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明中国文学史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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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学术谱系的建立

两汉学术谱系的建立,影响了秦汉文学的思想表达和具体呈现。

秦代与汉初,学术谱系处在一个以整合为主的初级阶段,其中,先秦道家思想在秦汉之际尤获青睐。秦代统一前夕,吕不韦召集门客所作的《吕氏春秋》,可以视为秦代对先秦诸子学说的全面总结。该书集先秦道家之大成,又兼有阴阳、儒墨、名法、兵农诸家学说。吕不韦本意是将此作为秦国统一后的意识形态理论基础,所以《吕氏春秋》经过精心设计,共分12卷,160篇,20余万字,保存了不少古代的遗文佚事和思想观念,文学性又很强。当然,秦始皇并未按照吕不韦治理理念从政,而是选择法家思想作为统治思想。西汉初年,伴随着亡秦教训和休养生息的国策,黄老思想卷土重来,从某种程度上说,西汉初年的活跃,有回归先秦的倾向。《淮南子》是这一时期最具有代表性的著作。《淮南子》是西汉皇族淮南王刘安及其门客集体编写的一部哲学著作,原书内篇21卷,中篇8卷,外篇33卷,至今存世的只有内篇,同样以道家思想为指归和中心。

秦代最为重要的学术贡献,是统一文字。秦以小篆为统一字体,李斯的《苍颉篇》、赵高的《爰历篇》和胡毋敬的《博学篇》等文字学著作均以小篆为标准,对于当时文化一统以及汉代文化的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相传隶书也在秦代形成,为秦人程邈所发明,文字便于书写,文化便于普及。秦代在文字统一方面的学术贡献,是不可抹杀的。

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加强中央集权和政治话语权力。学术的发展紧紧围绕这种形势的需要,解释儒家学说的各种派别开始向纵深发展。今文经学与古文经学之争,肇始于此。表面上看,两派之争只是涉及经学典籍的篇目及解说问题,实际上涉及政治的话语权,所以更为复杂。五经本为六经,又称六艺,尚有《乐经》。一般认为,《乐经》只有乐谱,没有文字。也有人认为毁于秦火,只存五经。今文经学者董仲舒、司马迁等人将六经次序排列为:《诗》《书》《礼》《乐》《易》《春秋》,古文经学者班固将六经次序排列为《易》《书》《诗》《礼》《乐》《春秋》。不仅如此,今文学尊孔子为给后世制法的“素王”,古文学认为孔子是“先师”。今文经学家认为六经皆为孔子所作,古文经学家认为六经是古代史科。今文经学家认为汉代五经均为全本,古文家认为五经是秦火残余,其传述多不可靠。西汉前期,是今文经学的天下。古文经学到汉末开始崛起。哀帝建平元年(公元前6),刘歆在今文诸经立于学官并置博士的情况下,作《移让太常博士书》,争立古文经传于学官。因为在西汉朝廷中,不仅担任教职的太常博士都是今文家,就连那些达官显宦也都是通过学今文经得到官位的,因此,刘歆的要求遭到诸儒博士的反对,未能成功。刘歆后来辅助王莽推行古法,使得古文经的地位有所提高。东汉光武帝排除众异设立《左氏春秋》为博士,到章帝《白虎通》的颁行,标志着古文经学逐步跻身显学之列。

汉代史学体系的发展同样令人瞩目。《史记》和《汉书》的诞生,是两汉史学体系的主要成果。汉武帝时,“建藏书之策,置写书之官,下及诸子传说,皆充秘府”(《汉书·艺文志》),这就为司马迁“网罗天下放失旧闻,考之行事,稽其成败兴坏之理”,独立撰写“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报任安书》)的《史记》准备了必要的学术条件。《史记》以人物传记为中心,不仅开创了“纪传体”史学,也开创了历史。东汉班彪、班固父子前赴后继,积二十余年功力,完成我国第一部断代体史书《汉书》,记述了自西汉汉高祖元年(公元前206)至新朝王莽地皇四年(公元23)之间230年的史事。《汉书》在史学谱系构建方面最为人称道的贡献是新增加的《刑法志》、《五行志》、《地理志》和《艺文志》。

秦汉时期谶纬学说的盛行,也是当时一种特别的现象。秦始皇、汉武帝追求长生不老,故而从秦到汉,阴阳家、方士都曾一度颇获恩宠。汉大赋中的“虚辞滥说”,两汉游仙主题的诗歌等,都是这种思想的反映。而汉代谶纬也形成了庞大的理论体系,出现了很多谶纬著作。当然,反对这种虚妄之说的也大有人在。王充从学理层面发起了对这种虚妄学说的彻底否定。他以道家“自然无为”作为自己立论的宗旨,以“气”为核心范畴,由元气、精气、和气等自然气化构成了庞大的宇宙生成模式,与天人感应论形成对立之势。他主张生死自然,力倡薄葬,反对神化儒学。他以事实验证言论,弥补了道家空说无边的缺陷,丰富了道家思想的宇宙认识论,是汉代道家思想的重要传承者与发展者。他的思想主要体现在《论衡》一书中,这部著作是针砭时弊的经典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