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老滑稽
这晚，除了纽斯，谁都没睡踏实，只要有一丁点声音，都会惊醒。
好不容易挨到次日天亮，吃过早餐后，他们被饲养场管理人员送到附近的内陆河边上，登上一艘过江船。
“养老院在上游，行程大约一个小时。”
高层管理服务非常周到，从始至终都笑脸相迎。
末了到底是吐露心声。
“请选择我们十二号饲养场，您不会失望的，我们有专业而高效的冷藏储备仓库，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寻月真诚点头答应，最后随着汽车上船。
山姆凑近些问：“他们看起来好单纯，你这么骗他们良心不会痛吗？”
“不。”寻月的直觉告诉她，很久以前，自己就习惯这么骗人，佯装的本事，自小就有。
船在行驶一段时间后拐进一侧的支流，水流逐步平缓，层叠倒垂于水面的树枝遮蔽了前方的路。
船员撑起高杆拨开那些垂柳，仙境缓缓展露。
那是一个勺子形的海湾，海水几乎被陆地圈住，而一些稀奇古怪的建筑，就环着海岸而建。
那些稀奇古怪的建筑，像是个部落一样，一个个高脚木屋，人们穿着的服装，也没有很多样式，粗布麻衣蔽体而已。
“您要找的老滑稽就住在收口那边。”船员站在车窗外比划一下，“几百年不见，但愿他还能记得您。”
这个船员吸血鬼很年轻，恐怕被咬的时候还不足二十岁，且保养的很好。
“他记性不大好吗？”
“不，也不是，就是行为很怪异，不过能力很强的。”
“什么能力？”
“年纪、速度、经验、力量这方面，吸血岛的管理虽然不是他，但大家都很认同他的存在。”
寻月再次赌了一把，漫不经心地说：“是的，毕竟他当年那么风光，如今却被关在这里。”
“哦，您知道那件事？哦是的，您当然知道，他是您朋友，当年，唉。”
见诓出话茬，寻月又问：“你这么年轻，也知道他当年的事吗？”
小船员抿着嘴，善良地点点头，“是的，他的事写在课本里，别看我长得年轻，我有五十多岁了，老城——是个好人。”
此刻车内一片安静，罗雯跟谭家兄弟还有山姆都震惊于寻月编瞎话的能力，不敢随意插嘴打断。
“我之后就没收到他的消息了，当年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出来个新城主？”
小船员耸耸肩，“不知道，这个课本上写的很模糊，不过，我经常跑这段路线，是来送食物的，听这里的老爷爷和老奶奶们说，新城主是他儿子。”
“什么！”
“什么！”
“儿子！”
“哈！”
“嗯？”
小船员紧张地忙摆手，“不要这么大声，这都是不许讨论的事，说是篡权，但也是子承父业吧，继位而已，我们新城主很好的。”
寻月跟其余人互递眼色，大致能缕清这座伊丽莎白城的历史。
什么老城主暴政，全是儿子为了篡权营造出来的假象，当年跟着老城主的那批老人都消失了，老城主没有左膀右臂，后又被丢在这里。
“难怪，你们都没说过老滑稽的坏话，他是个好人对吗？”纽斯问。
“是的，除了有些怪异，其余都很好。”
闲聊几分钟，船开到海湾收口，最后停在左侧，那里就只有一栋看起来很气派的木屋。
“就是这里，他应该还在睡觉，我们还要去派发食物，晚些来——”小船员没说完。
寻月就插话问：“你们几天来这里一次？”
“每天都来。”
“我们想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跟老友聚聚，等我们想离开了，就在海岸等你们，可以吗？”
“当然可以。”
船员留下两大瓶新鲜的血液，就开船前往下一家。
而一行人就站在这栋房子前，想着一会儿如果出现不测，要怎么对付屋内的老东西，而或是对付这一海湾的老吸血鬼。
可他们在房子前站了两分钟也没挪动半步。
最后罗雯把寻月推出队形，“你是这场戏的导演。”
叩响房门时，寻月的心是忐忑的，这栋房子背阴而建，门玻璃和左右的窗户内侧都挂着不透光的布，都不用细看，就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两次敲门隔开几十秒的间歇，可门内依旧没有回应。
寻月转身看了眼罗雯他们，他们正摆手让她继续敲。
而不远处的船仍在发放食物，有几个距离稍近的吸血鬼会把目光投向这边，但没有过来。
空空空。
第三次敲门声结束后。
屋内其实有非常细微的声音。
只有距离很近，且听觉敏锐的寻月才能听见的声音。
是垫着脚走路的声音，步子很平缓，单从垫脚声并不能判断屋内的究竟是不是老城主。
这声音最后停在距离门一米左右的地方。
“老滑稽先生，我是从多鲁城来的，不知道您认不认识一位名叫艾玛的女巫，她让我们来给你送点东西。”寻月如此胡诌，要送的东西无非就是罗雯在多鲁城买的纪念品。
寻月很确定门内一米处，那个垫脚走路的人没有离开，也没有心跳和呼吸。
“老城主先生？您在家吗？”
因为屋内实在没有回答，寻月不得不拿出反物镜，能穿透任何物质，看真相。
可即使她做好了心理准备，拿着反物镜照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
屋内那人神情谨慎，眼睛瞪得多大，有些微微耸肩，可相貌却并不老，可以说，很年轻。
惊出一身冷汗的寻月在收起反物镜时，无意间看见镜子内，老式布沙发的一侧，有一双穿着白色棉袜子和灰色条纹拖鞋的脚。
那沙发背着门口，只倾斜了很小一个角度，看不到沙发后的人，顺着那双脚往上看，还有一只手撂在沙发扶手上。
“吉塔那孩子说，你们是来做生意的？”
一个裹着披风的女人走到罗雯面前，继续说：“老滑稽不喜欢有人靠近他的房子，他不会给你们开门的。”
罗雯在面对吸血鬼时有些紧张，“他，他在家吗？我是说老滑稽？”
“是的，他除了到处耍怪之外，都是在家的，这个点，也应该在家，食物就撂在他门口就行，他会等你们离开后出来拿的。”
寻月没再用反物镜观察，单凭耳朵就能知道，屋内垫脚的男人定力和耐力极好，没有移动半步。
“是嘛，我们是从多鲁城来的，我老师让我来看看她的老朋友，顺便来做生意，说是看在上一辈的交情上能给我们打折的。”
寻月一边编瞎话，一边表现自然的从台阶上下来。
余光撇去，山姆对着她编瞎话的能耐束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