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鬼骗
九鬼骗
西晋太康十年，河南司州魏郡郝家村有一村夫姓郝名峡，年近不惑，忠厚朴实，以农耕为业，一农夫也。其家境贫寒，为家生计，种薄田几亩，早起晚归，勤劳持之。
九月十日暮，郝峡从田而归。晚餐后欲歇，其如厕小解。出厕，正系腰带时，忽阴风速起，旋而停，见有二者至，一穿青衣，另一着黄衣，二者似从地冒出。郝峡见之大惊，速系腰带，欲逃避之。二者拦曰：“汝休走，吾等今至此，有事告知，汝不出十日必亡矣。”其闻大怖，见二者遁地而来，以为神，跪拜求曰：“大仙能知未来，必神通广大，吾若命休矣，妻小如何活之？求二位大仙救吾性命，吾欲倾家荡产谢之！”
二者皆言：“今年九月十八，乃山阳公刘康寿辰，汝若备三牲六畜，金银纸钱，至东山诚心叩拜，此厄可解也。”言毕遁地逝矣。郝峡清贫，只圈养雌雄二鸡，无资置办祭祀牲畜。其甚焦虑，夜不能寐，望熟睡妻小，痛心疾首：吾若亡，吾妻嫩子弱，如何活之？
至四更，郝峡正叹息时，忽闻窗外有嗤嗤脚步声，以为贼至院内行窃。心思：吾命欲久存，只有俩鸡祭之，若被盗，无供物，则吾命休矣！遂起身下地，手持木棍，轻启屋门，向外探头窥之，未见贼至，蹑手蹑脚出屋，闻声发自鸡舍，循声至鸡舍，伏而观之，未见有贼，怪哉！正疑惑时，鸡舍内雄鸡口出人言曰：“现东山大鬼做寿，吾俩命不久矣！”雌鸡惊问：“鬼做寿，于吾俩何干？”雄鸡曰：“现有青黄两恶鬼，以贺寿为名，四处诈骗民财，被其骗者之中，有吾主人也。”雌鸡闻言怒曰：“此等骗人恶鬼，实可恶，主人被骗，吾等如何为之？”
郝峡闻之，方喻，原青黄二者非神，乃山野游魂也。二鬼施骗术，谎称山阳公做寿，骗吾上供贺寿，实鬼骗食也，吾险中套矣！
雄鸡引颈望月，悲曰：“二鬼欲骗取三牲六畜，主人家贫无资必不能购，吾俩之躯，恐将欲献鬼食之，此劫难逃！”雌鸡亦悲曰：“二鬼如此恶行，应寻何方神仙能解之？”雄鸡曰：“闻当地人死后，魂魄归村外城隍爷所辖，此方鬼皆受其制约。然人畜非同道，应让主人喻之，村外有城隍庙，其若告知，揭鬼之诈骗，城隍爷正义，吾主必脱矣。”言罢，雌雄二鸡悲啼不已。
郝峡闻罢，甚惊异，心思：鸡乃家禽也，焉能吐人言？今定有因，莫非吾养鸡乃神鸡也，今夜故引吾至此告知？提醒吾应如何为之，明日吾定至城隍庙祷告，求城隍佑吾，保吾安然无恙。
次日晨，郝峡备妥酒菜香蜡，天明至城隍庙，置酒菜置于案，焚香祷告，将事由前后祥诉城隍驾下，神情悲肃，泪洒衣襟。其三叩九拜，求祈城隍爷做主，出面救之。
至九月十八日夜，郝峡恐鬼至，身藏于屋，忽闻风声大作，少间，闻屋外似有无数人，人声鼎沸，彼此招呼而来，有人呼唤，主人于家否？其不敢应。又有人大声问：“主人若于家内，山阳公前来请罪！”其闻言，方敢开门迎客。果见四、五十人，前拥后簇涌至，当中者，气度不凡，气宇轩昂，众呼山阳公至。山阳公身后随小吏七、八人，押解两犯，不时举鞭挞之。
郝峡细视之，方大惊，此二犯正乃青黄二鬼。见山阳公上前施礼，谓郝峡曰：“今乃本小王寿辰，众兄弟誓为吾操办，吾劝阻不下。昨夜城隍爷宣旨，令吾上殿觐见，言有两小鬼以贺寿为名行欺诈之恶事，毁吾仁义，消吾阴德。今将其捉拿，特登门请罪，任君发落！”
郝峡不敢言，惊恐万状。山阳公喝令二鬼向郝峡请罪，郝峡颤声问：“此二鬼如何处置？请大人判之。然草民有一事不明，吾家有雌雄二鸡，不知因何口吐人言，告知吾内情，让吾免受骗矣。”山阳公曰：“吾闻城隍爷言，汝养雌雄二鸡因……”山阳公祥叙之：
青黄二鬼生前乃平丘县人氏。青衣者姓卞名三，黄衣者姓费名五，二人以行骗为生。一日，有一行商者携重货进平丘县，二人见有隙可乘，遂尾随至三川郡城外。暮色降临，商者入客栈宿之，二人亦住店，与商者近舍。于前厅食晚餐时，二人上前与商者搭讪，闲谈中，得知商者姓郝名财，司州魏郡郝家村人氏，家只有老父母双亲。入寝时，卞与费设谋，欲至郝家村行骗。
次日晨，卞与五速至司州魏郡郝家村，寻至郝财家，谎称受郝财之托，回家取资。言郝财行商亏本，负债累累，投河自溺，亏二人及时搭救，方免之。现速取银百两急救，二贼言受托而来。郝财父母不辩真伪，倾家中所有，并借资凑齐百两纹银。二贼行骗得手，携资远去避矣。
数日后，郝财行商归，父母问及此事，方知上当受骗。当即老父急火攻心，吐血而亡。其老母忧恨交加，病倒卧床。一月余，老母随其父去矣。
郝财发誓为父母报仇，告知官府，四处缉捕二贼。后二贼再行骗时，暴露被擒，经查，卞三与费五多次行骗，伤及人命，罪恶累累，被官府判斩立决。
卞与费正法后，至阴间，恶性仍不改，鬼魂游荡，四处行骗。二鬼闻山阳公九月十八日做寿，遂以贺寿为名，四处诈骗民财，被其骗者，有郝家村郝峡。郝财父母阴魂不散，尾随卞三与费五之魂，欲寻机复仇，闻本村郝峡受骗，遂附魂于其养雌雄二鸡之身，故意声响，引郝峡夜至鸡舍，吐人言告之。
郝峡闻罢，尽喻矣，原雌雄二鸡非神鸡，乃郝财父母冤魂附之，吐人言告知吾，勿上当受骗，并让吾至城隍庙祷告之。
郝峡上前，大礼拜曰：“请大王重罚卞三与费五俩恶鬼，并求城隍爷重判之。”山阳公即令吏杖青黄二鬼各百棍，二鬼大呼饶命，见大棍落下如雨点般，鬼嚎啕惨叫。刑毕，又见有吏将二鬼押离。山阳公曰：“此事皆缘由小王引起，不敢辞罪！献黄金一锭赔之。”有吏呈上，郝峡有意推辞不受，山阳公力劝其收下，方率众鬼去矣。。
卞与费俩恶鬼押至城隍庙候判，城隍爷判二鬼入地狱，万年后方可轮回。此后司州魏郡太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