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案例研究

一 英国功勋荣誉表彰制度研究

（一）英国功勋荣誉表彰制度概况

英国的功勋荣誉制度历史悠久，并自成体系。早在英格兰国王亨利三世（1207—1272年）时期，下级勋位爵士就已出现；13—15世纪，五级贵族制大致成形（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逐渐演变为相对固定的贵族等级。到了中世纪后期，为了使各级贵族在骑士精神的感召下建功立业、效忠国王，英国开始设立不同等级的勋章勋位，奖赏他们的战功政绩。经过几个世纪的发展与变迁，英国的功勋荣誉从政治、军事逐步扩展到科学、教育、文学、体育等其他领域，旨在奖励为英国作出突出贡献的人士。现行的英国功勋荣誉主要分为七类，根据候选人所做贡献和影响大小，分别授予伴友荣誉、爵士/女爵士、司令勋章、官佐勋章、员佐勋章、女王志愿服务奖和女王企业奖。勋爵受奖者并不直接享受任何物质待遇。一般而言，英国女王每年会在新年与6月英王生日当天公布获得荣誉称号人士的名单，每批1000人左右。

（二）英国勋章/奖章管理细则

1.勋章/奖章的佩戴方式

不同的勋位与英勇奖都有与之对应的勋章或奖章，采用不同的披风、领环、陪星或丝带设计，部分勋位还通过不同质地的勋章体现等级差异。以功绩勋章为例，勋章本身呈十字形，四边红漆，由内至外分别围上白圈与桂冠，配有红蓝相间的丝带。女性将其佩戴于左肩的蝴蝶结上，男性则利用颈部丝带将其悬挂。

圣米迦勒及“圣乔治”勋章获得者在重要日子，均会盛装打扮，穿上特别设计的礼服出席，但服饰式样按等级而异；在普通场合，勋章成员的衣饰则较为简单；在君主指定的领环日（Collar Day），勋章成员在重要场合要把勋章的领环戴在军服或晚礼服上。如果戴上了领环（不论是领环日还是加冕典礼一类的重要场合），就要把勋章悬挂于领环。其他勋章也有各自的佩戴规定。

2003年《伦敦公报》刊登了一份关于各种荣誉勋章、勋表、奖章的佩戴顺序的公文，规定各级荣誉的等级顺序，由高到低排列如下：维多利亚十字勋章、乔治十字勋章、蓟花勋章、圣帕特里克勋章、巴斯勋章、功绩勋章（仅次于巴斯爵级大十字勋章）、印度之星勋章、圣米迦勒及“圣乔治”勋章、印度帝国勋章、印度皇冠勋章、皇家维多利亚勋章（Ⅰ、Ⅱ、Ⅲ等）、不列颠帝国勋章（Ⅰ、Ⅱ、Ⅲ等）、伴友荣誉勋章（仅次于不列颠帝国爵级大十字勋章）、杰出服务勋章、皇家维多利亚勋章（Ⅳ等）、不列颠帝国勋章（Ⅳ等）、帝国服务勋章、皇家维多利亚勋章（Ⅴ等）、不列颠帝国勋章（Ⅴ等）。

2.设置专门的纪念堂与陈列馆

勋爵受奖者的信息与事迹将会在《伦敦公报》或政府网站上进行公布。

英国的各项勋位会定期在其规定的地点进行礼拜堂会，具有不同的座席与服饰要求，女王也需定期出席。如不列颠帝国勋章的所属教堂是圣保罗大教堂（该教堂也代表圣米迦勒及“圣乔治”勋章），该勋章的小礼拜堂位于圣保罗大教堂东端的地下室。作为首都的教堂，圣保罗大教堂能够容纳更多的人员，举办大规模的集会，不列颠帝国勋章每四年一次的大型礼拜堂会有2000多人参加，因此在大教堂的主堂举行，礼拜堂会期间会正式任命新的爵级大十字勋章获勋人士。女王和现任大团长爱丁堡公爵曾参加了1969年举行的正式奉献典礼。

3.与功勋荣誉表彰相关的待遇

英国的功勋荣誉只是一种精神奖励，荣誉获得者不享受任何物质待遇。各种荣誉获得者会应邀出席英国政治生活中的重要典礼活动，如国王的加冕典礼，他们届时会盛装打扮，戴上勋章、奖章，穿上特别设计的礼服出席，但服饰样式按勋章等级而异。一等、二等勋章获得者及男性成员的妻子、子女均可列入英国贵族地位排名名单之上。

