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耳曼人的到来

与其在追根寻祖的漫漫长途上失去方向，倒不如接受历史本来的样子。历史是不断发展的，它就像一个雪球，越滚越大，不断包裹上新的外衣。所以我们不妨在时间的长河中迈出一步，直接跨越到公元4世纪末期。此时的罗马帝国在经历了无数次危机之后已经没有鼎盛时期（公元2世纪）那么辉煌了，但不管怎么说，在罗马帝国的统治下，从西方到东方，到处都是一片和平景象。在这一时期，孕育欧洲历史的三大元素——拉丁文明、希腊文化以及基督教——在罗马帝国疆域内的欧洲大陆上都已出现，其中基督教在发展过程中虽然遭到过迫害，但在公元4世纪初已经得到了合法化。在罗马帝国边境线的另一边，多瑙河和莱茵河养育了另外一个民族——日耳曼人。至少罗马人是这么称呼他们的。由于缺少文字资料，我们对日耳曼人的了解并不比凯尔特人多多少。我们只知道他们信仰的奥丁、托尔等神灵互有亲缘关系，各个日耳曼分支的语言也都相近。至于其他的，我们还没有得出明确的结论，仅仅有些推测而已。布鲁诺·迪梅齐（Bruno Dumézil）是致力于研究中世纪前期历史的杰出专家之一，在他主编的《蛮族》一书中，他写道：“近来的一些研究表明，日耳曼人这个概念是个精神产物……”[2]所以如果谨慎一些，我们只能说，在欧洲的东部和北部的阴雾与丛林中，生活着一些……人。

公元406年，亚洲内陆的匈奴人把汪达尔人、苏维汇人、阿兰人、法兰克人逼过了莱茵河。这些人闯入罗马帝国定居下来，这便是历史上“大入侵”的开始。受德国史学的影响，人们现在更倾向于将其称为“民族大迁徙”，但我们至少可以说，这些“迁徙”并不平静。

罗马帝国内部随之便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王国，其中有一些得到了罗马人的允许。到最后，罗马帝国被困在中间，只剩下了一副空架子。公元410年，西哥特人阿拉里克（Alaric）将其洗劫一空。公元476年，蛮族人奥多亚克（Odoacre）在新都拉文纳废黜了15岁的新帝，罗马帝国灭亡。令人感慨的是，这位新帝名叫罗慕路斯·奥古斯图卢斯（Romulus Augustulus），他的名字沿用了第一个罗马人也是第一位罗马大帝盖维斯·屋大维·奥古斯图斯（Gaius Octavius Augustus）之名，没想到却成为最后一任罗马大帝，或者说是西罗马帝国的最后一任帝王。

东罗马帝国尽管也受到了哥特人以及后来的斯拉夫人的攻击，但一直屹立不倒，其政权又持续了近千年。1453年，君士坦丁堡终于被土耳其人攻陷。东罗马帝国通用希腊语，历代帝王不断传承着屋大维与恺撒的伟业，传统的马车竞速比赛、行政管理制度、法律法规都延续了下来。自16世纪起，西方历史学家便将其称为“拜占庭帝国”[3]，但历史上它一直自称为“罗马帝国”，蛮族也称其为“罗马帝国”。奥多亚克废黜罗慕路斯后，将象征帝国的标志送去了君士坦丁堡。西罗马帝国这个雪球即将穿上新一层外衣，另一段历史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