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晦暗将至

赤铁堡-湿地区-亚斯兰洛湖-晨宁湾码头/**:**

在赤铁堡这座规模盛大的都城里并非只有繁华喧嚣，由三个人工湖泊组成的湿地区就是例外。自然水在这颗炽热的机械星球发挥着巨大的作用，它们提供着鲜有的冷却和宁静，冲刷灰烬与腐蚀。浊雨、清雨和霰雪这三个季节，塞伯坦人都很少发动斗争。相反地，许多人都会在这些时日投入到知识和学习中去。

湿地区将大生产线与霡霂区和靡风区分隔开来，三大湖泊中除了紧邻璨月皇宫的虚萤湖之外，都建有完善的围湖观光步道。在这些由灰铁岩铸造的错落小路上，汽车人们通常不会以载具形态疾驰，只以悠闲自在的心境漫步其中。

亚斯兰洛湖周边可以欣赏星光下的钢铁森林在湖中的倒影，即便已是深夜，风景依然使人迷醉。谁会不喜欢这里？

但霜影却表现得既不耐烦，又对什么事欲言又止。

“什么要紧事要约在这里？要是想决斗也应该换个地方吧。”在一处廊桥自动升起的台阶上见到那位黑黄色汽车人的时候，霜影毫不掩饰自己身为领袖卫队成员的优越感。她双手环胸，笔挺地依靠在护栏上，胸前佩戴的卫队徽章锃亮如新。

赴约的少年开门见山，拿出了一颗金灿灿的小石头。

霜影一眼便认出了这块石头的材质——光铸原铁，作为黎明之城独一无二的光铸武器材料。这种材料坚硬无比，且能量亲和力惊人，还可以通过灼芯强化释放熔化硅基体的射线。她的长柄刃刃身便是由它所打造。

她不明白纵火怎么会有一块光铸原铁，也对这块石头显而易见被打磨过的形状感到好奇。它看起来相当尖锐，像是什么硅基动物的牙齿一般。

“这是光铸原铁，只有我老家才有。你从哪里弄来的？”霜影抬眼望向纵火。

“昨天夜里，有一队遁地兽潜入了公馆。”纵火平淡且冷静地陈述，“其中一只被安上了这颗牙，它们靠它切断钢化地下电缆，才能深入公馆内部。”

“所以，你是……怀疑背后指使它们的是黎明之城？”霜影蹙起眉头，随即露出轻蔑的眼神，“不可能，我们黎明之城从没出过小偷。而且这也不归领袖卫队管，你应该去找直隶警署。”

霜影的性格总是如此，纵火早就已经习惯了。

“偷盗只是幕后指使者创造出的表象，”纵火继续波澜不惊地说着，“这些遁地兽的真实目的，是窥探公馆内部的一间实验室。”

纵火的冷静陈述引起了霜影的好奇与重视。她终于开始正视他：“实验室？”

霜影从小在黎明之光壁垒长大，确信自己的故乡并未与埃罗匹斯公馆有什么来往，因而倍感诧异。

“与奇尔希·艾露伊有关。”纵火轻声叹了口气，意识到霜影也不知内情，也相信她没有说谎，“我想你也知道她的身份——最后一只，‘精灵’。”

“当然，我只会比你知道得更早。不过现在嘛，这事儿看起来好像已经人尽皆知了？”霜影轻哼一声，“所以呢，那间实验室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繁育。”纵火继续放低了声音，空气沉静得能让水波的微漾声进入听觉器，“凋零女士想要通过技术手段繁育更多的精灵后代，并培养他们为赤铁堡效力。她也曾向超级领袖这样建言……不过这个计划还是因为某些因素被搁置了。我曾亲眼见到她与奇尔希·艾露伊不欢而散。”

此刻的汽车人少年只有谨慎和无奈，他坦然地望着霜影——阙疑将她原本高傲的神色覆盖，继而在那俊俏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愕然与困惑。

“接着说。”她冷冷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近期网络上散布着不少关于精灵现世的流言。某些传说里，精灵一族被描绘成嗜血的异端。也有人说，他们因亵渎火种源而被上古至尊放逐。”纵火平静地娓娓道来。

霜影怔了一下，随即嗤之以鼻：“不就是些老套的故事，这也值得拿出来讨论吗？”

