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雪夜（下）
“刚才在尸体旁边哭的那个不是人，那个是尸体她自己，……”他还没说完，我俩团雪球的手都停下来，老灿眨巴眨巴眼睛，我也眨巴眨巴眼睛，然后蹿到一起“啊……”开始了一波儿尖叫。那截塔捂住耳朵，瞪着我俩，然后在我俩尖叫的间隙，伸出手晃一晃老灿的眼睛，疑惑的问“你也能看见？”
“呸呸呸，我才看不见。”老灿“呸呸呸”的样子跟前些天那个一本正经和我讲科学讲电磁波接收的简直判若两人。
塔说你看不见你叫那么大声干嘛。然后又看向我，说你一会儿回去了啊，还能看见她，说不定她还要跟你回宿舍……唉，那个我勉为其难跟你们到门口吧。
“那我不回去了…”我呆呆的说。这隔三差五的小困扰，虽然伤害性不大，但是恐惧指数是越来越高。
“那个，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今天不回去，明天还不回去吗。你不回宿舍可能是遇不见她，但去别的地方可能会遇见别的啊，比方说你不是还买过馄饨呢吗，还有，要是没有那只多管闲事的猫，被那东西拽下阳台的可能就是那天凌晨的你了，估计现在就跟刚才站那儿的那位一样哭天抹泪呐……”那截塔说的特别认真。
“你快别说了吧，大哥，大爷，祖宗，我现在是想回，但都走不动了啊。”我腿软的蹲了下去。
“你难道不是一直能看见那个吗？”那截塔好像想到了什么。
“我本本分分活了十九年啊，这十九年我对天发誓真没见过阿飘啊，我这是开了天眼了吗……”我愁眉苦脸的抓着头。
“不过也可能是你见过你自己不觉得……”塔挠挠头。
“就没这个可能，不可能这十几年见了都不觉得，这一个多月突然我就觉得了……”我又抓抓头发，让麻木的脑子保持一点知觉，然后反驳了他这种没有逻辑的假设。
“那你到底是打算回还是不回啊，一会儿宿舍锁门儿了……”塔诚恳的问。
“你等我试试站起来…”我一边说一边颤颤巍巍的抓着老灿站了起来，是真的软，浑身过凉血……
“那你是什么？”老灿突然提高警惕问那截塔。
“你能看见我，那我肯定是活的啊。”塔回答。
“活的…那个活的什么…”老灿一副正在看聊斋，不，正在参与聊斋的样子……
“我是通讯工程系大三的白博智，你们可以叫我白哥，也可以叫我小白，”塔挠了挠头，自报了家门，“你俩要是真不回，我就先走了……”
“欸欸欸……大哥别走，你等我先缓缓……我现在迈不开腿。”我有气无力的说。
我们刚刚虽然一路“追逐打闹”出来，但其实距离楼门口也不过一百米，可就是这一百米，感觉好长啊，每挪一步都好吃力。因为我的吃力，所以没法像刚才一样顾及平衡能力奇差像不倒翁一样的老灿，这一路走起来可以说全靠小白在后面一扶一推的。老灿说，这，这可太像电影里黄泉路上鬼差拘魂的片段了，我俩就差带一副枷锁了。
听了她的比喻，我说你现在不讲科学了？你不是啥都没看见吗？你快鼓励鼓励我，我特么看见了脑电波了……小白说你俩不好好走路还废话这么多，一会儿锁门了你们就外面陪那个大姐呆着吧。
“我靠，她是盯上我了吗，她跟着我干啥，我做了什么孽？”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嗐，现在不用死也能看见，真是鬼知道我能看见，对，鬼知道，我能看见。
“到不是你做了什么孽，她应该有事想问你，只有你见过那个东西，她应该是要带它一起走。”
“你能说明白点吗？”我听的一头雾水。
“简单的说就是她要找前几天在阳台拖住你的那个家伙。”白博智好像越解释问题越多。
“那不是那只花猫吗？那我去抓那只花猫给她？”我问
“是那只猫把那个家伙吓唬走了，你不要狗咬吕洞宾了，刚看你喂猫，还以为你知道那是你的救命猫……”小白摇摇头。
“不是那只猫？那我也没见着啥啊，就知道有东西拖住我的腿，我根本不敢看，做了好久的心里建设，我靠，一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就是那只猫了！”我把那天的经过告诉他。
“那个家伙是啥？”老灿摇摇晃晃的也要插一嘴问。
“就是她怀的孩子，她前些日子打掉了，一会儿听听她说什么吧。”小白说。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老灿又停下来惊恐的问。
“嗯，就听其他鬼说的……”小白神神秘秘的看看周围，又看看正惊恐的看着他的老灿。
老灿冻的红红的脸突然僵住了，拽着我的胳膊问我“有吗？”
我转回头看着她说“没有啊，你傻啊，要是有我能这么淡定吗，早抱着你嚎了……啊啊啊啊啊……”再转过来的时候那个衣着单薄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孩儿就在我眼前……
我一下子就抱住老灿“有……”边哭边说，真的是吓到哭。老灿见我突然变脸，竟然被这个反差逗笑了，叹气说还是看不见好……
小白也叹了口气说你冷静点，她又不干什么，你这样太不礼貌了。
“周初先生说你前些天也被小婴灵拖拽过。”女孩儿说话了。
我咽了口唾沫试图冷静下来，然后点点头。
“我先替它道个歉，希望你能原谅它，帮我把它带出来。是我对不起它，我对之前的所有所有都很后悔，不应该信了不该信的人，不应该发生不该发生的关系，更不该随便牺牲自己的孩子，也不该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我会带它一起走，不想它继续藏在这里。周初先生说你可以把我带进去，帮我完成最后的心愿。”女孩说。
“我其实…也没真的见过它，我就是被他拖住了腿而已。还有那个周初是什么人？我？认识他吗？”我颤颤巍巍的问。
“你们……是不是耍我……是真的有……什么在跟你说话？”老灿疑惑的看着对着空气但又明显不是自言自语的我。
“我要怎么帮你？”我没有理会老灿，继续跟女孩儿对话。
“嗯…”女孩儿沉吟了一下，给我鞠了一躬，然后我觉得昏昏沉沉的，然后我跟老灿说我头有点晕，好像还没说完，我就看着老灿和那个女孩儿跟小白告别，然后进了楼门，回了寝室。
而我，好像也回了，又好像没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