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终时
天下稳定后,杨坚及时休养生息,安稳国内势力,重新修订律法,内外其乐融融。在杨坚的治理下,府库充盈,人丁兴盛,国势强盛。北方突厥和西北地区也非常尊重大隋的一系列做法和行为,天下秩序确实得到了维护。
看到天下太平的势头后,杨坚心中倍感欣慰,因此更加下定决心要将兵气力量赐予宗室诸王和亲信,以便于维护天下的盛世。听闻此事后,庚桑明心中非常郁闷,他和杨坚就此事已经争论了多年,没想到杨坚还是保持这样的想法。不过杨坚此时对庚桑明也愈发看不惯,此时应当是休养生息之时,庚桑明和一帮武将却嚷嚷着攻打高句丽和西北,武人本性暴露无遗。
二人矛盾不断加大,最终会在某个节点上爆发。
在这天,杨坚再次召集众大臣商讨兵气事宜,介于杨坚年事已高、独断专横,大多数大臣都比较赞同杨坚将兵气力量赐予宗室的做法。而庚桑明坚决不同意,认为一旦兵气者数量增多就会生事,杨坚对此颇为不悦。
“朕做事,何须你来评头论足?”杨坚大声道。
“恕臣冒犯,但臣下觉得如果真的将兵气能力赋予各个功臣亲王,谁又能保证将来他们不会利用兵气来造反?”庚桑明说道。
“朕的江山自有信心,各亲王不可能会有谋逆之心,赋予他们兵气能力也可以防止有谋反事件,更好管理地方,控制豪强势力。”
“他们不仅仅是自身获得兵气,长流之珠赋予的兵气能力是可以代代相传下去,难道陛下能确保他们的子孙也会效忠大隋?何况兵气能力可以自我修炼而成,如此一来岂不是放纵天下众人修炼兵气了么?”
“朕赐予他们父辈勋爵,保佑他们荣华富贵,尝到甜头后却来造反,如此行径天下人都会不齿,他们这样做站得住脚么?反倒是你,总想用长流之珠的力量讨伐高句丽,距离征服南陈才不过十二年,就这么想劳民伤财么?”
一时间庚桑明哑口无言,紧接着杨坚也开始剧烈咳嗽,看来是刚才争吵得太剧烈致使他有些动气。杨坚年事已高,身体疾病随之增多,精神状态也愈发差劲,每天要吃许多药物来维持身体状况。
庚桑明看着这个场景,随即联想到未来的皇位继承者,当今皇储杨广。
前不久独孤皇后去世,她临死前嘱托杨坚一定要保证将皇位传给杨广,之后便撒手人寰,杨坚非常悲恸,不顾占卜师的劝说,亲自护送独孤伽罗的灵柩到达陵墓,路上的他白发冉冉,但步伐依旧不减当年。
杨坚挽着独孤伽罗的灵柩绳索,犹如当年十七岁的他挽着刚刚十四岁的独孤伽罗回家一样,杨丽华不忍心看这幅场面,但她又不得不忍痛搀扶父亲,杨坚一步步将灵柩运到陵地,久久站立,仿佛在作最后告别。自此之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脾气也更加暴烈,愈发独断专权,经常使用严厉刑法,不听劝说。
从这一切来看,庚桑明预感到杨坚命不久矣了。此时杨坚叹了口气,随后命其他大臣出去,只剩庚桑明独自在殿中。
“朕……漂泊半生,看惯杀伐流血,用尽一切才攀登至此,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这样孤独,从什么状态开始,以什么状态结束。”
杨坚颤颤巍巍起身,打开案几下的抽屉,从中拿出长流之珠。
“依朕看,我们不用再因长流之珠的用法而产生争执和异议,毕竟它本就不属于我们,我们只是一个窃来者。”
“陛下的意思是……”庚桑明有些疑惑。
“封印长流之珠吧,从得到它到使用它,朕已经花费了数十年时间。在享受好处的同时,随之而来的忧虑也让朕难以消化,如今看来,它反倒成了累赘和众矢之的,封赏子孙或开疆拓土都不适用,就让它从世界上消失吧。”