她当然也对这些古老的寓言有所耳闻，也曾好奇于Prime为何会在地球上找到现存的最后一只精灵，以及其他精灵都遭遇了什么。但现在已经是银历δ-#30#44年了，她从未觉得粉耳朵的身世有什么值得被公众关注的——精灵也好，霸天虎也好，不都按部就班地生活在现今的赤铁堡吗？就算是……那丫头与超级领袖关系匪浅，那也轮不到外人来说三道四。

“的确，所以你不好奇吗小霜？为什么你们黎明之城的人要暗中调查埃罗匹斯公馆的实验室？”纵火轻轻吸了口气，在望见女汽车人略显惘然的眼神时，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

“凋零女士已经察觉到有人在秘密调查精灵的背景，如果她知道有人为此窥探她的领地，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纵火补充道，说罢，将那块金色的石头递了上来。

霜影的眼神从光铸原铁移到汽车人少年的脸上，震愕的同时眉峰凝聚。这块石头和那几只被他抓住的匪兽几乎是铁证，他竟然打算替黎明之城隐瞒下来？

霜影接过证物，将那夜色下闪闪发光的石头攥在手中。要是从前，黎明之城绝不会将一个商业集团放在眼里。但此时此刻，霜影却对此无话可言。黎明之城高层此番见不得光的行动令她难以置信。她怀疑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有资格使用光铸原铁熔铸武器的起码得是光耀秘卫长以上级别，大统帅断斩，还是卡斯托或者旁的什么人？更甚者，难道会是……执政官她本人？

他们究竟是对精灵族感兴趣，还是只想针对那个长翅膀的粉耳朵？

女汽车人又抬眸望向纵火那浅蓝色的光学镜——从他的眼神中确认他对自己足够坦诚。

就算是从前，霜影在黎明之光壁垒也没有什么话语权。她还没进入权力阶层，不过只是一个听凭差遣的高阶光耀武士，因为某层特殊的关系才备受瞩目。但她也明白，纵火是因为事涉黎明之城才来告诉她这些的，而非是因为她属于领袖卫队。

尽管有诸多不满，她的火种也不得不感激他能带着证据来告知她这一切。倘若这些遁地兽的行径败露，黎明之城与执政官都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多谢你来告诉我这些。”霜影皱起眉头，用防备的语气表达着真实的感激，“我会想办法查清到底是谁干的。”

纵火的态度却始终淡漠。他没有回应，而是转身往陆地的方向走去。

“还有，”霜影叫住了他，神色中透着些微的心虚与迟疑，“以前的事……我挺过分的，对不住了。”

说出这句话后，女汽车人的胸口才终于舒畅了一些。过去的某些事始终埋在她的火种里，只要一见到他，回忆的涌现便会让她感到羞愧与懊悔。这种不可自控的糟糕情绪一直促使着她做点什么，即便眼下思绪缭乱，她也不得不把握这难得的见面机会为自己寻求心理安慰。

纵火回头时表情略显讶抑，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如果你是指在至尊陛下面前说我想‘拐走’精灵那件事……十字线军长已经证实了我的清白。事情已经过去了。”

这回，霜影也无法组织好回复的语言了。

她从没忘记自己曾为了能陪同超级领袖前往地球而编造了中伤他的谎言，却不知道原来他早已听说了这件事。原来那时候数子弹的老狐狸就看出了她的破绽，知道她在胡言乱语——在领袖卫队的这几个人精面前，她还是太嫩了点。

“我得走了。你多保重吧，小霜。”纵火背过身去，在离开的一瞬间有所停驻，却依旧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通往湖岸的浮桥。

那一瞬间，霜影没有像期望中的那样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而是有别的什么东西随着压在火种里的巨石一道坠落了。像某种希望落空一样，她只觉得火种有些空荡。

赤铁堡-领袖之池-荣耀之塔/**:**

明明只想打个盹儿，可一觉醒来却不知过去了多久，甚至——连平板浏览器的电能都已耗尽。艾露伊想查看师父委派的任务进度，却发现那游戏机怎么也没了反应。

注意到自己的位置时，从沉重的睡眠中恢复的艾露伊回忆了一下自己闭上光学镜时的场景。她已然不记得自己是在何时睡到了飘窗的卧榻上来，好在领袖先生应该没有看见她这般毫不见外的样子。

