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喂了牛
(1963年9月10日)
多日以来,天气干旱,红薯叶子枯黄,糜谷苗苗青干,农民们盼雨盼得心慌,天天有乌云涌起,周围村子落雨不少,偏偏路井不见,真叫人发愁。
1963年的8月20日下午,西北上潮起了乌云。一会儿功夫,狂风大作,乌云翻滚,像飞一样地往南奔驰,地里的人们纷纷地直往回跑。咵,咵,咵,白色的冰雹夹杂在怒吼的西北风中砸将下来,(“砸”字用得好,写出了冰雹力量之大,危害之烈。)墙上的土“哗哗”落下,窗上的纸被打得稀烂。冰雹的大小先有玉米颗大小,后来有杏核大小,有的竟和枣一样的大小。白刷刷遍地都是。东墙下屋角处堆成几寸高,足足下了半个小时。窗外的响声慢慢地小了,房脚地冰块泥水流满了没处下脚,炕上也滴下了许多冰雹。
“轰轰”的闷雷声渐渐地远了听不见了,风也停息了,人们怀着不安的心情都到城外去看。棉花的叶子、花儿和花蕾都不见了――打光了,连小棉桃也不见了。棉花担子也被打断了,棉桃落下一地。红薯叶铺满了一地,光秃秃只剩些短杆。绿豆更是被打成了光杆。老人们说:“唉呀!厉害!几十年都少见的坏东西!”
多日大旱,又遭冰雹。第二天早饭后,我和各队队长实地去查看灾情。烈日一照,惨不忍睹。绿豆受灾最惨,减产在九成以上;黑豆、棉花在五成以上;红薯、糜子在三成以上;唯有谷受害较轻。过了几天再看,糜谷稍稍扭筋完了,有的枯黄干萎了,出来的穗穗有一半是干黄的。没出穗的拔出一看,全腐烂在里边了,减产在五成以上了。(这是农民的血汗啊!作为大队的主要领导干部,父亲看在眼里,疼在胸口,急在心上。)
农谚道:“白露不出头,拔的喂了牛。”我真想把自留地的一点糜子用锨翻掉,以便保存地力,种好冬麦。但地内没墒,干翻也是白费劲,等下了雨再翻吧!9月初好雨果然下了。连阴了几天,又舍不得翻了。没出穗的糜子慢慢出了穗,干了的谷穗最下边又有一点发绿成活。虽说减产已定,也不至绝收。只要风调雨顺,也许不太差哩!今天白露,糜子穗出齐了。真有意思,差点喂了牛。正是:
久旱长盼把雨下,谁料反遭冷子打。
何日人能将天胜,风雨阴晴都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