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话，比圣诞老爷爷礼物清单还长

卡尔站在臭气熏天的脏水池旁。

闭眼，摄入一大股，人间地狱的空气。

他的嗅觉，瞬间充盈着死去冤魂的控诉。

他闻到了:

*主旋律的尸臭，不同程度腐败蛋白质分子，被细菌大块朵硕后，释放出难闻气体。

*洞窟墙体的土腥味，可能因为在亚兰特山脉山脚下，这种味道，居然跟他住了十多年的宇宙之海有点相似。

*烧焦味，高温炙烤的化学物质转化味道。

*木头的甜味，脚下打进墙体的每一根阶梯，是坎枫树的木材没错了。

*活人的体味、汗味、排泄物味道。

*金属味道，是关押失踪者洞口的栅栏。

*蛇虫鼠蚁味道，地下洞窟很正常。

卡尔细心感受着这些味道。

没什么异常。

最后，他辨别到了坎枫树的花香。

一般人，根本闻不到坎枫树的花香——太淡了。

像他这种挂体质，才能从臭味大杂烩里分辨出来。

不是人的衣服带进来的花粉香。

是流动的香味，甚至带着花萼的花蜜味道。

这只能说明，这个洞窟，是有通气口的。

那么问题又来了。

谁造了这个庞大的洞窟?

失踪案，是从三个月前开始发生。

三个月内，挖一个五层楼的洞窟，以现代技术，完全可以。

但悄无声息，可能吗?

不向政府报备，不惊动当地居民，可能吗？

不可能!

看木头踏梯的湿润程度，确实像2，3个月前的。

还是得好好审审莎蒂！

最好光头汤姆，也能出现在审讯室。

卡尔不贪心，出现在奈哲尔的解剖台也行。

味道线索处理完毕，轮到声音线索。

刚闭上眼，勤劳的听觉小精灵们，翩翩起舞，磨掌擦拳，正准备扛起挂逼招牌时，口袋里的手机跳得特别欢。

一般探员有两个手机。

一个紧急手机，放在车里或床头备用，从不断电。

一个公务兼个人手机，即常用手机。

今天他手机被打爆了。

下来洞窟后，难得安静一会儿，

因为下面信号像便秘一样，断断续续，遮头不露脸。

可能正好，对准了有信号的角度，信息一连串涌进来。

密集不断的跳动，跟雨点般，打在他口袋里。

拿出来一看。

是妹妹阿莉森·布莱恩

可能看了新闻，担心他。

还有无数个未接电话。

点开飞信，阿莉森的对话框，劈头盖脸的信息：

哥，你在哪?

哥，接电话?

为什么不接电话呢？

在工作吗？

你要是忙，回个标点符号也行啊！

(十分钟后)

标点符号也没有?！

有这么忙吗？

（小女孩生气表情包）

你倒是吱一声啊！

担心死人了！

你在办那个案子是吧？！

（小熊猫砸桌子表情包）

我看新闻，好像很凶险！

你没事吧！

你不会出事了，才不回信息的吧？

（暴风哭泣表情包）

你每次都这样……

我还要担心你多久！

你连个种都没留下

死了怎么办！

哪个可怜女人跟了你，真是害苦人家了！

（小恐龙喷火表情包）

呵！男人！

没有女人跟你的！死心吧！

你这一忙起来不回信息。

本仙女掐指一算

只配单身到老！

倒是接电话啊！

手机没关机，就是不接电话……

你怎么回事！

混蛋！

算了……

看到信息记得回我……

（半个小时后）

不！别回了

我打算拉黑你

再见吧

不……不见

算了，还是漂流瓶见吧

下辈子别走人类的轮回通道

我怕又跟你做兄妹

（一个小时后）

你究竟回不回信息啊！

……

终于走完“担忧不省心兄长”的心理历程，银灰发少女阿莉森·布莱恩的飞信对话框，左侧一溜儿是她轰炸消息。

比圣诞老爷爷的礼物清单还长。

卡尔划拉了十几下，才划到最新那条。

他心虚极了……

案子or 亲妹子？

选谁？

这不是为难我工藤新一吗？

卡尔哑然失笑，只好先上去地面。

据说，卡尔跟阿莉森俩兄妹，被一条薄薄的小被子一包，抛弃在窝棚区。

一个乞丐捡回来喂养几天，就交给窝棚区的寡妇老婆婆养。

当时卡尔3岁，阿莉森刚出生不久。

原本的卡尔，关于那段记忆早模糊不清。

老婆婆在卡尔7岁、阿莉森4岁时，死在大冬天的河里——给人洗衣服维生，艰难养着俩孩子。

老太太生前，总豁着牙，跟周围人说：

“送去孤儿院始终不如狗窝，起码是温暖的家……”

