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大船
高仓这个地方，她的地图上暂时没有，不过既然是在江南，那沿着大运河往南走肯定是没错的。如今石碑上的地图像极了一个三十度角的直角三角板，中间那一小块黑色的三角形，是她尚未涉足的区域。
不过这回她也没去开发那一小块黑色三角形，而是稍微偏离了一下大运河的航线，把东边的那块区域又扩宽了些。
她经过了上一世的老家，特地下去看了看，居然发现了一个名字极为熟悉的村子，她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找过去，遗憾地发现自己的村子如今还是一片耕地，连村子前头的那条小河也没有踪影。
其实就算是找到也没什么用处，她早就发现了，这个时空虽然在很多地方和明朝相似，可它偏偏就不是明朝。国号不同，皇家姓氏也不同。它和自己曾经待过的大夏朝一样，更像是某个神佛根据地球的模板复制出来的一个世界。
也许这就是小和尚称地球为源星的原因吧？玉锦兮重新进入空间，继续赶路。
一个时辰后，她到达了目的地。飞得太高，若不是看到了码头上停靠着的三艘大船和许多穿梭的小船，差一点儿让她错过去。
随着高度的下降，那三艘大船的雄姿彻底展现在她的面前。这三艘船大小差不多，她围着最外面的那一艘转了无数圈儿也舍不得降落，这可是真的，不是历史书上的图片，不是博物馆里的模型，更不是电脑特效，这是实实在在的真船。
她满怀敬畏地看着直插云霄的桅杆，不好意思地承认自己没数过来到底有多少根，桅杆上挂着硕大的帆，却都卷着，想来是要到起航的时候才会扬起来。
她从船头飞到船尾，又从左边飞到右边，大约判断出甲板的面积好像比个足球场也小不了多少。这可真是巨无霸了，在这个年代能有这么先进的造船技术，看来这个大月朝国力雄厚啊。
她在这艘船的两侧发现了一溜儿几十个洞口，靠近了才发现那居然是炮台所在，不由大为惊讶，敢情这艘是保驾护航的战船。
玉锦兮转移了目标，看向了第二艘，嗯，这个没有炮台，比外面的那个略大一些，两边分别是三层的船舱，呈阶梯状排列下来，中间那一段和那战船一样，是水手们的操作区域。每一层船舱外面都有一段甲板，供人走动赏景，占的比例不大，实际面积却不小，上百个人在上面活动绰绰有余。
她对大船底下的舱房也很感兴趣，可如今船上有许多光着膀子赤着脚的水手在忙碌，身上唯一的一条裤子也把裤腿高高地挽起。据说底舱很热，那些水手的衣服……呃，还是算了。
欣赏够了巨船，玉锦兮总算想起来自己要干的正事，她可是来办手续的，这艘船能不能登上去还不知道呢。
要去哪儿办呢？玉锦兮在码头上找了半天，也没发现一个看着像是卖票的地方。后来才觉得自己傻，自己找不到不会出去问吗？老赖在空间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在这种地方找僻静之处十分艰难，她飞离了码头好远，才找到机会出空间，沿着小巷进入大街，准备找人问问。
高仓是个热闹的城市，因为朝廷把出海口定在了这里，就更是热闹。玉锦兮随意找了家上座率比较高的茶馆进去，要了壶茶和几样小食，耳边是江南软语唱出来的评弹，眼前是精致的美食，心情慢慢地舒缓了下来。
结账的时候，问了问伙计，伙计一听说她是准备跟随大船出海的客商，顿时肃然起敬，不但告诉她应该去什么地方，还把路线详细地告诉了她。
果然没在码头，而是要去城中的市舶提举司衙门。
玉锦兮就按照伙计说的路线找过去，在城中心偏东边的位置，离码头倒不是很远。衙门和这个时代所有的衙门一样有些破旧，可不管谁到了这里也不敢放肆。
衙门口两边有告示墙，上头贴了不少告示。玉锦兮一份一份地看过去，见都是跟出海有关的事宜。全都看完了之后，该如何办理上船的程序也就都了解了。
看来市舶提举司对出海这事儿十分看重，玉锦兮满意地按照告示上说的流程，去了报名处。
负责报名的是一个瘦巴巴上了年纪的小吏，见玉锦兮来了，先问：“哪里人氏？”
玉锦兮回答道：“蜀中铜庆玉家。”
小吏一惊，从桌上一厚摞书册中翻出一本来，和别的被翻卷了边的不一样，边缘十分齐整。
