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争夺
彻底清除北周境内的反抗势力后,杨坚长长舒了口气,总算能够放心处理国事,为日后的夺权做准备。尽管自己的滥杀夺权致使杨丽华心灰意冷,常常居于深宫避而不见,甚至时常愤恨怒斥,但杨坚也只能怀着愧疚命令宫人照料好她,毕竟是亲生父女,再合不来也只能勉强维持下去。
眼下五个封王已死,尉迟迥、尉迟勤等邺、青势力散灭,只是未料到已经成功策反的“凪”组织会死在北宫珩手里,不过好在北宫珩和“凪”组织一同消失,再也没有暗中抵抗的兵气势力,也算省了块心病。既然万事俱备,也到了该解开长流之珠封印的时候。
这天清晨,杨坚协同右仆射虞庆则、左领军将军史万岁以及右领军大将军宇文忻等人前去邺宫藏宝室,他们是杨坚阵营中的兵气者组织成员,皆身怀兵气力量,必要时利用兵气保护杨坚安全。
随着藏宝室大门开启,光芒映射众人,满墙符文和锁链熠熠生辉。杨坚吩咐其余人在门口等待,自己则进入室中准备解开符文。尽管符文封印十分复杂,宇文邕还多加了一道锁链,但杨坚还是完好无损的解开了所有封印。
封印解开的一瞬间,四周符文锁链瞬间消散,归于寂静和黑暗,独剩高台之上幽幽发光的长流之珠,杨坚面露欣喜,随后走上台去捧起它来仔细观察,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不住地大笑,同时也能感受到其身上所蕴含的巨大能量。
就在杨坚打开藏宝室大门,即将迈出去时,霎时间一阵大雾遮掩整个邺宫。杨戬大惊,发觉这是兵气大雾,急忙呼唤虞庆则等人却不见回应。原来这大雾不仅能够遮掩身形,还能够隔断声音,因此虞庆则和史万岁等人也无法找到杨坚的位置,而且他们在雾中被不明力量推来推去,很快就连彼此之间也失去了联系。
正惊慌失措时,突然有人将杨坚一脚踹倒,随后去抢杨坚手中的长流之珠。杨坚当然不肯轻易放弃,与那人死命争抢,但最终没能拗过对方,长流之珠被夺了去。杨坚正欲起身追赶,脖颈却被顶了一把刀,顺着刀身看去,他惊讶地发现那边执刀之人居然是北宫珩。
原来北宫珩逃过禁军的抓捕后便隐匿在街巷中,趁关卡不备逃出长安来到邺城,日夜监视邺宫的动向。在看到杨坚等人来邺宫取出长流之珠后,北宫珩便降下兵气大雾,在雾中开启兵气感知模式找到长流之珠的位置,并趁机夺取。
“真是不死的狐狸……”杨坚恨恨道。
“但你马上就要死了。”北宫珩说道。
正在北宫珩要执刀斩杀杨坚时,一匹冒着金光的骏马突然从雾中疾速冲来将北宫珩撞飞,长流之珠也随之落地,杨坚赶忙捧起来藏到一边。骏马跑动带起一阵强劲狂风,一瞬间就将大雾吹走,现场顿时明净清晰起来。
虞庆则等人见到杨坚遇挫,立刻前去其身边保护。北宫珩被顶飞到墙上,墙体坍塌变成一片废墟将他压在下面,刚从废墟中爬起来,便看到在杨坚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面戴赤白面具,腰系黑曜令牌。
果不其然,此人就是与杨坚身边的亲信。
“孤身来到此地,还真是不怕死。”面具人看着远处的北宫珩说道。
“来到此地,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北宫珩回应道,“看来你就是试图刺杀千金公主和先宣帝之人吧。”
“不止,长安内外所有的清洗活动,皆由我执行。”面具人说道。
“早就该想到了……”北宫珩低语道,“干了这么多脏事,就别用面具遮掩自己刽子手的面目了。”
“哼,真是绵薄无力的话语。”
面具人的语气像是嘲讽,又像是不屑,随后在冷笑中摘下面具,面前赫然出现深橙双瞳,面容硬朗,两缕火焰一般的垂发散在耳边,黑曜石令牌上的“明”字映着晨曦发出闪光,腰中的红黑弯刀更显恐怖和阴沉。
“庚桑部的人,令牌铭文是‘明’。”北宫珩观察道,“你名为庚桑明?”
