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危机干预36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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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计 瞒天过海

本计出自一个传说。唐贞观十七年(公元643年),唐太宗李世民率军30万亲征高丽国,见大海白浪滔天,一望无际,一筹莫展。部将薛仁贵急中生智,用计引唐太宗穿过一条用帷幕遮蔽的通道,来到一个绣幔锦彩、茵褥铺地之处,大张筳席,宴请群臣……过了好久,忽闻涛声如雷,杯盏倾倒,周围一片摇晃。唐太宗询问缘由,近臣撤去帷幕,只见大海茫茫,水天一色。薛仁贵奏,是他用“瞒天过海”之计,借助风力,将30万大军渡过大海,就要到达彼岸了。

瞒天过海原意为瞒着皇帝,平稳地渡过大海;比喻人为地造成对方的错觉,以达到获胜的目的。在心理危机干预中,瞒天过海引申为心理辅导教师故意一而再、再而三地迷惑有心理危机的人,使对方放松戒备,然后突然行动,从而化解危机。

跳河危机,如何化解

自杀是指个体在复杂心理活动作用下,蓄意或自愿采取各种手段结束自己生命的行为。自杀不是突然发生的,它有一个发展的过程。日本学者长冈利贞指出,自杀过程一般为:产生自杀意念→下决心自杀→行为出现变化+思考自杀的方式→选择自杀的地点与时间→采取自杀行为。对于不同年龄、不同个性、不同情境下的人,自杀过程有长有短。

自杀分为情绪性自杀和理智性自杀两类。情绪性自杀常常由爆发性的情绪所引起,包括由委屈、悔恨、内疚、惭愧、激愤、烦躁或赌气等情绪状态所引起的自杀。此类自杀进程比较迅速,发展期短,甚至呈现即时的冲动性或突发性。理智性自杀不是由于偶然的外界刺激唤起的激情状态导致的,而是由于自身经过长期的评价和体验,进行了充分的判断和推理以后,逐渐地萌发自杀的意向,并且有目的、有计划地选择自杀措施。因此,理智性自杀的进程比较缓慢,发展期较长。

据新华社一篇名为“和谐社会需要尊重和鼓励失败者”的文章中引用的数字,我国每年自杀人数达28.7万,还有200万人自杀未遂。也就是说,我国每2分钟就有1人死于自杀,同时有8个人自杀未遂。

据调查,自杀是我国15至34岁人群死亡的首要原因,5至24岁的自杀人数每年竟高达15万人以上。

有一天傍晚,我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里传来歇斯底里的声音,他说,他在某座桥上,再过一小时他就要从桥上跳下去,他的奶奶就是在这个时间点去世的,他要去见奶奶,和奶奶生活在一起。我问他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意思,希望我帮他做点什么。他说,去年我去他的学校讲过课,他向我要了手机号码,觉得我懂他,希望在跳河之前见我一面,可以没有遗憾。

面对拟自杀者的求救信号或者是告别信号,如何应对?

如何拖延时间,让拟自杀者放松戒备,给我们救助的机会?瞒天过海的确是处理自杀危机的好计策。

第一招:当机立断,中断通话

当我接通电话,了解了拟自杀者的自杀意图与自杀前的愿望后,我故意大喊:“你说什么?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信号不好,你等等,我到信号好的地方马上给你打电话,等一会儿!”

用此一招,作为心理危机干预者,在电话中一定要用紧张、焦急的声音与对方通话,让对方感觉到你对他的关心和重视,并且在想方设法与他取得联系,以免他在沮丧、无助和绝望中产生冲动、过激的行为。

第二招:立即报警,巧妙布兵

我立即拨通110报警电话,把事件做了简要通报,并且提了6点要求。其一,要求110指挥中心立即把监控系统切换到某座桥,锁定要自杀的人。其二,马上出警,要求公安人员乔装打扮成清洁工人、路人等身份到现场,不要刺激要自杀的人。其三,马上在河面上布下救援人员及救援设施,做好应急准备。其四,马上对此路段进行有效的交通管制,做好行人疏通工作,尽可能让较少的无关人员进入现场。其五,不要让任何媒体人员进入现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其六,在一小时之内不要有任何行动,等我赶到现场后再采取措施,我会设法稳定拟自杀者的情绪。

与110工作人员的沟通,用语一定要简明扼要,绝不能啰唆;叙述一定要清楚,绝不能没有重点;讲话语气一定要坚定,绝不能犹犹豫豫;意图一定要明确,确保切实可行;指令要到位,确保各司其职;对不良后果有预见性,避免恶性事件的发生。

第三招:继续通话,稳定情绪

我重新接通了男生的电话,向他表示歉意,由于信号不好,刚才放了他的“鸽子”。男生听到放他鸽子几个字,轻声说,“真怕老师不理我。”

“其实,我刚才好怕失去与你见面的机会。谢谢你,你还在等我。”我也轻声说。

“不会的,我一定会等你的。见你是我唯一的愿望!”他的声音加大了一些。

“我好幸福,我是你离开之前唯一想见面的人!谢谢!”我也加大音量。

“实际上,我不想离开,我才17岁。”他的话里有哭音。

“发生什么事了?和我说一说,好吗?”我温柔地说。

“唉,一言难尽,我是有苦无处诉。心里的痛苦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已经忍受十来年了……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突然,男生号啕大哭起来。

男生一边哭,一边诉说他的种种不幸,他的父母是如何吵架,如何打骂他,如何离婚,如何不养他等。他说奶奶是唯一疼他的人,是他最亲的人,奶奶给了他所有的爱。可是,奶奶一个月前因病去世了,他非常痛苦,他真的不知道如何活下去。

坐在出租车上,我一边倾听,一边共情,尽量让他沉浸在往事中,不停地宣泄痛苦的情绪,发现曾经的美好和快乐。

使用此招,我的意图非常明确,一方面,我想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把注意力转移到他对往事的回忆上来,以避免他发生冲动的行为、没有给我救助他的机会;另一方面,我想给他一个宣泄不良情绪、发泄痛苦的机会,让他在宣泄和发泄中找到活下去的勇气和能量。此外,我想让他明白,人之不如意事十有八九,苦难对于一个人来说是一种人生经历,也是人的成长过程中难得的财富,苦难能够帮助人看到生活的本质,并且找到人生幸福的本源。

第四招:救援成功,安全收兵

司机师傅一路快马加鞭,40多分钟后,我走上了那座桥。

男生孤单地站在桥中央栏杆边,望着波涛汹涌的河水。风有点大,男生瘦弱的身体在风中有点晃动。我慢慢地走近他,桥头十多名穿着各式衣服的人跟着我也慢慢地靠近男生。

“老师,我终于见到你了,呵呵。”男生脸上略显尴尬。

“是的,我赴约来了,没迟到吧?”我哈哈一笑,快步跑上前,一把抱住他,紧紧地。

“没有,你提前到了。谢谢!”他安安静静地伏在我怀里。

我身后的警察把我俩围在中央,欢呼雀跃。

当一个人在自杀之前还有与人通个电话、见个面的意愿,这说明他对于生命还是留恋的,他是希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我们要勇于做他的救命“稻草”,用我们的智慧救人于痛苦的深渊!毕竟,人要结束的是痛苦,而不是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