小吏手指飞快地翻着页，很快就翻到了铜庆那一篇，手指沿着字迹挪动，在铜庆玉家那里顿住了。
先拿笔在后头点了个点儿，这才抬头问她：“怎么就你一家？别家呢？”
玉锦兮就把原身在金凌江上遇到江贼的事情说了，小吏叹息着，把提及的那几家后头画了个叉。
“怕是赶不上啦。”小吏感叹着。
玉锦兮也有些难受，问道：“若是赶不上会如何？”
小吏道：“还能如何？这都是命。只是你家原先定的是间大舱，久不见人来，已经被别人用了。后面还有许多挤破头的要上船，如今大舱是早就没有了，只有小舱了。”
玉锦兮点头：“小舱也无妨。”
小吏对她的态度很满意：“既然如此，本官就给你找一间好些的。”
又翻出另外一本书册来打开，翻了许多页之后，才找到一页，指着那页纸最后的一个空白之处道：“你运气倒还是好的，甲板上头的舱房，还有最后一间。”
玉锦兮问道：“不知这间舱房有多大？小人好去置办货物。”
小吏笑了：“多大啊？”指着屋子道，“差不多这般大吧。”
玉锦兮看了看不过十几平米的屋子有些傻眼，这能装什么啊？
小吏火上浇油道：“还有家具呢。喏，这是凭证，凭着这个就可以上船送货了。端午之后即可运货上船，莫要忘了。”
玉锦兮拿过那个木制的牌子来，上面的文字她居然不认识，这是什么鬼？！
小吏见她瞠目结舌的傻样，又笑了：“不认识啊？这是我市舶提举司独有的，外人自然不识。你只管好好存着，船上的官兵可都是从京城来的，认牌不认人。成了，付了银子你就可以拿着这凭证上船去看了。三百两，银子也成，大钱也成。”
玉锦兮傻眼，这么贵？！
小吏笑眯眯地看着她，盼着这傻小子嫌贵不要，只有提前预定了的才是这个价，那些没门路预定的，只能凭高价买。就这样的小舱，外头已经炒到五百两银子了。若是这傻小子不要，他就可以转手卖出去，一下子就是两百两，刨去给上官的那一部分，自己还能有二十两到手。
谁知道这小子看着傻，出手却是个大方的，立刻就说自己是一个人来的，没带那么多现银，马上就回客栈取。
小吏悻悻地接过那个凭证来，得，这笔银钱是赚不到了。不过想想这小子说的消息，还有好几家来不了的，那些可都是大舱，因为数量太多，一时不好挪用，这下子好了，大舱的差价更高，一次就能赚上千两，自己能有上百两的收入，十分欢喜。
小吏慢慢地盘算着自己的收入，越想越高兴，等玉锦兮回来交银子时，居然也没发现她回来的极快。
玉锦兮拿着自己的凭证出了衙门口，直接去了码头。虽然她的空间里有的是地方，可船上不比别处，运货的时候更是有许多双眼睛看着，明面上的货物是一定要有数的。
近期拿着凭证上船看舱房的人很多，负责人只略看了看，就挥手让她上去了，还好心地指明了方向。玉锦兮道过谢，沿着那人指明的路径找到了自己的舱房。
舱房比她想的还要小些，有一床一桌一椅，都比平常的尺寸小些，想来是为了节约空间。饶是如此，也没多大地方。好处是舱房有窗，窗户上糊的不是寻常人家用的白纸，更不是玻璃，而是一种奇怪的东西，不用阳光照射，便闪耀出五彩的流光来。
玉锦兮忍不住凑近了仔细瞧，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不就是贝壳吗？被磨成了半透明的薄片，镶嵌在了窗棱之间。因为贝壳太小，窗棱便有许多，光线透进来的便有限，也不过就是比墙好些罢了。
玉锦兮拿脚丈量了一番舱房，又拿出几口箱子来试验了一番，到最后得出结论，就她如今这般大的箱子，这个舱房里最多也就能放下三十口，还是三个箱子摞在一起的前提下。
问题是海上风浪颇大，三口箱子摞在一起，会不会跌落下来？
若是赶上台风，等会儿，台风，台风！
玉锦兮惊恐地发现了一个事实：这艘船出行的时候，正是台风最频繁的时候！
玉锦兮几乎是飞奔至市舶提举司的，台风面前，她那点儿本事完全不够看。就算是她能把落到海里的人都捞起来怎么样？船可她捞不出来，她如今根本就捞不了那么大的东西。
若是自私一些，她倒是可以凭借这个机会去赚些功德点。可在生命面前，功德点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