“看来你倒很会认腰佩。”
庚桑明不屑道,随后将杨坚拉起,并称呼其为“那罗延大人”,听到这话的北宫珩心中一惊:莫非杨坚就是南宫薰所属组织的背后指使者?
“你孤身至此,固然有勇气,就是不知道一会儿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时会不会还保持这种自不量力的鲁莽之气。”庚桑明说道。
“助贼人夺取长流之珠、意图制造天下混乱之人,自然不必令我胆怯。”
“哼,长流之珠本就是兵气力量的集成器物,必定遭到各方觊觎,掌控它的过程自然会引起争端。但我们掌控长流之珠的本来目的并非制造混乱,而是平定天下,剿除凭借兵气势力不断作乱的兵气者,这有什么不对么?”
“然而杨坚和你们之前的所作所为是为了让天下太平么?”北宫珩问道,“难道意图杀死大周公主和太子就是所谓的天下太平?趁主上年幼便意欲夺权,并清洗一群宗室大臣也是匡扶社会?”
“你懂什么?只要宇文盈一死,受我等控制的和亲公主便会被突厥挑中嫁去草原,届时北方必然会听从我等调遣;而太子宇文赟本就昏聩无比,让那种家伙上台岂不是霍乱苍生?主上年幼不能理政,内忧外患下难道不能代主决断?本来事情都会正常进行,结果都被你从中作梗阻止,你才是最该杀之人。”
“身为人臣,若不保护主上安全,也无生之必要。”北宫珩说道,“说了这么多,你也只是诡辩,从没有将这些与长流之珠挂钩,说到底,杨坚之所以想要夺取长流之珠就是当初偶然获得时尝到了其力量的滋味,在失去后不甘心便想要夺回,进而操纵更大的天下之盘。”
“失而复得,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长流之珠本是宇文部所有之物,不是他杨坚的。”
“很可惜,现在就是隋国公的。”庚桑明狞笑道,“在绝对的力量和霸道面前,再多的道理和争辩都毫无作用,我们就是要抢长流之珠,我们就是要以此掌控天下和一切。”
“真是一群无耻之徒!”
“我们所做之事,你这种愚忠之人当然不会理解。当初拉拢你又不答应,既然选择了中立,就要承受其后果。现在来看,你已经无路可走,束手就擒吧,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也省得我们动手费力。”
“痴心妄想。”
“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宇文忻瞬间从庚桑明身后闪出,拉满的弓弦立即松开,离弦之箭如同闪电般朝着北宫珩飞去。在看见箭的一瞬间,北宫珩瞬间拔出细水将其斩断。然而方才飞来的乃是子母箭,在触碰到细水刀的瞬间分裂出三支子箭,飞出去后折返回来再次朝着北宫珩冲去。北宫珩躲过其中两支后,不慎被第三支箭划破肩膀,但他只是稍作迟疑,立刻风驰电掣般执刀冲向宇文忻。
宇文忻见状大吃一惊,刚要再次搭弓射箭却被北宫珩一脚踹飞,随后再次飞身过去意图补刀,然而此时虞庆则抡起巨镗朝着北宫珩甩了过去。
北宫珩见状在空中翻身躲开,同时重击镗面,将它直直插在地上。落地不久,一旁的史万岁又甩起长枪连续刺击,速度之快和力量之大让北宫珩难以招架,但很快他掌握了对方的节奏,随后卖了个破绽诱使史万岁朝前刺来。史万岁果然上当,刚一刺去就被北宫珩一把抓住长枪而后一脚踹飞。
