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希望你不要害怕“丧失过什么”
今年的我是28岁的我,家人嘴里29岁的我,社会意义上需要成家立业的我,而我的身边仍有不少人是一个人。以前听说过一个说法,“全身的细胞除了脑细胞,基本六到七年就会更新一遍”,也就是说每过七年,站在镜子前的自己,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也有人说这个说法并不真实,我们暂且不管。这算一个有点儿浪漫的说法吗?算是吧,所以有人用这个说法来解释“七年之痒”,上一个七年里的那个“我”还爱你,而下一个七年里的“我”随着细胞更换,爱你的细胞都不见了,所以我不爱你了。这样一听,不是“我”不爱你,是“我”的新细胞不爱了啊。
而我,站在第四个七年的尾巴,不知道我的细胞明年还会不会爱我现在爱的人,希望它会吧,毕竟沟通和交往需要时间成本,而我不确定是否愿意为另一个人也花同样的心力呢。
村上春树说:“超过了一定年龄,所谓人生,无非是一个不断丧失的过程。”
人在过年的时候总喜欢捋一捋:我们现在剩余什么?我们失去了什么?我们还会拥有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年龄渐长,以为失去了会痛苦、难过、失意的事物,在真正失去的时候似乎也无所谓了。
农历年待在家里,似乎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连续加班的前两天,让我顺理成章地避开了和许多亲戚的“尬聊”。我知道大家肯定会问“男朋友什么时候来呀”“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呀”这些问题,以前的我会甩脸子、避开不谈,现在的我不知道是虚伪了还是觉得没必要争执了,居然会一一回应他们。其实大家不是为了交流、沟通,只是为了避免沉默的尴尬。
从前会把过年在家的七天全部安排满,从上午到下午,赴一个又一个局,马不停蹄、不知疲倦,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我真是一个受欢迎的人啊,你看大家都喊我玩儿。”寻求他人的认同和喜欢,似乎是在那个年龄段最重要的事情。
而如今,我已经丧失这种乐趣了,别人喜欢我与否,与我喜欢自己与否相比,还是后者更重要。过年找朋友玩儿,也不过三个人而已,别人喊着要去参加的局,我也无心去回应了。有一个女朋友,我们在喝下午茶的时候,讲起类似的话题,她也只说:“其他人我都不爱主动叫出来玩儿,也就是你,我主动就我主动吧。”这个对我来说更珍贵,要让一个从来不主动的人主动,可是无比难得的一件事。而我承蒙这样的厚爱,是比被三五个呼幺喝六的好友叫着玩儿还要开心的事。
和另外几个女朋友聊天,才发现大家都在不经意间长大了,开口闭口谈的话变成了房价、房贷。我现在竟然不讨厌这些事情了,因为我突然发现那些能安身立命、让自己能在俗世中获得一点儿安全感的东西,确实很多都跟钱挂了钩,而背后更多的是关乎个人尊严吧。这几个女朋友,无一例外地在自己工作的城市买了房子,其中大部分还是单身,但在大家的言谈举止中,我觉得她们无所畏惧,云淡风轻,接受了生活本来的样子,也敢与其中的风暴对抗。我能想到的是,即使将来她们之中可能有人找不到特别理想的伴侣,但一个人的时候,至少也可以在自己的小房子里快活地、肆意地做自己。
欲望,大概是很多人都绕不过的一道坎儿,人需要被吸引,从而去奋斗、去实现它。理想、梦想,在很多时候也是一些欲望的升级。我现在还是做不到完全控制自己的欲望,但我可以和它坐下来谈谈,探讨一下它是否合时宜,以及我能不能掌控它。偶尔害怕欲望,是因为它在掌控我们,人类都挺怕被掌控的,所以偶尔会害怕欲望。
而长大真的就变成了一趟遗失欲望之旅。小时候想要了很久的百货公司橱窗里的那个娃娃,现在再给我,也不会是当时的感觉了。前几年很想要买的鞋子,今年再看,也不过是个过时款式。还是村上春树说得对,人生就是在不断地丧失。
但我并不会为这种丧失感到失落。不是说真的变成了“可恶的大人”,而是认识到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是一件一定会变成这样的事情。如果时间的筛子没有把一些你本来珍视的人、事、物筛出去的话,如果他们还都留在你的身边,那你要躲在被子里偷偷笑好久才对。如果真的筛走了一些人,那就怀着祝福的心,希望他们未来一切都好吧。
祝你看清生活的本质之后,还能义无反顾地热爱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