——他不可能来过。虽然柜壁上的全息钟表显示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午间了，艾露伊仍然坚信他不可能回来过。

她睡得太久，醒来之后懊恼不已。原本预备去星古卫图书馆的计划只能取消，午后只得匆匆赶往反抗军营地进行战斗训练。师父委派的任务也没有完成，恐怕她会勃然大怒，不找个理由惩罚她都是仁慈了，又怎么愿意教她呢？

她得抓紧时间认错并且继续干活，还得找个能自学体术的门路。

小精灵揉揉光学镜，径直飞向门边的同时也打开了通讯仪。然而令她吃惊的是，师父并没有因为游戏任务的事给她发信息，她只在很早的时候——大生产线都没有开始运作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今天停课。

艾露伊赶紧回复：“我马上就上线，师父！”

没过几秒，竟然就有消息回复过来：

“你还真想挖到明年啊？可拉倒吧，赶紧把那破游戏删了。”

“我错了师父……不要。”

“我说真的。[无语]我今天有事出门，下回就教你。”

师父总爱朝令夕改，且总是喜怒无常。艾露伊虽然感到郁闷，但鉴于师恩，也只能听从。

“……好吧，你说话算话哦。”精灵无奈地呼了口气，略微踌躇地回复，也不知该不该高兴。算上在谷水星清闲的日子，她已将训练荒废了太久。

通讯仪的聊天界面顶部，仍然是来自特别关注的那句好久之前的“晚安，小珍珠”。

艾露伊没有想过在这样的私人频道打搅他。路过领袖先生的办公桌时，精灵又望了一眼被盖上的盛有沉水珍珠的盒子。稍稍思忖片刻，她选择将这份精心准备的“薪酬”留在原处。

原因很简单，她无法下定决心再将这颗珍珠卖到奇物行去——它的价值或许会超过她应得的报酬，以及，那毕竟是自出生时就一直陪伴自己的爱物。

赤铁堡-领袖之池-恢昼大厅/**:**

“探长大人……”

在恢昼大厅见到探长时，艾露伊连忙躲在隔墙后方小声地唤道。

探长正在与三名技术员交谈。在他们身后，许多从谷水星带来的资料筒和珍贵物件儿堆满了大厅的一角。不过，它们中的大部分原件都被送往了档案馆，留在领袖之池的只是批量生产的誊印稿与复制品。

探长依超级领袖之命，负责将将来自谷水星的资料和藏品按批次分发到各个城邦。在注意到小精灵时，老军长用眼神示意汽车人技术员继续工作，接着便有些讶异地朝角落走来。

“小奇，你怎么躲在这里？”探长虽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敢从隔墙后出来，倒也十分理解地刻意放低了声音。

“很抱歉打扰您的工作了……”艾露伊喃喃道，从怀中拿出了那块平板浏览器，“它好像又被我弄坏了，我明明已经充了电，可还是不能开机。您忙完之后，能帮我看一下吗？”

精灵弯起嘴角，露出期待的微笑来。

原先她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关机而已，可不管用什么方式充能，这这块平板都没有任何反应。艾露伊也无计可施了。

“这个啊，”探长低头瞄了一眼，若有所思一般啧啧道，“应该是系统更新了，等我去和他们再交代几句就来帮你激活。”

“嗯嗯，谢谢您。”艾露伊点头。光学镜瞄到不远处的工程师似乎正向这边看时，又往隔墙后退了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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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后的探长迅速变了个脸色。

头儿吩咐的事一早就得到了妥善解决。那个隔着网线对小奇恶语相向的混球一见到领袖之池的精英戍卫找上门来，当场便被吓得一个屁都不敢放。探长也没打算真的收拾他，只是简单地知会了“莽墟弑魔者”的运营商，将他的游戏账号封禁了五百年而已。令老军长比较在意的是，几番盘问下来，那混球倒是战战兢兢地交代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关于奇尔希·艾露伊的讨论比想象中的还要多，她的精灵身份以及与领袖卫队的关系几乎已人尽皆知，有心之人甚至连“粉耳朵”这样的昵称都能打听到。其中除了不值一提的绯闻八卦外，还有更加令人不安的流言。越来越多的汽车人开始相信同一种说法——精灵的本质是汲取活体能量的恶魔，是因亵渎火种源而被上古至尊放逐的怪物。传闻中现存的这只精灵已经蛊惑了超级领袖，最终，她和她的邪恶后代将以此为手段渗入塞伯坦的核心权力层。