然而北宫珩刚准备追击,就看到虞庆则从地上拔出巨镗挥舞着抡击过来,宇文忻也在此时再次射出冷箭。北宫珩挥刀挡下冷箭后,抽身躲过虞庆则的侧斩,正思考如何反击时,背后传来浓烈的兵气气息,侧身望去,庚桑明已经幻化出一只火焰长尾虎奔袭自己而来。
北宫珩见状立刻发动兵气,幻化出渗水长臂猿连续出拳打灭火焰长尾虎。
待火焰长尾虎散去,北宫珩再次察觉到背后传来兵气气息,环顾四周发现附近高台上的宇文忻在发动兵气,随即几十只乌鸦朝着自己疾速飞来。北宫珩见状幻化出木狴犴挡住乌鸦冲击,而后又连续拔刀斩灭来自庚桑明的火蛇冲击波。
北宫珩有些吃紧,何况身上伤势尚未痊愈,需要先解决部分麻烦。
在虞庆则抡起巨镗劈来时,北宫珩侧身躲开,史万岁也执枪刺来,结果被北宫珩虚晃了一下致使扑空。北宫珩趁机低身横扫将史万岁绊倒,同时将其胳膊拧脱臼,而后一把拽过史万岁的长枪猛力朝着虞庆则直直掷去。虞庆则躲闪不及只得举起巨镗抵挡,随即巨镗就被长枪贯穿击碎。
就在此时,冷不防又射来一支冷箭,此箭幻化成雨燕形态,以极快速度朝这边飞来,北宫珩躲闪不及只能执刀格挡,在击中的一瞬间爆发出巨大烟雾。
“宵小之辈……”
宇文忻还没得意完,却发现自己方才射中的只是北宫珩的披风。
刚一转身,北宫珩不知何时闪到他身后,随即一刀劈碎宇文忻的长弓。宇文忻慌忙无比,刚要拔刀就被北宫珩一脚踹回刀鞘里去,并再次一脚将宇文忻直直地踹下高台,顿时传来一阵哀嚎。
在场众人无不惊惶,虞庆则、史万岁和宇文忻皆已丧失战斗力。只剩下庚桑明一人冷冷地打量着战场上的一切。
“一群靠不住的家伙。”庚桑明叹道,随后看向北宫珩,“没想到你能撑这么久,不过也快到时候了。”
“你说什么?”
北宫珩有些疑惑,随即一阵彻骨的麻醉感席卷全身,他很快发现这股麻醉感的来源是方才被箭刮伤的伤口。
“下了毒么,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北宫珩鄙夷道。
“能获胜的办法就是好办法。”
庚桑明随即幻化出一条蜿蜒前行的火焰巨蛇,层层缠绕北宫珩。北宫珩召唤轸水蚓在身体四周高速流转将之击碎。破碎的一瞬间,庚桑明将贯日弯刀附上虚日气息,加快攻击的频率,北宫珩有些吃力,只能用壁水盾不断格挡。
“垂死挣扎的困兽,看看这个你怎么躲。”
庚桑明顿时幻化出昴日鸡,随即一道强劲光波冲来,北宫珩见状立刻幻化出斗木獬抵挡冲击波。就在北宫珩奋力抵挡时,一股自背后而来的力量突然贯穿了自己的身体,挣扎回头,才发现是庚桑明不知何时将弯刀进自己背后。
原来庚桑明方才只是利用昴日鸡虚张声势,趁北宫珩应对光波时,他借助虚日鼠的力量迅速来到北宫珩身后并拔刀偷袭。
“阴险狡诈……”北宫珩恨恨道。
“死到临头还嘴硬。”。
庚桑明瞬间拔出弯刀并将他一脚踢开,北宫珩踉跄几下后体力不支摔倒在地,身上力量似乎被吸走大半,胃里翻江倒海,喉咙隐隐作痛,随后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看来庚桑明的弯刀极具诡异力量。
“我还以为你多能撑,结果一会就垮了。”庚桑明嘲讽道。
“真是阴险……”北宫珩眼睛打花,体内毒素已经难以抑制。
“对了,忘了告诉你件事情,临死之前也算死个明白。”庚桑明说道,“那日在偏殿杀死女官和北宫珺的人也是我,怎么样,意外么?”
