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丝绸之路的灵性沟通

当前“中欧文化对话年”的话题把我们的思绪又带回到人类历史的中古时期，使我们想起了马可·波罗那时跨越欧亚大陆来到中国的壮举，以及由此引发的中国与欧洲在精神文化上的深层次交往，通过丝绸之路而实现的东西方灵性沟通。

中欧双方的普通民众都非常熟悉意大利人马可·波罗在中国元朝时期来华居住、工作的那段佳话，《马可·波罗游记》一书也早已脍炙人口，被众人传阅、谈论。由于马可·波罗的东来，打开了欧洲人了解中国的一扇窗口，使不少西方人尝试以一种探险的经历前往中国，其中尤以天主教传教士为当时中欧思想文化沟通之中的翘楚，他们谱写了中古东西交通史上最为神奇、令人缅怀之曲。而中国人由此也接触到在远疆西域之外的一种奇特文明，并为其精深独特而感到震撼。尽管漫长的岁月已使双方的交往成为一段尘封的历史，人们亦不再知道曾有的真实故事及其感人细节，但一提及丝路花雨、大漠传奇、都城建堂、蒙文译经，仍会让人兴奋、激动、遐思、搜寻……

在这段历史的寻觅中，鲜为人知却极为重要的，就是基督教经典的流传和翻译。中国学术界经常谈到元代天主教在华第一任主教孟德高维诺（Giovani da Montecorvino）用蒙文翻译《新约圣经》和《旧约圣经·诗篇》等的历史记载，但迄今仍未发现确为其译的蒙文译稿。至于天主教来华传教士在旅途之中、在异国他乡自己所用的拉丁文《圣经》之留存，则仅在个别学者的研究著作中所论及，并没能让大众所知晓和特别关注。因此，深藏于意大利佛罗伦萨美第奇·劳伦森图书馆的这部用中国黄丝绸所包装的拉丁文《马可·波罗版圣经》之重新面世，自然会带给人们新奇和好奇，从而引发出对那段历史在丝绸之路上涌现的中欧灵性沟通的联想及探索。

《马可·波罗版圣经》在“中欧文化对话年”这一不同寻常的时机得以映入大众的眼帘，其华丽亮相具有独特的拂尘揭秘的意义，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再现那段多少被遗忘或已显得模糊的历史。在东西方文化交流中，精神的沟通最为重要亦最为艰难。而宗教经典则往往是其宗教精神的载体，如基督教《圣经》的东来、中译，所要表达的就是这种灵性的沟通、信仰的交流。悠悠岁月已经流失，但这一任务并没有真正完成。虽然已经留有众多版本的中文《圣经》，但中国社会及其基督教界重新译经的冲动仍时时在涌现。在今天，中国与西方在心灵深层次上仍存在的芥蒂或隔膜，在价值观及意识形态上仍留有的矛盾和冲突，都说明了这种思想对话及精神沟通的独特意义和任重道远。因此，中欧历史上的友好交往和真情沟通值得我们追忆和回味，其友好经历和曾有的成功或许也能给我们今天仍在继续的相遇及对话带来积极的启迪与借鉴。

在“中欧文化对话年”的文化交流活动中，梅伦尼（Alberto Melloni）教授要将珍藏在意大利的拉丁文《马可·波罗版圣经》复制精品带来中国展示，并想策划中外学者展开相关话题的学术讨论，真乃匠心独运的神来之笔。为此，梅伦尼教授及时主编了关于《马可·波罗版圣经》研究的学术论文集，有力推动了这一领域的相关研究。其实，这种探究正是历史上丝绸之路的中欧文化交流在今天的延续和拓展，也是东西方文化在全球化“文明对话”时代在精神沟通上更进一步深化的努力。抱着这一美好愿景，让我们热切地期待、欢迎这一古朴、精美的《马可·波罗版圣经》在21世纪回到中国之旅。

（本文为2012年6月18日为北京《马可·波罗版圣经》展写的贺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