“不可能的……”庚桑明冷冷地说道,“我自儿时就期盼着用强大力量维持世界的秩序,而如今这力量的来源只能是长流之珠,我不可能轻易放弃。”
“你要谋逆么?”杨坚对视道。
“我要是谋逆,早在二十年前的邺城就谋逆了。”庚桑明不觉间拔出贯日弯刀。“但今日,我势必要做一些不得不做的事了。”
话音刚落,庚桑明的身影开始闪动,随即来到杨坚面前执刀刺去。杨坚见状大惊,侧身多过后急忙跑下阶梯,但不慎绊倒,看着追杀而来的庚桑明,他惊慌大喊,同时将旁边的书柜推倒在地发出巨大声响。
听到殿内传来响声,阿荇侍卫等人冲了进来,却发现只看见杨坚安然无恙地扑打衣服上的灰尘,庚桑明躺在地上,头发盖在脸上,四仰八叉,一动不动。
“方才陛下在殿内大喊,还传来倒塌声,可是发生什么事了?”阿荇问道。
“无碍,那庚桑明有二心,意图谋反从而被朕反杀,现在已经死了。”杨坚说道,“把尸体抬出去吧,随意处理就好。”
“既然陛下无碍,那在下先行告退。”
阿荇作揖退出,顺便叫侍卫们把庚桑明的尸体抬了出去。
杨坚随后端详起手上的长流之珠,嘴角微微扬起,心中暗暗得意。
之后的杨坚仿佛变了一个人,热衷于军策和刑罚,习惯用残酷手段,将廷仗等酷刑工具搬上法典,任何忤逆之人都会遭到严刑处理。许多人对杨坚的性情大变表示困惑,但也有人理解,长孙晟和杨丽华等人都认为是独孤伽罗的死让杨坚陷入了极度癫狂,进而提醒众人尽量顺着圣意,以免突遭横祸。
后来杨坚又废黜蜀王杨秀,将他贬为庶人,杨丽华出于大局考虑,一忍再忍,毕竟就算是她也只能旁敲侧击,倘若直言劝谏,恐怕自身都难保。
一段时间后,几乎所有可能谋逆之人都被剿灭殆尽,虞庆则和史万岁被下诏赐死,高颎遭到废黜随后沦落四野。就连一向活跃于朝堂的长孙晟和裴矩等人都不敢擅自言辞,生怕下一个遭罪的就是自己。
这天杨坚要去仁寿宫一趟,他临行前下令不许任何人进来,尤其是太子杨广。众人惧怕杨坚的权威,全都遵命行事,随后杨坚便协同少数几个侍卫前去仁寿宫。
此时仁寿宫被暮色笼罩,杨坚吩咐侍卫在外看守,自己则坐在案几一旁。自上次突发事变后,他便将那张藏有长流之珠的案几搬到了仁寿宫。随后杨坚小心地打开抽屉,从中取出长流之珠。这阵子他一直在研究长流之珠的功能,发现了不少秘密,仔细端详一会后,他决定实验一下解决长流之珠的其中一个功能——碎灭人心,这个功能可以通过兵气涌动的方式清除一个人所有的思想,让人变成一个白痴,而这正是镇压反抗势力时迫切需要的力量。
不过出于安全考虑,为了不伤及自身和自己人,他先拿殿门外的侍卫试验。
在一阵兵气涌动后,杨坚开始发动长流之珠的兵气,刹那间蓝紫光芒四射而出,透过殿门的缝隙直击每个侍卫的心魄,他们起初只是觉得有些疲倦,但随着力量的不断加大,最终全都昏死过去。
尽管现在没奏效,但或许一会儿就好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在研究一下吧。
“陛下。”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杨坚大吃一惊,难道这附近还有清醒的人?他连忙抬头看去,面前出现一个戴着蓝白面具的人,是阿荇侍卫。
“没有朕的命令,你怎么敢私自进殿?”杨坚大声质问道。
“恕臣冒犯,不知为何殿外侍卫悉数昏倒,在下不知如何处理,特来请示陛下。”阿荇说道。
“无须顾虑,等朕一会叫人来……”
杨坚突然察觉到不对劲,方才的长流之珠明明击中了每一个侍卫,而阿荇居然安然无恙,杨坚顿感诧异,随即惊惶起来。
“你是何人?!”杨坚大喊道,“居然没被长流之珠控制,你不是个正常人!”