随即庚桑明大笑起来,北宫珩仍然倒在地上,面色呆滞。虽然早就料到会与庚桑明有关,但一提到北宫珺,北宫珩心里便止不住地燃烧,他痛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妹妹,也曾质疑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是否正确。然而现在他有的只是愤怒,一股力量在他体内不断蓄积,头脑似乎要炸开一样。
“既然已经清楚,就该给你个了结了。”
庚桑明拔出弯刀刚要刺去,倒在地上的北宫珩却突然爆发出湛蓝兵气,随即起身执刀画出横斩。庚桑明躲闪不及,被一刀削去了半截长发。
“既然丝毫没有愧疚,那就用血偿还吧!”北宫珩咬牙切齿道。
“好啊,那就看看谁的本事更大吧!”庚桑明恶狠狠道。
北宫珩开始凝聚兵气,细水长刀剧烈振动,不断凝聚湛蓝条状气息,周遭一切开始颤动,兵气气息甚至开始显现在空气中。
庚桑明见状也把弯刀插在地上开始发动兵气,霎时间无数橙气息从四方汇集到弯刀上,刀身变得滚烫鲜红,冒出阵阵热气。
“今天就要为你的行径付出代价!”北宫珩挥起细水长刀大喊。
“你不过是我前进路上的垫脚石!”庚桑明手执贯日弯刀嘶吼。
北宫珩瞬间在空中划出一道裂缝,随后摘下腰佩,将长刀和玉佩碰撞在一起,瞬间大量海水涌出,大片水雾降下,一条独角白鲸顺着水雾和海浪腾飞而出,随后携带滔天巨浪发出长啸,并摆动庞大的身躯冲向庚桑明。
此即北宫珩的玉佩和长刀共同发动的力量:雾海白鲸震山川。
庚桑明将弯刀插在地上,大地瞬间破碎,裂口处冒出火红光芒,滚滚沸气从中迅速升空,随着一阵低吼传来,一头浑身烈火的长牙巨象踏着火烧云奔出,双眼燃着烈火,高声大吼响彻天地,随后以雷霆万钧之力冲向北宫珩。
这便是庚桑明的令牌和弯刀组合发动的力量:曜昼晖象破烈空。
独角白鲸遮天蔽日,长牙巨象踏破大地,双方势力和力量相当,不止令在场众人心中一惊,更令整个邺城沉浸在胆战心惊中。两方巨物丝毫不退缩,直直朝着对方冲去,随后激烈碰撞在一起,一瞬间爆发出巨大冲击环波,将在场所有人都震倒在地。大片水雾和水汽随之传来,遮盖了整个战场。
北宫珩把细水插在地上顶住冲击力,庚桑明则被炸出几丈远,将弯刀插在地上才勉强止住。北宫珩还想继续反击,但毒素的侵蚀让他难以为继,身上的力量在不断流失。庚桑明虽然看透了这点,但他自己也被炸得够呛。
“接受现实吧……北宫珩。”庚桑明说道,“长流之珠已经在我们手中,现在加入我们,你还有活路。”
“痴心妄想了……”北宫珩颤抖道。
尽管双方杀心仍未退却,但刚才的爆炸过于剧烈,二人此刻谁也无法奈何谁,只能在原地瞪眼斗狠。就在陷入僵局时,一个白衣身影突然出现在战场上,长刀在背,轻发飘摇,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白芷气息。
“刚才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来。”庚桑明看到那人有些不满,“不过这会儿你来的正好,快了结他,省得我再动手。”
“不是你们叫我去城西勘察么?真是麻烦。”对方厌烦道,“了结谁?”
