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上位者“领主”

狂欢的声音瞬间淹没了亚伦的耳膜，他只觉得快要窒息，快要死去，野兽的吼叫声来来往往，令他的身体僵硬而冰冷，仿佛被一块老冰冻住了。

双眼逐渐黑了下去，一切都化作模糊的景象。什么都是昏暗的，可他们都在狂欢，他们在举办盛宴，他们在疯狂掷出金钱，不断加注。

一个下意识的想法忽然出现在脑海里，他们都是高贵的宾客，自己只是一头低贱的野兽，一个奴隶！

圣血忽然急速沸腾，视野在恢复……骨骼也处于加固状态。亚伦想叫停，他想制止圣血的激活，已经够了。可是血液不受控制的在提升浓度，就快要突破半临界，甚至还有上升的趋势。

这种不受控制的状态一般只会在极度危险下自动出现，算是应激反应的一种。

沸腾的血液仿佛漫上了气管，冲破颅顶，亚伦猛地抬头，瞪大了双眼。

他暴露在强光之下，眼前是开阔的场地，成千上万双眼睛都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场地的四周围满了不成人形的怪物，他们身穿华服，端坐于高台之上，巨大的声浪盖过一重又一重的欢呼，这是一场盛大的宴会。

这里是角斗场的内部，之前亚伦只从佐罗的办公室里观察过角斗场，对它的内部面积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直到现在深入狂宴，步入赛场，神铸的角斗场全景才呈现在他眼前。

环绕着赛场的通天铜柱上雕刻着晦涩而古老的铭文，它们蔓延而上，直追铜柱的最顶端。多年的沉积造成了铜柱不可避免的腐朽，那些古怪的锈金属气味时时刻刻都在压迫着亚伦的神经。

一盏接一盏的巨型枝形吊灯安置在穹顶之上，彻底驱散了这里的灰暗。它们照亮了天顶的壁画，狰狞的恶鬼与天使交战，厮杀永远不熄。它们高举心脏，啜饮鲜血，上位成神。

亚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用力调整着呼吸，那些盯着他的眼睛们如上万把利剑贯穿他的血肉。

那些端坐于高台的怪物不可能是人类兽化所致，他们精美的服饰远不属于当下这个时代，应该更久远才对。

更何况这里本应该死寂一片的，那些沉溺于致幻剂的贵族早已兽化，干枯的意志游荡在地巢的四处，但现在高台围满了看客，并且兴致勃勃。

有人在背后悄悄接近了亚伦，无助的双手从后面死死环住了他的腰。他下意识抵抗，但在瞬间就明白了那是谁。空气里散着熟悉的柑橘香水味，淡金色的长发在他眼下轻轻跃动。

艾丽儿忍不住捉紧了侦探的风衣，紧拽着他的内衬，抱紧了她所能依靠的唯一的人，像是一松开就会永远失去一样。

亚伦接纳了那只茫然失措并且冰冷的手，他们互相依偎在一起，艰难地取暖。沸腾的圣血令他们彼此联系在一起，像是两头孤独的驯鹿。

“参赛的野兽已经进入赛场，女士们先生们，请下注吧！”

那沉雄如敲响大钟的声音又在场地里响起，身后的女孩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语言代表的意思就像一股电流窜入了双耳，令亚伦瞬间读懂了其中的含义。不需要细想，也不需要猜测，如同烙印在脑海深处的潜意识。

他追着声音朝高台上看过去，但始终找不到声音的来源，所有客人都在欢呼，他很难从上千个怪物中找到那头主持全场的野兽。

但这时忽然有什么东西令他停下了目光，仿佛芒刺在背，最后锁定了高耸于正中央的首席——

高踞于铁王座之上的主人正以观赏的姿势斜倚着，他无声无息，姿态是那样的随意，他本该毫无威慑，可是亚伦却觉得他们在短暂的停留下对上了眼神。

他戴着狰狞的青铜兜鍪，款式像极了一顶腐朽的冠冕，他全身逆着的铁鳞紧紧扣合如同披在身上的暗金甲胄，巨大的躯体几乎是身边客人的两倍。

那瞬间亚伦觉得双眼都被灼伤了，一股强烈的冲动令他简直要跪下，心脏被那双巨大的利爪握紧，稍一用力就会破裂成无数碎片。

如果没有猜错，或许他就是曾经手握这片土地的旧时代主人，号称“领主”的上位者。

体内的血液又在不由自主的抗拒，这种时候亚伦很想给自己来上一巴掌冷静冷静，他根本无需紧张过头的，剧烈的高压会加速他兽化的程度，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奇怪的地方，圣血浓度从未脱离稳定区域，它在高涨，在仇视，那是面对敌人时的极度亢奋，而不是恐惧。

这一定是幻觉，但未免过于真实。

“亚伦，它们不像是兽化的人类，我闻到了很怪的味道。”艾丽儿脸色苍白，她保护着侦探的侧身，虽然握紧了剑刃，却不免惊慌失措。

她回想起那些诡异的呢喃声，那是野兽用来诱猎四方猎物的手段，现在猎物已经来到了预先准备的赛场，他们高朋满座，振臂欢呼。随即声嘶力竭，下注挥金如土！

仿佛厮杀真的要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