奇怪的是，老太太走后，卡尔一次都没梦见她。

可能亚兰特女神让她来，暂时照看世间两个弱小的生灵。

时间到了，她得坐班车回天堂。

还好他依稀记得，老太太那豁着牙的脸——是神座下天使的面容吧。

……

卡尔回到地面，刚才的满地狼藉，已井井有条多了。

起码艾维斯没躺在尸体担架上。

而是坐在一块破砖头上，吃着当地政府送来的盒饭。

老秃雷忙得，忘了自己是秃子，正逗着失踪者之一，13岁小姑娘玩儿，还答应把证物小布熊，还给她。

精英组跟其他探员，已跟去医院，开始取证人证词——真，急功近利。

卡尔找个偏僻角落，视频通话，呼叫阿莉森。

视频几乎是秒接的。

阿莉森焦急的脸，出现在画面上。

[你没受伤吧！头发怎么回事!!!]

她手指手掌挥舞，快速比划手语——从小没有声带，但听力没问题，唇语也学得很好。

阿莉森长着，卡尔同款的银灰发、苍白脸。

初一看，俩兄妹特别像。

仔细看，阿莉森没有喉结，轮廓更柔和，两只眼亮亮的，弯弯的，爱笑乐观的姑娘。

跟动不动拿眼刀子削人的卡老师，气质完全不同。

“救火，烧了点头发，没事，连破皮的伤都没有!”

卡尔在妹妹面前，笑得特别大尾巴狼。

[为什么不接电话!]

阿莉森松一口气，不等秋后，马上开始算账。

“没信号，刚才抓捕了，很顺利，失踪的人也救回来了。”

卡尔撩了撩被烧成铁丝球的半边银发。

尽量报喜不报忧——阿莉森多愁善感，敏感且聪明，稍有不慎，就着了她的唠叨。

[我看了新闻，你别想骗我!!吓死人了！周末我就过去，让我发现你受伤，就死定了！]

听到人没事，阿莉森重拾架势，把刚才的担忧，关心，焦虑收起来。

气呼呼，咬牙抿唇。

兄友妹恭，收放自如。

大有顺着网线过来，拧卡尔满手青紫的架势。

卡尔罕见的笑容，把不远处咬着鸡腿的艾维斯吓一跳，鸡腿差点掉到地下。

众所周知，卡老师很少笑。

本就长得阴柔凌厉，眼角带十八般兵器。

心情再好，也是眼神跟语气柔和点。

他一笑，准没好事！

还笑得春风扬面，似乎可能大概貌似是个宠溺的微笑……艾维斯伸长脖子，想看他跟谁通话。

卡尔抬眼看到满脸八卦的艾维斯，斜了他一眼。

一定是他对象……不知哪个女的命运这么多舛……卡老师可是个莫得感情的工作狂……艾维斯转身，背对卡尔，继续吃他的盒饭。

“我这边快忙完了，回圣马特奥路上，拐去科芬大学看看你，行了吧。”

阿莉森用鼻子哼他一声，傲娇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肯定爆肝查案了，还开车过来?想英年早逝吗？]

阿莉森手语词汇很丰富。

“我在车里，能睡上几个小时，让别人开车，但不定几点，要是太晚，你别等了，睡吧。“

阿莉森托腮考虑了一会儿，点点头:

[好吧，放过你。]

她还想比划什么，远处有人叫卡尔名字。

阿莉森懂事地比划:

[去吧去吧！去守护亚兰特的光吧！你这个渣哥!]

阿莉森一副“此哥不宜久留“的嫌弃。

卡尔开心笑了，很想摸摸她的头，可惜面前是冰冷的屏幕。

“我干活去了，你多学习少胡思乱想，啊！“

卡尔每次叮嘱阿莉森，都很没创意——多学习、少胡思乱想。

阿莉森给他一个斜斜的眼刀子，银灰发、眼角弯弯的美丽姑娘，消失在屏幕里——她挂断了电话。

不想卡尔工作分心，一般都是主动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