“陛下在慌张什么,是在害怕么?”阿荇向前慢慢踱步。
“别再上前,再靠近一步格杀勿论!”
“陛下从前并不如此武断。”阿荇像是没有听见一样,继续上前靠近,“况且陛下向来衰老虚弱,而今如此亢奋有力,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么?”
“你是真的想死么?”尽管杨坚语气仍然威严,但话语中透露着躲闪。
“你不是陛下。”
台阶上的杨坚刚要反驳,却又止住。沉默许久后,撕去了脸上的易容面皮,露出真面目。深橙眸子,焰状垂发,表明其真实身份——庚桑明。
“一介侍卫还如此精明,真是没想到。”庚桑明叹道,“不错,那日我确实杀了杨坚,并打扮成杨坚的样子来处理国政,真正的杨坚早已被当成死去的我而处理掉了。杨坚已经老了,不像是以前那样敢想敢做,变得软弱畏缩,这个世界需要一个强力的统治者,一个为了维持秩序而开拓疆土的统治者!”
“为了非己之物而不惜一切手段的投机者,却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庚桑明刚要怒骂,却在一瞬间感觉声音和话语有些耳熟。
“你不对劲……你不叫阿荇,一个侍卫不可能这样冷静,面具下面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你,你……到底是谁?”庚桑明质问道。
“一个亡魂。”
阿荇冷笑了一声,不经意间散发出浓厚气场,随后动手摘下面具,在摘掉面具的一瞬间,庚桑明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寒冷兵气,而面具之下是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北宫珩。
庚桑明再三观察后才确定,面前手执蓝白面具、脸上留着火燎痕迹的男人,正是他确信二十年前已经死在邺城的北宫珩!
“你……是人还是鬼……”庚桑明惊讶且凶恶地问道。
“方才就说过,我是一个亡灵。”北宫珩说道。
“真是打不死的狐狸啊,说吧,你是怎么掩盖住你的兵气气息并一直跟随在我们身边不被发现的。”
“是它庇佑了我。”
北宫珩掏出一个闪烁着微弱蓝光的匣子,庚桑明一眼认出那是细水之椟的光芒,原来细水之椟不仅可以缓冲兵气伤好,还能完全隐藏兵气气息,介此北宫珩得以当上长安宫禁军,开启多年蛰伏的生活。在庚桑明研究长流之珠的同时,北宫珩也同样在研究细水之椟,并发现了诸多功能。
“原来如此……”庚桑明说道,“看来方才是它让你免受长流之珠的控制。”
“猜得倒是挺准。”北宫珩说道。
“那么你今日现身是为它而来的么?”庚桑明晃了晃手里的长流之珠。
“我是为了过往的所有人而来。”
话音刚落,北宫珩便从腰中拔出细水刀和长流刀,它们虽然在邺城作战时受损,但已经被北宫珩修复。经年累月的掩藏,为的就是今日的最后决斗。
“不错,你比二十二年前要知道准备了。”
庚桑明也随之将长流之珠收在怀里,从腰间拔出贯日弯刀,同时从另一边抽出长虹长柄,这是庚桑明为弥补贯日弯刀长度不足而铸造的长柄,拆装十分便利,必要时就会将长虹长柄和贯日弯刀组合成长柄弯刀,而现在正是必要之时。
“准备好接受细水长流吧。”北宫珩架起双刀。
“你也做好被长虹贯日降临到身上的觉悟吧。”庚桑明抬起长柄弯刀。
一股强大气场在二人之间剧烈旋转,席卷着他们两个人的垂发。此时雷云已经布满天空,打下一个霹雳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只一瞬间,庚桑明率先发动攻击,他举起长柄弯刀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发动兵气:“辰气·火宿·长蛇翼切”,随即几道火焰斩击波迅速飞来,北宫珩变换着身体姿态来躲过斩击波,同时他也开始发动兵气:“辰气·水宿·水车流转”,顿时一个不停旋转的水车高速奔向庚桑明。
庚桑明见状奋力发动兵气,利用“辰气·日宿·星驹一跃”撞碎水车,并乘机发动“辰气·火宿·虎啸山林”,届时一条火焰长尾虎飞出扑向北宫珩。北宫珩也和当年一样,再次用“辰气·水宿·渗水长猿”幻化出长臂白猿,白猿一把拦住火焰长尾虎并连续凶猛出拳锤击长尾虎,并用最后一拳将长尾虎打灭,白猿也在同时化为白雾,瞬间遮住整个战场。
随后北宫珩利用白雾作为掩护,发出了一条枝叶蛟龙扭动着身躯冲向庚桑明。庚桑明见状立刻凝聚呼吸,将兵气力量击中在刀刃上,随后猛力顺着木蛟龙的血盆大口横向砍去,瞬间木蛟龙被劈成了两段枝条。
他们二人打的有来有回,不分彼此上下,战况一时间陷入僵局。
“时隔二十年了,你还是如此顽固。”庚桑明奋力一劈。
“二十年也没有抹掉你的本性。”北宫珩猛力格挡。
“人的本性岂是区区二十年就能抹去的?”
