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小结
本章讨论文字与图像本身的问题。
本书讨论的图像是广义的,指所有用视觉直接把握的艺术形式。文字指语言和语言的艺术作品。之所以这样,一是为了与图像相对,一是考虑当今文学作品的存在和接受实际。文字与图像是人类表达与交流的两种主要手段,牵涉面十分广泛。为了使问题集中、深入,本书将讨论的范围限定在艺术之中。艺术产品常常出现价值与市场价值分离的现象,这一方面是由于学科内部的金字塔结构,一方面是由于文艺产品既要接受学科评判,又要接受公众评判。
关于诗画关系,18世纪之前占主流地位的观点一直是诗画同一说。18世纪后半叶,诗画差异说逐渐走向前台,占据主导地位。两种观点都有自己的理由,但也都有自己的局限。在世界已经进入信息、电子、图像时代的今天,诗画之间的界限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画或者说视觉艺术(图像)使用的媒介具有自然性,诗或者说文字艺术使用的媒介是人为的。其二,画或者说视觉艺术用能指表现与建构世界,诗或者说文字艺术用所指表现与建构世界。在图像与文字的基础上,形成了视觉文化和语言文化两大文化类型。
表象与思想是视觉文化与语言文化的两大要素,根据图像与文字、表象与思想两类因素在视觉文化和语言文化中的比率与地位,可以将两种文化分为不同的小类。从形式的角度也即根据语言与图像在同一作品中的比率,可以将两种文化分为纯图像的视觉文化作品、图像为主文字为辅的视觉文化作品,文字为主图像为辅的语言文化作品、纯文字的语言文化作品。根据思想与表象在语言文化作品中的比率与地位,可以将语言文化作品分为思想主导型、表象配合思想型、思想配合表象型和表象主导型四种类型。根据思想与表象在视觉文化作品中的比率与地位,可以将视觉文化作品分为表象主导型、表象显示思想型、思想溢出表象型、思想主导型四种类型。
[1] 广告实际上也有纯文字的,文字与图像结合的。只是纯文字的广告在广告大家族中所占的分量比较小,文字与图像结合的广告一般偏重于图像。我们按照一般的习惯,仍将广告划入图像的范围。
[2] 傅修延:《为什么麦克卢汉说中国人是“听觉人”——中国文化的听觉传统及其对叙事的影响》,《文学评论》2016年第1期。
[3] 当然,也不是没有,如评书、广播小说等。
[4] 自然,这并不排除为了取得某种效果或其他原因,在音乐表演的过程中增加一些图像的元素,如演员的表演、图像的背景、灯光形象等。
[5] 参见赵炎秋《学科视野下的文学与市场》,《文学评论》2014年第6期。
[6] 苏轼:《书摩诘蓝田烟雨图》,载《东坡题跋》,屠友祥校注,上海远东出版社1996年版,第261页。
[7] 朱光潜:《西方美学史》上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版,第313页。
[8] 朱光潜:《西方美学史》上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版,第313页。
[9] 中国古人也有与莱辛一致的观点。如明代李东阳,他在《麓堂诗话》中写道:“自有诗以来,经几千百人,出几千万语,而不能穷,是物之理无穷,而诗之为道亦无穷也。今令画工画十人,则必有相似而不能必出者,盖其道小而易穷。而世之言诗者每与画并论,则自小其道也。”(丁福保辑:《历代诗话续编》下册,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1373页。)不仅认为诗画有别,而且强调诗优画劣,与莱辛的观点有异曲同工之妙。明代张岱认为:“若以诗句之意作画,画不能佳;以有画意为诗,诗必不妙。”“诗以空灵为妙诗;可以入画之诗,尚是眼中银屑也。”(张岱:《琅嬛文集·与包严介》,岳麓书社1985年版,第152页。)张岱认为,以诗意入画,按画意写诗,都不可能出优秀之作。这实际上就是强调诗画差异,否定诗画同一。
[10] [德]莱辛:《拉奥孔》,朱光潜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版,第82页。
[11] [德]莱辛:《拉奥孔》,朱光潜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版,第83页。
[12] [德]莱辛:《拉奥孔》,朱光潜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版,第83、85页。
[13] (清)曹雪芹、高鹗:《红楼梦》(上),人民文学出版社1996年版,第48页。
[14] 这里只是从莱辛诗画界限的角度对《红楼梦》中的这段引文进行分析,并没有贬低《红楼梦》叙事艺术的意思。其实从另一个角度看,《红楼梦》正是通过这种铺陈,来渲染一种富贵的氛围,来塑造贾宝玉的形象。这样的描写,在《红楼梦》中还有很多。
[15] [德]莱辛:《拉奥孔》,朱光潜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版,第69、81页。
[16] [德]莱辛:《拉奥孔》,朱光潜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版,第82、92、97页。
[17] 应该指出的是,莱辛关于诗的语言的观点是语音中心主义的。实际上,现在文学的语言更多的是印在纸面上供读者阅读而不是聆听的。而阅读主要也是靠的视觉。参见赵炎秋《异质与互渗:艺术视野下的文字与图像关系研究》,《文艺研究》2012年第1期。
[18] [德]莱辛:《拉奥孔》,朱光潜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版,第14、111、135页。
[19] [德]莱辛:《拉奥孔》,朱光潜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版,第111、120页。
[20] [美]W.J.T.米歇尔:《图像学:形象、文本、意识形态》,陈永国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59页。
[21] 朱光潜:《西方美学史》上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版,第314页。
[22] [德]莱辛:《拉奥孔》,朱光潜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年版,第83页。
[23] 高建平:《文学与图像的对立与共生》,《文学评论》2005年第6期。
[24] 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认为,语言与文字是两个不同的符号系统,这种观点在语言学界和文艺理论界很有影响。笔者不同意这个观点,认为文字是语言的一个有机的组成部分,是语言符号能指的两种表征方式之一,研究语言和文学可以通过文字进行。参见赵炎秋《语言与文字:艺术视野下的文字与图像关系研究之四——重读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15年第6期。本书第三章也会讨论这个问题。
[25] 参见赵炎秋《实指与虚指:艺术视野下的文字与图像关系再探》,《文学评论》2012年第6期。
[26] 参见赵炎秋《异质与互渗:艺术视野下的文字与图像关系研究》,《文艺研究》2012年第1期。
[27] [德]恩格斯:《自然辩证法》,《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952页。
[28] [苏联]列宁:《哲学笔记》,《列宁全集》第55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85页。
[29] 摄影小说以小说为文字脚本,配以单幅的照片,通过精心的编排制作,组合成画面跳跃、情节连贯的小说作品。其中的文字可多可少、可长可短,但从故事讲述的角度而言,文字是占主导地位的。
[30] 参见赵炎秋《语言与文字:艺术视野下的文字与图像关系研究之四——重读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湖南师范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15年第6期。
[31] 第三章会具体探讨这个问题。
[32] 参见赵炎秋《形象诗学》第4章,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年版。
[33] 当然,这并不意味纯思想表达的语言文化作品完全不存在模糊、歧义之处,但是尽量减少,甚至消除模糊、歧义之处,是这类作品的基本要求之一。
[34] [德]马克思:《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载《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34页。
[35] 陈鼓应注释:《庄子今注今译》,商务印书馆2014年版,第116、117页。
[36] 女性虽然也有抽烟的,但没有男性普遍,因此社会一般将烟斗与男性联系起来;这就和男性也有蓄长发的,但只是个别现象,社会一般将长发与女性联系起来一样。
[37] 裘锡圭:《文字学概要》,商务印书馆1988年版,第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