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威胁
话音刚落,只听院外传来细碎的争吵声,偶尔伴随着点点啜泣。
樽儿眉头一皱:“定是雾月小主又来了。郡主醒来后不记得他了,自然也就不方便让他再进屋伺候,所以我便吩咐下去,颐景殿未经准许,不让任何人进入……”
虽是她自作主张,但想来是符合郡主心意的。
果然,时景点了点头:“樽儿,你做得很好。”
她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庆阳郡主了,不论雾月从前与原主有多么亲密的关系,他们都不可能回到从前。
与雾月隔绝,她当个渣女,恐怕是最好的方式了。
她想了想,又问道:“樽儿,你称呼雾月小主,可是我许了他什么名分?”
樽儿忙答:“那倒也没有。”
她轻轻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郡主未曾娶夫,怎么能先在府中置办妾侍?原本陛下对郡主的偏爱,就常被御史大夫谏言,若是郡主正大光明地纳男侍,那恐怕又要闹翻天了。”
时景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解:“我以为小主这个称呼不是随意乱叫的呢……”
樽儿咧开嘴笑了起来:“郡主不必担心,您和雾月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纳男侍的事,就算您真想,那也得等娶夫之后再说。府里的人叫雾月小主,也不过只是为了有个区分。”
她掰起了手指:“除了雾月小主,养香院还住着白棋小主、无忧小主和风暖小主呢!”
“啥?”
时景只觉得脑壳疼:“还……还有别的小主?”
得了,这也就莫怪人家萧谨安能当着众人的面拒绝庆阳郡主的求爱了。
亡国杀父之仇就先不提,光是这么个还未曾娶夫后院就养了四个男侍的女人,任何男人都消受不起啊!
毕竟,这是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君权父权夫权驾临一切之上。对萧谨安来说,恐怕光是被庆阳郡主盯上,就足够让他如坐针毡了。
这么一想,若说是萧世子要除掉庆阳,好像也挺合理。
她小心翼翼问道:“我和那几位,没什么特别的故事吧?”
樽儿掩嘴笑了起来:“故事,肯定是有的,要不然郡主也不能将陌生的男人往府里带呀!”
“不过……”她话锋一转,“不过没有郡主害怕的那种故事。您放心,您和他们跟和雾月小主一样,都是清清白白的。只是为了让他们在府里住着没有拘束感,才高抬了他们身份。”
当然,从前的郡主有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她不好说,毕竟府里这四位小主那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但现在的郡主对这些男人显然是抗拒的。
那小主,就只是个与府里侍卫小厮家丁区分开来的称呼好了。没有别的意思。
时景这才放了心。
在接受这具身体之后,她也决定要接受原主所有的爱恨情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样才能安心地用着庆阳的身份地位权势和身体,过她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报恩和报仇,对她来说都不难。
她前世的知识经验阅历眼界,以及对事物的看法,都是超越这个时代的。当然,也远不是一个十七岁少女可以比拟的。她相信自己可以处理好庆阳身上所有的人物关系线,尽量保证自己活得久一些。
但情债难偿。
一条对萧世子的单恋线倒还好说,毕竟单恋嘛,随时都可以抽身。
她最怕庆阳年轻胡闹,到处留情,给了这些小主们不该给的许诺,到时还得她这个后来人收拾残局——当渣女太难了,一下子要渣那么多美男子那就是难上加难!
门外的吵闹声更响了。
樽儿忙道:“郡主,我过去看看。”
时景想了想,又叫住了她:“樽儿,你让他进来吧,正好我也有话要对他说。”
不多时,樽儿领着披头散发哭哭啼啼的柳雾月进到了屋中。
还没有等时景开口说话,雾月便一下子冲到了她跟前,“啪嗒”一下跪下,然后双手抱住了她的大腿。
“呜呜呜,郡主不喜欢雾月了吗?都这么多天了,雾月心里记挂着郡主,每日想来看望您,可是外头那些守卫一个个都拦着不让进。前几日,雾月害怕郡主伤还没有好,就忍了。可是今儿我听说,赵院判以后都不来了!郡主既然都大好了,为什么不让人家见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雾月想您想得都茶饭不思了!”
时景……
她默默地望向了樽儿,无声地问道:“你不是说我和这家伙清清白白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樽儿无言以对。
刚才忘记跟郡主说了,这位雾月小主和其他的小主不一样……人家都只是将郡主府当作暂时的安身之所,可这位是一心一意想爬上郡主的床以后好在府里当个男侍的!
她连忙将弱不禁风的柳雾月一手给拖了出来,嘴上仍好声好气地劝着。
“郡主需要静养,这才不许闲杂人等进入。这不,郡主刚好一些了,就放雾月小主进来了嘛!小主有话就好好说,别再这样又哭又闹撒泼了,不体面……”
雾月闻言激动起来:“郡主都不要我了,我连活着都觉得没意思,还要体面做什么?”
他将一张梨花带雨的面容送到了时景跟前:“郡主,你变了!从前你看到人家哭,都会关心我安慰我帮我擦眼泪,问我想要什么……可是现在,你连看我一眼都不肯了。”
时景……
脑壳好疼啊!
“樽儿,你先出去,将门守好,不论屋子里发出什么声音,谁都不准进来!”
樽儿又惊又疑,却还是遵命下去了。
雾月也惊呆了。
是他想的那样吗?郡主是要跟他……
一直以来的心愿终于近在咫尺,很快就要变成现实了,本来以为他会高兴地叫起来,为什么此刻心里居然有一丝丝淡淡的忧伤呢?
樽儿出去,将门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了时景和雾月两个人。
雾月反而有些拘谨了,不似刚才撒泼时候那样熟练放松自然。
时景欺身走到雾月身侧,与他相隔不过半寸的距离,彼此四目相对,能感受到对方鼻尖呼出的热气。
雾月情不自禁地将身子往后退去,脚步也有些踉跄,可他一路相退,对面的女子却紧紧跟随,一直到他退无可退,整个身子靠在了衣柜之上。
“郡……郡主,您身子还未大好,不可做这费心劳神之事。不如,我们再等等,等您完全好了,雾月定当赴尽全力伺候您开心!”
时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雾月顿时慌了:“郡主若是着急,也不是不可以,但现在天还未黑,白日宣……总是不好。等天黑,好不好?”
时景仍旧不语,望着雾月的眼神愈发犀利了。
雾月心底不知为何升出一股绝望,绝望之后,又有些视死如归的意思。
他眼睛一闭心一横,索性身子一挺,开始一件一件地解衣裳:“行,只要郡主想要,我……白日就白日吧!”
正当他快要解下里衣时,忽听身前响起“噗哧”笑声。他睁开眼,面前是少女颇具玩味的笑容。
少女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用指尖轻轻地从他脸颊上一路划下,一直到他胸口,激起某些无法克制的自然反应。
“你……”,雾月的声音都颤抖了。
反正迟早有一天都会这样的,他……认命了。
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压力忽然从他颈间传来,他猛然醒过神,惊愕地发现庆阳郡主的手不知道何时已紧紧扣在他喉间。
她力气不大,但技巧满分,脸上的表情淡定而胸有成竹,仿佛只要她稍一用力就能轻易捏碎他的喉骨,至他于死地。
“为……为什么?”
少女笑了起来:“柳雾月,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派你来的人一定拿了你很重要的东西威胁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