“维持这本性的难道是你那可怕的杀戮信仰?”
“杀戮并非我的信仰,而是我实现信仰的手段,迫不得已的手段而已。”
“为了一个虚幻的目标,也不惜搭上所有人的性命么?”
“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懂得,成事的哪条道路上不是被鲜血铺满?你只在乎那些无关紧要之人的性命,这就是你最大的败笔!”
“视人命如草芥,对外物丝毫没有珍惜之情,才是你最大的错误。像你这样草菅人命的人,才最没有活于人世的资格。”
庚桑明不想听他的唠叨,随后爆发星日马兵气发出炎光,北宫珩挥刀反弹炎光迫使其反弹射向庚桑明。庚桑明见状调整身位迅速躲过,转过身时却发现北宫珩已经抬起双刀重劈,庚桑明连忙举刀格挡,同时迅速爆发火焰兵气,迫使北宫珩跳跃躲避,庚桑明则趁机闪到一边。
北宫珩刚一落地,就看见庚桑明风驰电掣般奔来抓住自己的衣袖,之后一刀劈在左肩上。北宫珩强忍疼痛迅速将震开庚桑明,接着又一把抓住对方腰带而后将长流刀插进其大腿上,再用细水刀劈碎长虹长柄。一番操作下来,庚桑明疼的大呼不止,手臂也被震得发麻,情急之下他一拳击飞北宫珩,又把腿上的长流刀拔下来掰断扔在地上。
北宫珩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随后甩了甩细水刀上的血。另一边庚桑明也支撑着站起身,拆下碎了一半的长虹长柄,随后扔到一边,只拿着贯日弯刀。
“你比以前狡猾了。”庚桑明喘了口气。
“二十年会让人变很多。”北宫珩撩起袖子。
“真是令人头痛啊!”庚桑明突然暴怒道,“总是拦着我,二十年前的邺城如此,二十年后的今天也是如此!每次我要实现目标的时候你就出现,你真是一个大孛星!”
“怒气会让人不理智。”
“既然这样,”庚桑明气急败坏地掏出长流之珠,“这东西对你没什么作用,但可以对我有作用。”
庚桑明恶狠狠地笑了起来,随后把长流之珠镶嵌在贯日弯刀上。霎时间爆发出巨大气场,北宫珩的衣服头发被震得飘扬起来,面前的庚桑明正贪婪吸取长流之珠的力量,双眼逐渐变得麻木。
“这个人……已经到了魔化的地步了。”北宫珩蹙眉自语。
长流之珠不仅会赋予或夺取一个人的兵气并控制人的思想,也会反噬那些盲目沉迷于它的力量的人,沉迷于力量的人终究会被反噬成为恶鬼。
“北宫珩,接受死亡吧!”
庚桑明双眸燃起烈火,随后瞬间起步,手执贯日弯刀呼啸而来,北宫珩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打飞,直直钉在墙上,这份力量已经强大到不可想象的地步。北宫珩刚从墙壁上脱身,就看到一束带闪电光芒力量冲来,他急忙翻滚躲开,刚才自己所在的墙壁瞬间倒塌,紧接着庚桑明执刀飞身而来。
“琤!”