英国人对称呼十分讲究，对贵族称爵位和封号，对从男爵和爵士称“Sir/Dame”，只有对普通公民才称“Mr./Mrs.”（先生/女士），荣誉获得者名字前可以冠以“Sir”“Dame”“Lady”等尊称，名字后可以加上所获爵位、勋位的头衔缩写，以示尊荣。

英国的荣誉称号与各种荣誉紧密联系，目前保留的荣誉称号主要分为以下七类：伴友荣誉；骑士，又称爵士或女爵士；司令勋章（头衔缩写为CBE）：“不列颠帝国勋章”的第三等；官佐勋章（头衔缩写为OBE）：“不列颠帝国勋章”的第四等；员佐勋章（头衔缩写为MBE）：“不列颠帝国勋章”的第五等；女王志愿服务奖：“女王奖励”的一种，用于评选并奖励从事志愿活动的优秀社会团体的一项年度奖项；女王企业奖：“女王奖励”的一种，用于评选大不列颠联合王国的优秀公司的一项荣誉，以促进英国商业的发展。

（1）称谓

在贵族的五等爵位中，对公爵、公爵夫人尊称为“Grace”。公爵之子和公爵以下的四等，一般都统称为“Lord”（勋爵），意思是“大老爷”“显贵”。公爵、侯爵、伯爵的每一个女儿也都可称为“Lady”。除了对贵族以外，还有别的一些尊称，对从男爵、爵士则尊称为“Sir/Dame”（爵士/女爵士）。爵士的头衔不能继承，其儿子也和普通公民一样用“Mr.”相称。另外，以“荣誉会员”身份受勋的外籍人士及神职人员均不可使用上述尊称，只有成为英国公民，方可享用有关尊称。

（2）封号

属于平民阶级的准男爵与爵士爵位并无额外的封号，只有贵族爵位才有类似中国诸侯的封号。英国贵族的封号式样繁多，英王可以授予任何封号，可以是封地地名，也可以是人的全名或姓氏，但有下列规则：通常是以议员的选区、贵族封地或是与受封者有某种关联，或是具有某种重要性的地名，作为封号的一部分，也可以要求以姓为封号的一部分，封号的授予会征询当事人的意见。一些古老世家的世袭贵族往往会在自己的爵位前标明承袭该爵位的辈数，以示家族的荣光，或者为了便于区分，因为往往几代的爵位称号都完全相同。

（三）英国勋章/奖章的设计与规范

不同的勋位与英勇奖都有与之对应的勋章或奖章，采用不同的披风、领环、陪星或丝带设计，部分勋位还通过不同质地的勋章体现等级差异。

1.现行勋章

图1 1640年以来的嘉德勋章

目前，英国共有十项勋位，按等级依次为：1348年设立的嘉德勋位、1687年设立的蓟花勋位、1723年设立的巴斯勋位、1902年设立的功绩勋位、1818年设立的圣米迦勒及“圣乔治”勋位、1892年设立的皇家维多利亚勋位、1917年设立的不列颠帝国勋位、1917年设立的伴友荣誉勋位、1886年设立的杰出服务勋位、1902年设立的帝国服务勋位。

这些勋位由英国君主专门授予那些在不同领域功勋卓著的人，例如圣米迦勒及“圣乔治”勋章通常授予那些在英联邦事务和外交事务中的杰出贡献者，历任香港总督多有获此勋位的。每一项勋位都有与之相对应的勋章，其中一些勋位还通过不同质地、不同样式的勋章体现等级差异。

嘉德勋章是英国历史上最悠久、级别最高的骑士勋章，以表彰从事公共事务，为民生或君主作出特殊贡献的人。嘉德勋章只有一个级别：爵级勋章（Knight/Lady），头衔缩写为KG/LG。

嘉德勋章的样式经过了几个世纪的发展，起初是一个蓝色吊袜带和一个绘有“圣乔治”骑马屠龙像的徽章，16世纪增加了领环，17世纪又增加了佩星和宽丝带。法例规定，领环不能饰以宝石，而其他徽章则可以根据个人喜好随意装饰。众所周知，爱慕虚荣的乔治四世就有55个样式不同的嘉德徽章。嘉德勋章的格言是“Honi soit qui mal y pense”（意为“心怀邪念者可耻”）；其守护神是“圣乔治”（也是军人和英格兰的守护神）。