“他,北宫珩,就是跪在那儿的狼狈之人。”
对方一惊,顺着庚桑明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了跪在那里的北宫珩。而北宫珩看到那人时也心中一惊,站在面前的正是南宫薰。
“你怎么在这儿……”南宫薰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震惊。
“抢夺长流之珠,不过现在看来已经失败了。”北宫珩低语道,“虽然很惊讶,但在这里看到你也不算意料之外,我已经知晓杨坚就是你所说的那罗延大人,也猜到你与他们同属一个组织。”
“真是遗憾……”
“不用惭愧,手起刀落之事,瞬间就好了。”
南宫薰有些犹豫,但迫于庚桑明的压力不得不拔出长流刀,慢慢来到北宫珩身边。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北宫珩即使绝望,但也只能迎接命运的判决。
就在南宫薰举刀刺去时,却突然转变方向,抽出飞刀扔向庚桑明,随后产生一阵爆炸。庚桑明根本来不及反应,随即被烟雾爆炸产生的烟雾淹没。
看着这一切,北宫珩和在场众人都愣在原地。南宫薰则迅速来到北宫珩身边查看情况,而后拿出随身携带的草药驱散北宫珩体内的毒气。
“你……怎么不杀我?”北宫珩还有些发愣。
“哎呀,你真是个呆瓜。”南宫薰有些无语,“凭咱俩的交情,能真杀你么?”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就算抛开你我之间的交情,你也曾救过我一命,单从这点来说,咱俩就算过命之交,我就不会让你性命有虞。”
南宫薰话语间尽显真诚,毫无保留,让北宫珩心里悸动不已。没想到事到如今,还会有人因为曾经的交情不惜背叛自己的组织也要对自己出手相救。就在二人准备先逃走时,却看见庚桑明完好无损地从烟雾中走出。惊诧之余,北宫珩发现庚桑明手上赫然出现了长流之珠,原来是刚才庚桑明被南宫薰炸飞时借机来到杨坚身边用长流之珠的力量恢复了身体。
不得不说,庚桑明真是不论何种手段都能用的出来。
“真是意外啊。”庚桑明晃了晃脖子,“本以为我们的组织坚固无比,居然出了叛徒。”
“用虚假的信仰和目标锁住人心,这就是你所说的坚固么?”南宫薰问道。
“叛徒当然不会理解组织的崇高目标,为了匡扶社会、平定天下,就必须剿除一切潜在的隐患,而你这种人就是组织最需要消灭的。”
“照如此说,凡是与组织意见不合的人都该消失么?”
“没错,世界上只需要有一种思想就够了,不需要这么多种多样。”庚桑明说道,“何况世人只会盲目追随先驱者,作为工具产生多种思想,留下可以维持生活和社会正常运转的能力就足够。
世界需要贤人来领导,而贤人为了预防不测必然要采取极端手段,这种手段不可不存在,同时也是巩固自身的有力工具。倘若有思想、有见地的人数量变多,世界上相悖的理论和意见就会不断上涨,人们为了自己心中认识的正确的事物而彼此争斗,挑战规矩,搅乱秩序,战胜对方,就会无可辩驳地证明自己的正确理论。聪明和非凡是优秀品质,但拥有它们的人太多却是可怕的事,他们每将历史道路推进一寸,社会就会纷乱十几年。赶尽杀绝,是对英雄和先驱的最好待遇。”
“强词夺理。”北宫珩说道。
“随便你如何说,都无所谓了。”庚桑明举起弯刀,“现在要知道的是,你们都会死在这里,并永远无法轮回。”
看着庚桑明的阵势,北宫珩也拄着细水起身,南宫薰与他站在一起,二人将细水和长流摆在面前,双方的气场不断彼此冲击。
“没想到还能和你并肩作战,可不要松懈啊。”南宫薰说道。
“放心大胆的攻击就好,我会帮你防守。”北宫珩说道。
南宫薰轻微一笑,随后在刹那间闪到庚桑明背后,迅速发动“易气·乾卦·见龙在田”,进而朝着庚桑明发出一道水平横斩。庚桑明见状迅速低身躲过,随后挡住飞驰而来的北宫珩,而后发动兵气:“辰气·火宿·虎啸山林。”
瞬间一条火焰长尾虎从弯刀跃出,迫使北宫珩和南宫薰闪开。庚桑明随后又发动“辰气·日宿·星驹劲力”强化贯日弯刀,随后一阵火花带闪电追着北宫珩连续劈砍。
北宫珩应对之余发动“辰气·水宿·灵水护壁”抵消庚桑明的劈砍,此时南宫薰发动“易气·乾卦·飞龙在天”,紧接着一条水墨长龙朝着庚桑明飞来。庚桑明见状先一刀劈退北宫珩,随后抄起地上一把刀将之插在柱子上,北宫珩顿时大吐鲜血,挣扎不已。处理完北宫珩,庚桑明反拿弯刀横向一刀斩灭水墨长龙,爆发出一阵黑白水汽,顿时再次遮掩战场。
未等水汽散去,南宫薰执刀迎面刺来,庚桑明奋力抵挡,双方僵持不下。
“为什么……要背叛?”庚桑明咬牙切齿道。
“刚才不是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么?”南宫薰说道。
“看不出来……你和北宫珩交情匪浅啊。”
“与你无关。”
“哼,不论怎么样,曾经你只是个舞姬,后来又变成刺客,一辈子都是下贱命,就算是死,那些鲜血给你烙上的黑暗标记也不会消退!”