就连那混球都辩解道自己是因为唾弃这一点，才会一时冲动，“义愤填膺”地去咒骂小奇。“她自己就是个魔鬼，竟然还敢在游戏中扮演一位觅魔师？”他如是辩白。

探长对此感到担忧。这些说法与老大去谷水星前的时候街头巷尾流传的绯闻八卦截然不同——这是由抛物线博士负责解码的“1号协定”里记载的东西，而除了他们领袖卫队的几个，便只有抛物线博士和墨诺拉太太知情——就连小霜和小奇本人都不知道。

探长几乎可以确定有人在暗中作祟。是有人窃听，还是有人泄密？只是如此千方百计地引起塞伯坦人对精灵的憎恶，究竟会给什么人带来好处？

老军长在沉思中向大厅的另一侧的陆地桥装置望了一眼。

塞伯坦-黎明之城-黎明之光壁垒-沐辉之庭/**:**

碧蓝漩涡的能量散去时，熟悉的钟声正在金色堡垒的准点响起。炽烈的日光穿透高耸城墙上的密集天窗，在整洁静谧的宽阔步道上留下巡逻战船庄严的阴影。

霜影擅自因私人原因使用了陆地桥。自从在纵火那里得知疑似有黎明之城的人在暗中探查埃罗匹斯公馆，女汽车人便愈发坐立不安。也许将此事直接上报给超级领袖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尽管她的火种清楚这一点，可倘若Prime并不认可黎明之城的动机……他又会如何处置这其中的矛盾？他是否会将此事视为黎明之光壁垒的悖乱，甚至会因此震怒？

霜影相信执政官对超级领袖绝无二心。在整个塞伯坦，她比谁都更清楚这一点。也正因如此，她才必须亲自回一趟故乡，向执政官问出其中的真相。

沐辉之庭位于壁垒深处，是执政官处理重要政务的权力核心。尽管曾在先贤祭仪中当众受罚，但领袖卫队的地位与光耀武士的威望终究能使她免于卫兵的层层阻挠。

“我要见执政官。”

灰玫色的女汽车人出现在缓缓开启的黄金之门前，疾言厉色的神情却在一瞬间凝固。

执政官蒂宁正坐在属于她的王座之上，仿佛一早料到黎明之城的女儿会来。

塞伯坦-赤铁堡-星古卫图书馆-十二楼/**:**

在赤铁堡的多数学院假期期间，图书馆通常显得较为冷清，相应航班的公共飞船上也少了许多乘客。飘窗露台一天中只有几位零星的学者光顾，甚至已落了些许薄薄的尘屑。

艾露伊也有好长时间没来这里看书了。早晨的阅读时光、午后的训练课程、傍晚的医疗助手工作以及夜晚的锻造学习，这些日常活动仿佛已经成为了一段无法追回的过去。还记得那些顾影自怜却无拘无束的日子，艾露伊总能用这里的百科典籍与时兴杂志来转移对超级领袖的执念。

探长帮助她更新了平板浏览器，可不知为何，更新之后的版本却不能再和“莽墟弑魔者”这款游戏兼容了。艾露伊只得将游戏卸载，再等师父有空的时候向她阐明自己的态度：她不想成为一个游戏高手，只想专心致志地练习体术。

宁静的微风透过大开的落地窗轻轻吹动着书架间的指引标牌。艾露伊在从前最经常待的位置上坐下，按照熟悉的顺序点击阅览台上的几个按键。界面很快便弹出了她的个人阅读记录，记录的最后一列是一本叫《古物命途》的生物学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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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小精灵按下“继续阅读”按钮的一瞬间，一声尖锐、刺耳、可怖的嘶吼骤然响彻于整层楼的阅览室。

正在看书的汽车人纷纷朝声源的方向望去，也有人起身想要上前探查。不过那声音只存在了一秒便戛然而止了。

像是从什么设备中传出，而后立马被人掐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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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露伊已经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并将阅览屏果断关掉了。可那副画面还是令她猝不及防的火种陷入了慌张与错乱——她的阅读记录被人动过了手脚，原本该满是文字的画面竟被替换成了一只仅有半只头颅的、被抽干能量液的女汽车人干尸。伴随着极为刺耳且响亮的尖叫声，艾露伊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艾露伊急促地呼吸着以平复饱受惊惧的火种，紧接着便越发感到犹疑与不安。

