“虽然我也很想帮忙劝说，但是您的这位‘朋友’的情绪显然挺暴躁的。”
恒月看着藤蔓已经逐渐将他提起，悬吊在那张獠牙巨口之上，不由得叹息了一声道：“恐怕，它已经本能的将我当成花肥了…”
“再见。”
恒月眯起眼睛，露出一个明亮而暖人的笑容：“短暂和你相处的经历非常愉快，在我死了之后，也会尝试着来找你聊天的哦。”
随着承受他重量的藤蔓一松，恒月整个人刹那被金盏花张开的獠牙给吞没，就连一旁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希望这植株就此住手的小女孩，都不由得因为这样的变故，而瞬间呆愣了一下。
“花花…不乖。”
小女孩从巨大的金盏花上跳下，面无表情地扶正了头上戴着的红白色花环，其中那几朵特殊的红色金盏花，一时间仿佛都渗出了血来。
一时间内，就连小巷通往不可知之处的那处所在，都有某些古老的东西被触觉惊动：又有什么不怕死的东西，惹得那孩子不高兴了？
就不怕在摆渡人的盛怒中，有幸面见真正的‘死亡’么？
“你，为什么不听话呢？”摆渡人带着苍白的手轻轻抚上那木质，似乎从内心中还带着一丝痛楚与疑问。
而那株巨型金盏花却在颤抖中发出了一声如人的哀鸣，仿佛在强烈惧怕着她此刻的状态一般，枝叶都在生命力的流失下变得有些腐朽。
“我…我…只是…”那株金盏花呜咽哀鸣着，仿佛想要对它的行为做出辩解一般，枝叶生长着向小女孩蔓延而去。
“啊，是啊…我突然就想起来了。”
她突然轻笑了一声，童心十足的眼神看向了那株金盏花，右手似要再次抚上植株那苍白、仿佛已然埋藏在土中流逝千百年、腐朽枯萎的木质。
“你，不是花花…
…而是以罪人灵魂构造的，伪物。”
摆渡人笑的愈发开心，而那枝叶却骤然一颤，猛的朝着她加速穿刺而来。
“也不知道是记忆没删干净，还是本质的恶根在作祟。”
那枝叶的穿刺还没到小女孩身前，在半空中便已被一股升腾的白光所阻滞，她眯起了眼睛：“虽然已然转生过一遭，但这种胁迫他人出钱购买商品的举动，其实还是你在潜意识地怕我。甚至，想要以此讨好我，对吧？”
“现在，这种畏惧则转化为了杀意，竟然，想要对我动手呢？”
无形的灵能线在空中瞬闪，将其蔓延而来的枝叶寸寸斩断，竟有锋利的獠牙隐含在这些枝叶当中，小女孩轻抚的动作在半空分化为五指，她带着一缕发泄似的痛快笑容，用手使劲的抓上了那已经被影响得干枯的躯干。
“还…真是天真的想法。该说，是自食恶果么？”
狂躁的灵能瞬间往内进行蔓延，随后连同其中埋藏的木质部分也一并暴力地掀扯出，昏迷过去的恒月被浸泡在满是花蜜的蜜囊里，赫然也在随在这团部分其中。
“啧。”看向内部如同睡着了一般的恒月，小女孩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忿，但最后又转化为了一抹笑意。
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有胆子敢和摆渡人说出‘和你相处很愉快，所以死后还会尝试着找你聊天’这种话。
只能说，不愧是‘系统’所直属的探索者么？
而且，总感觉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了啊……她掏出一纸契约，其上除了她身为‘摆渡人’的代表性徽记之外，另一边的签订处，却只印着一个形状略显方正的不明字符，与恒月最初在收到那封信件时，疑似发信人署名的痕迹一模一样。
其代表自‘系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