“过去我可能会附和你,但现在已经改变。”南宫薰蹙眉道,“有人曾在月光里对我说过,我不会成为黑暗里的人!”
南宫薰随后奋力纵劈击退庚桑明,随后发动合成兵气:“易气·乾坎相合·水天一色”,瞬间大地汹涌成河,庚桑明还没站稳脚跟就被水流冲走,时而从天上飞下水流长龙不断袭击。即使想要还击,但此时庚桑明被水流裹挟,根本无法动弹,天上的水龙又让他疲于应对。
庚桑明还没有如此受制于人过,他十分恼怒,气愤大喊,随后奋力挥舞弯刀发动兵气:“辰气·日官·昴日星掩光!”
顿时庚桑明的弯刀开始发出环形冲击波将水龙尽数打灭,同时烧干地上河流,随后凝聚兵气朝着南宫薰连续劈砍。刚发动组合兵气不久,南宫薰有些体力不支,面对庚桑明的攻击有些力不从心,只能边撤边挡,然而长流刀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在庚桑明的疯狂击打之下猝然折断。
南宫薰一愣,接着就被庚桑明劈倒在地,血流不止。庚桑明正要举刀给予其致命一击时,却被飞来的细水刀击中肩膀,庚桑明忍痛拔出细水,却紧接着被赶来的北宫珩一脚踹倒,随后抱起南宫薰先离开此处。
“你身上的伤……”南宫薰注意到北宫珩身上不断流血。
“小事情。”北宫珩忍痛道,“曾经受过的伤比这要重多了。”
“你……”南宫薰随后苦笑,“没想到你我靠得如此近,却是在这种时候。”
“算是阴差阳错吧。”
“看样子咱俩都活不太久了……将来无论谁先死,给对方挑个好地方长眠吧,顺便放点白芷花。”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你不会死的。”
“倘若有机会……”南宫薰喃喃道,“下辈子还可以遇到你。”
“难得能听到你说这些话。”
“毕竟能关心、倾听的人,在世上本就不多,更何况是与我共同作战、经历生死的你呢?”
“……有时候重逢,也不一定是好事……”
北宫珩在心中叹息道,他不怕死,只是怕死后见到曾经的人们,不知该以何种心态和面目面对他们。此时庚桑明已经踉跄着站起来,刚要再去追赶,却发现杨坚已经来到身边,手里的长流之珠在熠熠生辉。
“兵气者的较量就是麻烦。”杨坚不屑道,“庚桑明,作好防护。”
庚桑明开始运气制造防护立场。回头观望的北宫珩突然明白杨坚要做什么了,随后更加卖力地朝着城外跑去。
“怎么了……突然这么着急……”南宫薰有些疑惑。
“杨坚……他要用长流之珠毁灭邺城!”北宫珩说道。
此时杨坚环顾四周,再打量了一下手中的长流之珠,随即开始发动力量
刹那间长流之珠迸发出辐射光芒,冲击周围一切事物,楼房尽数点燃撕碎,四周不断产生燃烧爆炸,大地撼动,天空摇晃。尽管北宫珩尽力躲避和奔逃,但还是被长流之珠的巨大冲击波震飞,他紧紧抱住南宫薰,将她护在怀里,但最后还是双双被撞飞在石壁上。
二人昏迷了过去,四周尽是熊熊烈火,浓厚烟雾升到空中,巨大的气流开始涌动,引起一阵狂风,紧接着下起大雨。灰雨蒙蒙,血水横流,抽走一切生命。
见到邺城已经几近变成废墟,杨坚便离开了邺城,随后吩咐军队将邺城百姓强行迁出,摧毁邺宫,以彻底杜绝有人占据邺城试图造反的可能性。
大雨若倾盆般洒下,扑打在北宫珩和南宫薰身上,身下血泊已被雨水稀释,他们伏在地上,生命随着时间的消逝不断流失。
恍惚间,北宫珩发觉眼睛作痛,努力睁开眼睛后,却发现周围一片漆黑。诧异之余,他发现自己身上完好无缺,一个伤口也没有,这里难道是死后的世界?此时脚下产生了微弱蓝光,北宫珩尝试起身走动,每一次落下脚步都会在地面上荡起涟漪,像是在湖面上行走一样。
随着北宫珩不断前进,漆黑的四周开始亮起淡蓝光芒,几块镜片汇集在四周,镜片上似乎有画面。北宫珩注意到其中一块镜片上画的是自己和妹妹相处的画面,另一块镜片则画的是自己和南宫薰相遇时的场景。
北宫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应当是来到了走马灯空间。