这是故意针对自己的恶作剧吗？可究竟是谁，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平复一切后，艾露伊想换个座位。可她忽然开始觉得，偌大的图书馆中有什么眼睛在凝视着自己。

赤铁堡-魂韵演武场-绕纭馆/**:**

漂移原本还说羡慕十字线能到自己从未去过的外星球出差，不想才几日的工夫，演武场竟也成了一座星际大使馆。

一队来自的“德贝泽科”星球的难民流亡到了塞伯坦星系，所驾驶的飞船在a42卫星坠落。难民首领请求得到至尊的庇护，他自称是德贝泽科星的“达赫宁王子”，还携带着被飞桥议会所承认的“真理誓约”和上一次参会时的东道主星所分发的邀请函。

按照历史记载，德贝泽科是一颗海洋星球，在久远的过去曾有相当辉煌的文明。如今虽然萧条败落且一度处于失联状态，却依然在十二星中牢据一席之地，哪日东山再起也并非不可能。

更重要的是，在遥远的过去，塞伯坦被一场可怕的红锈病瘟疫席卷之时，是一群游猎在星际间的德贝泽科先民为他们提供了驱散疫病的有效方法。而如今这位达赫宁王子正与那群先民有着相同的裔源，属于同一族系的血脉。

也许他们也是因为对老大的脾性有所了解，才选择远渡星海，前来塞伯坦寻求投靠的。负责接待这些远客的十字线为了满足兄弟的愿望，特地将他们安置在了地势孤立的演武场——这里位于一座堡垒山的顶部，只有一条固定的内部航线抵达，是最清净的一处山庄。

Prime在魂韵演武场亲自接见了这些外星客人，聆听了达赫宁王子的诉辞。

德贝泽科星原本也是一个强盛且和平的帝国，却因家园面临的严重环境危机而分崩离析。叛军一派主张适应新环境而走上了畸化的道路，成为了只会掠夺同胞、泯灭人性的怪物，并且杀死了主张维持旧环境的国君。达赫宁王子声称叛军会以皇室的正统名义来参加飞桥议会，届时他们会寻找十二星中的其他臭味相投的统治者，寻找下一个侵略的目标。他们的海妖大军已经吞噬了所有胆敢反抗的德贝泽科人。王子无奈只得带着几十名仅剩的近卫，乘着最后一艘宇宙飞船远逃。

根据德贝泽科人的说法，他们在朝着塞伯坦出发之前，先是投奔了克拉特星，但那里的统治者并未接纳他们。

现在，达赫宁王子的亲信只剩下了十五人。而其中还有三名身染重病，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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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移身背训练用的光剑，在绕纭馆外等候着会面结束。在飞桥议会中，德贝泽科人与塞伯坦人的体型比较接近。只不过同为硅基种族的他们身上却无一例外都生长着碳基植物。一般是草类，也有类似于树枝的茎干状植物附生。根据达赫宁王子亲护者的说法，被碳基植物寄生是德贝泽科人的正常、健康状态。而如今星球的养分不断枯萎，叛军统治下的德贝泽科已经人人都将自己献给了某种“污浊晦暗”。邪恶的力量吞噬了他们的理性，他们的身上再也长不出象征和平与文明的共生植。

漂移虽然无法欣赏这些植物的外观，也难以设想它们能给机体带来多少益处，但对历史上曾经帮助过塞伯坦的德贝泽科人还是非常尊重的。达赫宁王子与超级领袖的会谈进展顺利，三名受伤的王子亲信也被安置在了武馆憩所，由医疗中心的两名大夫诊治，还有几位武馆侍从照顾。

只是，一位稀客的到来让事态变得令人担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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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们打了多少个电话，为什么不接？！是不是有病？！”

赤墨色的汽车人首席医疗官一变为本体形态便是劈头盖脸一顿呵斥。漂移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却也笑脸相迎。

“Sensei在会客呢，老救。”漂移压低声音，示意救护车少安毋躁。

“和德贝泽科人待在一起？！”救护车的脸色一瞬间更加阴沉，“马上带我去见他，现在，立刻！”

漂移忽然从老友极为不安的光学镜中意识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