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截断立国财
三月十五日,郭逸品随杨舟返京。陆筠托人给老侍者送了一封信,与北敬说他二人回来了,问何时可以相见。
北敬大喜,派宰相段起好生招待了远从徽地赶来地三人,次日便宣杨舟与郭逸品上殿。
广明殿上挂着一张金色大牌匾,上是昌太祖用鎏金书写的“广施明政”四个大字。两人到时,北敬正在殿下背着手,仰头看着这张牌匾。
两人脚步声走近,他便回过头,欣然笑道:“杨公、郭公,许久不见。”
言罢,特地走上前两步与二人躬身行礼。
杨舟起身环顾广明殿,殿上陈设一如他去时。隐居的时光在他心里就像是一场梦,与他一道在梦中写诗作画、游历山林的友人依旧站在他身边,梦境与现实重叠,叫他有些恍惚。
“段起那后生口齿伶俐,昨天只是半日的时间,便将这两个月发生的大小事件给我讲清楚了。”杨舟回过神,与北敬关切问候道,“他是从哪里调上来的?我先前怎么没听过他的名字?”
北敬道:“段起原是方无隅的手下,颇受方无隅赏识。举荐十三府贤良的时候,方无隅叹着“不舍啊不舍”,将他放在了一众人的最首位。”
“方无隅当真有识才慧眼。这后生颇具风采,可以重用。”杨舟品评道。
“我也正有重用他的意思。”北敬道,“段起既与杨公都说了,杨公大概知道朕有何请托了吧。”
杨舟笑着打趣他道:“诶,舟怎么敢擅自揣摩圣上的心思?圣上的心意,舟如此愚人,又怎能揣摩的到呢?”
“你再胡说,朕就治你的罪!”北敬指着他,语气故作严肃,嘴角却扬起,似是生怕对方不知自己在开玩笑。
杨舟垂眸,笑着摇了摇头。
“秦王乱国,此乃国之首患。”他抬眼,说道,“西凤以经商发家,又以此乱政。其手下商人,掌天下流动物资,资货互化而获利,以天下之财强国。不然单据西北一雍州府,四面树敌,何以称雄一方。”
杨舟顿了顿:“陛下秉公行事,可有想过,这‘公’是为‘公道’,还是为‘公家’?”
北敬蹙眉。沉声良久,问:“何为‘公道’?”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夫我一家之财物,我不能得者人亦不可得,不能妄取人者亦不能夺我。”杨舟答道,“不以人之尊贵而骄纵,不以我之贫贱而欺侮;也不因我之富足而掠我财物,不因人之贫寒而偏私袒护。”
“何为‘公家’?”北敬问。
“名曰‘天下’。”杨舟道。
北敬静默。
“......杨公此法,可是要为公家违背公道么?”
“秦名曰‘自立’,其实尽数仰仗中原与江南。不如将往来商贾捉拿,逼迫他们让朝廷介入。或生于昌,或亡于秦,思忖利弊,则能立竿见影,天下尽归也。”杨舟道。
北敬蹙眉不语。
郭逸品在一旁静默良久,这时道:“先帝朝时,临安府曾有七户富商雄踞江南,七家囊中金银合起来,堪比官府税收。先帝为此甚是烦忧。朝廷曾掐住其与外界的交通,只是动员巨大,收效甚微。”
“最终大理寺接手此事,以谋逆罪收缴了富商家财,各地的商人方才收敛了一些。若朝廷不心狠手辣一些,这潜藏危机的事就止不住,朝廷总怀着心腹大患,天下也难说总有安定的时候。”
“况且我们也不是没有理。”他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商人获利于国家,如今国家有难,他们如何不是义不容辞?岂有只向国家索取,而无付出的道理?更何况我们也不是断绝了他们的生路。”
北敬眼前一亮,点了点头:“郭公一语中的,所言甚是。倘若国政叫天下人议论,定会说出千万个不是来。国之新政,总是要一部分人委屈的。”
杨舟笑了。相比昔日那个莽撞的太子,天下的重担压到身上后,今日的他着实成熟了不少。
“长安城的杨府尚在,不曾挪用为他人住所。朕请杨公官复原职,主理此事。”北敬道。
“此干系重大,恐怕还要劳烦大理寺。臣先草拟文书,陛下看过之后,再调度人力。”
北敬点点头。
“甚是。”
正所谓:兄弟相争无人胜,反失衣衫口中食。将军勇破燕京难,天子铁腕惩恶商。
到下回:秦匈急攻长安城,天子三叩中州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