图2 维多利亚十字勋章

其余勋章的设计也各具特色和含义。

2.英勇奖

英勇奖是为了表彰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助或努力救助女王子民的个人英勇行为，或是为了预防犯罪、抓捕或尽力抓捕危险犯罪分子时表现出的无私的英勇行为而设立的多个奖项。

例如，维多利亚十字勋章是英国军队的最高荣誉，颁给临阵极其勇武的军人。维多利亚十字是与乔治十字齐名的最高等级的联合王国英勇奖，只是前者用于军事领域，后者用于民事领域。但维多利亚十字要优先于乔治十字，如果一个人同时获得这两种勋章，佩戴时要将维多利亚十字排在前面。维多利亚十字勋章获得者可以在姓名之后加以“V.C.”的头衔缩写，以示极其尊荣。

此外，英勇奖还有显著英勇十字勋章、乔治十字、乔治奖章，等等。乔治奖章可以死后追赠，而且并不限于英国子民，获勋者可以在其名字后加上“GM”头衔缩写；女王英勇奖章是联合王国及英联邦国家的第三等民用勋章；女王英勇奖状是联合王国的一项英勇奖，表彰舍生忘死、应得到国家承认的英勇行为。

3.女王奖

除了上述荣誉奖项外，女王伊丽莎白二世还以自己的名义设立了一些奖项，以奖励在某些领域取得杰出成绩的个人或团体，包括建筑、勘探、诗词、警务和科学领域。如女王诗歌金奖，获奖者被授予一枚金质奖章，奖章正面是戴着王冠的女王肖像。奖章由女王出资，皇家造币厂制造。

图3 女王诗歌金奖

（四）英国功勋荣誉表彰相关法律法规

1.功勋荣誉表彰的法律生效

英国的荣誉制度根据候选人的成就、服务和勇气给予国家奖励，通常每年评选两次，分别在女王生日和新年时公布。英国的荣誉制度虽然有着一套严格的评选标准和评选程序，却并没有一部完整和全面的成文立法，《1925年荣誉封号（防止滥用）法例》是现存的关于功勋荣誉表彰制度的唯一法规。这部在1920年通过的法例，是在时任英国首相大卫·劳合·乔治被指出售爵位以换取利益的背景下推出的。制定这条法例是为了防止有人以英国传统的荣誉封号换取利益。这一法例虽然保护了来自王室的荣誉封号，却遗留给市场不少可钻的空子，而最容易被利用的，就是庄园主的荣誉封号。

2.滥用荣誉称号的惩处措施

按照《1925年荣誉封号（防止滥用）法例》，任何人违反法例规定，一经定罪，可能被判最高两年监禁，也可能被罚款，数目不限。该法例的第一条说明，任何人都不得以馈赠、金钱或者其他利益为自己或者其他人取得荣誉头衔。触犯法律者将被定罪。

（五）英国功勋荣誉表彰管理机构的设置和运行

1.机构级别

英国荣誉表彰的主要事宜由内阁仪式秘书处负责管理。内阁仪式秘书处的评审委员会分为两个等级——主委员会和八个分委员会。八个分委员会分别为艺术与媒体、体育、卫生、教育、科技、经济、社区志愿者与地方服务、国家委员会，分别涉及不同的领域和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为了保证公正性，委员会的成员均公开招录，委员会主席和绝大部分成员的身份应独立于政府部门之外。只有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有些分委会才会考虑引用一些官方人员。

颁授典礼由骑士勋章的中央档案处负责组织，只有女王有权授予各项荣誉，包括终身贵族、爵士勋位及勇士勋章。女王或威尔士王子在授勋典礼上向荣誉获得者颁发荣誉，大多在白金汉宫的舞厅、爱丁堡的荷里路德宫或加德夫城堡等地举行。女王或其他王室成员到其他国家访问期间，也偶尔在国外举行。