随着一阵镜碎声和爆炸声传来,北宫珩被震到几丈远开外,双手发抖,手中的细水已然碎裂,刀身只剩半截,力量差距过于悬殊,致使自己有些陷入绝境。
“哈哈哈,隔了二十年,你也不过如此,刀还是那样易断!”庚桑明得意道,“接下来你就该好好的接受死亡的磨练了!”
庚桑明随后开始凝聚力量,无数兵气气息呈波动状涌向贯日弯刀,他要用足够的兵气力量给予北宫珩致命一击。看着这架势,北宫珩有些焦虑但仔细思考后发现没有什么能够应对的方法。
如今细水、长流皆断,没有武器作为载体,兵气就难以发挥作用,这该怎么办?迎接死亡么?北宫珩抑制住自己的荒唐想法,自己蛰伏二十年之久,不能在今朝放弃。为了稳住自己的心态,北宫珩干脆闭上双眼。
“哈哈哈!已经绝望到闭眼等死了么!?”庚桑明嘲笑道。
北宫珩没有理会,仿佛没有听见一样。恍惚间,他想起北宫纯在走马灯空间里给告诫他不要过度依赖刀剑,人的内心才是最为强大的事物。
北宫珩仔细思考后,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开始平复心情,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尝试用意念操纵兵气。转眼间,熟悉的人和事逐渐浮现在眼前,北宫珺的促膝长谈,南宫薰的树下月夜,候莫陈芮、宇文盈等人的谈天说地等等,美好回忆的碎片在眼前浮现,尽管这些已经被摧毁得一干二净,但往事重现时,心里仍然止不住感动。不觉间,他感受到手里传来细水流淌的清凉,并愈发清晰可触。
此时庚桑明已经将兵气力量聚集完成,随后瞬间挥动贯日弯刀斩出一道强光斩击波冲向北宫珩,随即产生巨大爆炸,浓重烟尘弥漫而出,遮掩一切。
许久后,见烟雾里没有丝毫动静传出,庚桑明最终确信北宫珩死在了刚才的爆炸里,刚要出言嘲讽,却惊诧地发现烟雾中隐约站着一个身影。待烟雾完全散去后,北宫珩仍然安然无恙,手握兵气长刀,不断翻涌水流。
庚桑明大惊,眼前的北宫珩居然参透了兵气的本源,在手中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将兵气实体化,进而爆发出兵气护盾抵挡方才的爆炸伤害。
“真是讽刺啊……我曾费数十年思考兵气的形态,仍没有参透其中奥义,你却能……”庚桑明慨叹道,“真是天不饶我啊!”
“滥杀无辜的急躁者,自然不会理解其中奥义。”北宫珩冷冷道。
“既然如此,那就带着你的奥义再下一次地狱吧!”
庚桑明随即暴起,不断发动兵气连续攻击,北宫珩见状立刻闪躲,同时利用断墙来回躲避并趁机攻击。此消彼长之下,庚桑明不但无法对北宫珩进行有效攻击,自己还被击伤多处,不断的吃瘪让他愈发气愤。
随后庚桑明止住攻击节奏,双手握刀凝聚兵气,预备发动最后的招式。转瞬间贯日弯刀上迅速凝聚光芒和兵气,并被长流之珠不断强化,在此情况下刀身剧烈抖动起来,浑身上下散发可怖白光。
强大的力量迫使庚桑明大喊起来,随后发动最高秘技:“长虹贯日!”
面对强大压力和巨大压迫感北宫珩没有气馁,他再次闭眼反复调整呼吸,在心中不断想象兵气涌流的情形,在感应到手上的兵气不断迸溅时,旋即睁开双眼,挥起兵气长刀发动至强秘技:“细水长流!”
霎时间,庚桑明刀上迸发出的太阳炎光与北宫珩所爆出的瀑布水柱撞击在一起,僵持许久后,随即发生剧烈兵气爆炸。不久后,一阵细雨悄然洒落,周围一切兵气火焰和力量都被雨水浇灭。
挺住力量的冲击后,庚桑明立刻抬起弯刀再次对峙,随即摸了摸身上,并未感受到有什么伤口。
“我还活着……”
庚桑明还未得意完,便猛得吐出一口血来,随即呆在原地,满脸不可置信,紧接着鲜血迸发,迫使他跪倒在地,手里的贯日弯刀也应声落地,碎成几段。北宫珩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随后收起兵气长刀。
“一切都结束了。”北宫珩说道
“为什么……会这样……”庚桑明无法相信这一切。
“粗浅之人才会认为致命一击是巨大的爆炸和燃烧,然而实际上,真正达到一个人的往往是持续不断的阴雨。”
“你是说……那雨水……”
“你猜对了,方才殿内降下的雨水也是我兵气招式的一部分,它不仅能够浇灭显形的兵气,也能消去兵气者自身的兵气力量。若只是单纯消除兵气,你也不会死,但你使用长流之珠不断加强自身,将力量提升到几十倍之多,越是烧得通红的岩石,越是容易在接触凉水时断裂破碎。”
得知一切的庚桑明愣在原地,他万没想到最终让自己绝命的居然是一直奉为神器的长流之珠。巨大的失落感和疼痛让庚桑明彻底瘫软在地,双眼无神,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真是……世道无常……天命难违……”
“杀死你的从不是什么天命,只是你自己的狂妄。”北宫珩冷冷道。
“你又怎么会懂我……”庚桑明不屑道,但当他看向自己那双杀戮无数的双手时,却再一次愣在原地,随后悄无声息地流下眼泪,“看来确实是作恶太多,老天也不让我好死……只希望将来能够生在小户人家……好好生活……”
话音未落,庚桑明的手已经摔落在地,双眼慢慢合上,虚弱的生命伴随着呼吸的不断流逝,最终完全停止。
一切都安息后,北宫珩从破碎的贯日弯刀上拆出长流之珠,端详了一会后,憔悴的双眼布满沧桑。为了这颗晶莹剔透、幽幽发光的珠子,他已经丧失了一切,就连自己也差点为它而死,但也已经搭上了半条命。
北宫珩清除了殿外侍卫身上的兵气痕迹,随后用符文封印长流之珠,掏出细水之椟将其装了进去。临走前他将庚桑明的尸体收走,并将一直在暗中被他用兵气保护的、真正的杨坚尸体搬到仁寿宫,这样一来就无人发现端倪了。
处理完一切后,北宫珩便离开了此处,仿佛没有到过这里一样。
后来禁军察觉不对劲,随即奔赴仁寿宫并发现了杨坚的尸体,由于无法查明到底此情况由何所致,只能草草认为杨坚是中风而死。随即宣告杨坚驾崩,谥号文皇帝,与独孤皇后合葬,太子杨广登基。
一切过去后,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人们在那之后也再没感觉到什么异样,此时波谲云诡的朝堂争斗也让众人无暇顾及已经不知去向的长流之珠,只当是被杨坚带进了坟墓。尽管杨广登基后已经不再设限制,“兵气”的概念已经淡出人们视线多时,极少有人知道如何使用兵气,就连编纂史书时,也没有记载相关的兵气概念,兵气就这样在历史的舞台上暂告一段落。
此时北宫珩对于如何处置长流之珠思考良久,它的存在开启了一段魔幻时代,也致使世界争斗不已持续将近百年。一番思索之后,北宫珩最终决定,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不让任何人得到它,包括他自己。
北宫珩驱车来到海边的东莱郡,看着悠远的海空、翻腾的海浪以及阵阵飞翔的海鸥,不由得心旷神怡。沉思一番后,他将长流之珠连同细水之椟一块扔进大海,被封印住的长流之珠在大海里与石头无异,况且细水之椟也会抑制其力量。
做完这一切后,北宫珩回到邺城,来到那一片与她相遇的山中密林里,将长流断刀插在南宫薰的坟茔上,随后砍了几棵树,在一旁的溪流边上盖了一个小木屋,就此安居下来,一日复一日,平淡过活。
自此之后,北宫珩再没有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
如同宁静的溪流一样,只在山涧匿藏悄然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