公共行政特别委员会则负责监督和审议国家荣誉制度的执行情况；英国还专门设有纹章院，管理各个地区的纹章事务。

2.运作方式

被送到内阁仪式秘书处评审委员会的初选名单，根据候选人工作领域的不同，由分委员会先进行评估，再将评估后的名单送交主委员会。经过主委员会讨论和审议后，确定最终名单并送交内阁办公室，由办公室书记将名单呈交首相，再由首相交给女王，进行最后的确认。贵族的册封则由英国首相负责，女王行使形式上的准予权并出面加封。

英国女王每年会公布两次获得荣誉称号人士的名单，每批1000人左右，一次是新年，称为新年荣誉；一次是6月英王生日，称为生日荣誉。授予仪式会在英王即位及佳节庆典时盛大举行。

（六）特点与启示

1.英国功勋荣誉表彰制度及管理体制的特点

英国是最早设立功勋荣誉表彰制度的国家之一，其功勋荣誉表彰制度及管理体制具有明显的特征。

第一，历史悠久、等级繁多。英国是最早设立功勋荣誉表彰制度的国家之一，迄今已有660多年历史。英国功勋荣誉表彰制度中设有许多荣誉奖项，根据候选人所做的贡献和不同的工作领域授予不同的荣誉，主要包括勋章、勋表、奖章，每种荣誉下又设有多个等级的荣誉体系。

第二，封建色彩浓厚。英国的封建体系与爵士制度有极其久远的历史背景，几个世纪以来，英国勋位和功勋荣誉表彰制度同贵族制度一样历经沧桑，几度变迁。在王权日益被削弱的英国君主立宪制里，授予爵位、颁发勋章是王室手中仍然握有的重要权力之一。虽然这种历史悠久的功勋荣誉表彰制度已经演变为一种社会精神激励制度，但那些沿用至今的贵族头衔却显得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

第三，政治性较强。随着议会立法权力的增长及以首相为首的政府内阁的介入，确定荣誉候选人的方式也发生了改变，君主不再按照个人的意愿随意颁发荣誉，而是要参考首相的建议。现代英国册封贵族的主要原因还是出于英国首相的政治需要。这种做法始于20世纪60年代的保守党首相麦克米伦，他最早用册封终身贵族来报答政界好友、党内保护人和私人至交，从此以后，历任首相无不效法。按照规定，勋爵候选人推荐的标准是，接受荣誉勋爵的人须在各自的领域，包括商业、艺术等，作出重大贡献。但在实际操作中，王室分封的荣誉勋爵大都集中在政坛、商界和娱乐圈。由于涉及英国政府，每年英国社会都为候选人的名单争论不休。

第四，有严格的评选程序，却无成文立法。英国的功勋荣誉表彰制度根据候选人的成就、服务和勇气给予国家奖励，虽然有着一套严格的评选标准和评选程序，但并没有一部完整和全面的成文立法。

2.启示

综上所述，英国的功勋荣誉表彰管理体制有比较连贯的历史传承，但也有比较不成熟的做法，对此，中国在借鉴英国经验方面，应该结合具体国情，扬弃结合。

第一，国家最高荣誉应当由国家最高领导或最高机构设立，并选择重要的节日举行隆重的仪式进行颁授，例如国庆节、春节等。这样既能充分体现出国家荣誉的权威性和崇高地位，也能显示国家对功勋荣誉的高度重视，有益于在国内外提高中国国家荣誉的声誉。

第二，荣誉的设置要合情合理。首先，奖励的涵盖面要广，要覆盖社会主义建设的各行各业。其次，要具有等级性。一方面，可以根据贡献的大小授予不同级别的国家荣誉；另一方面，预留一定的上升空间，以便激励已获得荣誉的人继续努力追求更大的进步。最后，名称设计要庄严、响亮、易于宣传，并体现中国特色。

第三，国家级勋章奖章的颁授对象应走向国际，成为中国展示国家形象、文化和社会主义价值体系的重要工具。英国的功勋荣誉表彰制度、悠久的国家勋章在世界范围内都被认为是无上光荣，如英国的嘉德勋章等，其权威性受到全世界的广泛认可。

第四，制定详细的相关法律、法规和选拔评审章程，并设立具有权威性的高级别管理委员会，对目前多头管理的现状进行整合，为勋章的设立与授予、候选人的选拔与资格审核、受勋者的管理等一系列活动提供规范的法律和制度保障。鉴于英国在法律方面的缺失带来的勋章管理不便的情况，中国要吸取英国的教训。

（唐磊 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