所谓走马灯空间,就是濒死的人会回想起自己一生中所有经历过的事情,所有画面都会在脑中一一显现出来。不久后,四周完全变蓝,愈来愈多的镜片汇集在四周,将他的一生显现出来。
此时北宫珩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缺口,正不断喷涌水流,像是喷泉一样,通过此处应当可以到达某个地方。北宫珩走向那个缺口走去,用手触摸喷涌出的水流时,他感受到一股吸引力,随后顺着吸引力走进缺口之中。
走进缺口又经过一段狭长通道后,北宫珩来到了一片枫林。在蔚蓝秋空之下,面前的枫树林洒满细碎阳光,林间落叶翩翩起舞,枯叶铺满林间小道。转身望去,方才来时的缺口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自己只能在这片未知的树林中探索。
北宫珩踏进枫林,清柔秋风吹过耳边,树叶瑟瑟颤动心灵,恍如当初与南宫薰相遇的那片山中密林,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北宫珩继续在林中探索,终于,在前方不远处出现一处由红黄交错枯叶铺成的出口,便朝着那里走去。
走出枫林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天空,大片鲸状云彩,广袤无垠的草原,不远处树林摇曳,似乎与自己刚才走出的树林相连,看来这片草原被一片半环形的枫叶林包围。尽管身处草原,但四处尽是姹紫嫣红的鲜花,参差不齐,错落有致。花海前方不远处是一片大海,不断有鲸鱼跃起,翻出阵阵浪花。
北宫珩有些错愕,这些场景似乎在之前自己濒死时遇到过。
“你来了。”
背后一个声音传来,北宫珩回头看去,却发现是一个衣着与自己相似之人。仔细看面相,还与自己有几分相像。
“你是……”北宫珩迟疑道。
“我乃北宫纯。”面前人说道。
北宫纯,这个名字先前听闻族长说过,是自己部族的始组之一,也是最早练习和使用兵气者的部族成员。看来见到他时,就代表自己已经死了吧。
“挺憔悴,看来死得挺惨。”北宫纯说道。
“惨且不论,人已死去,又有谁能不憔悴呢?”北宫珩回应道。
“人的一生,本就如长远旅途,现在旅行结束,可以好好休息,也算不错。”
“说的倒是……只是未竟的事业还有很多,现在死去,相较于长眠之后的安宁,更多的是力不从心的遗憾。”
“遗憾么……”北宫纯低语道,“谁都有遗憾的,何况又有谁在死去的时候真正做到安心归天呢?”
“话虽如此,但……”
北宫珩看着面前的花海和鲸鱼,回想起往昔在自己身边的人们,尽管他时常自诩黑暗中人,但到了最终,那些不经意间留下的温情与和善却让他久久不能释怀。死亡来得太过仓促,因为忙于长流之珠的事务,他甚至记不清何时见的北宫珺最后一面,他对此十分愧疚,也怀疑自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究竟是为了什么,到头来身死一场空,所作所为皆无人知晓,实在讽刺至极。
“不用这么纠结。”北宫纯坐了下来,“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活法,至于你选择该如何活,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过很可惜,这一切只当个谈资,毕竟你已经死去了。”
“是啊,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北宫珩若有所思,天空高远,树林呼啸,或许永远留在这里,就是自己的结局。正沉思间,海水突然翻涌,空中阴云密布,枫林枯叶乍起,阴云中隐约出现一个黑洞,随后从中缓缓降下阶梯。
北宫珩正诧异时,一旁的北宫纯却笑了起来。
“运气不错。”北宫纯说道,“看来是有什么东西救了你一命。”
“救了我一命?”
北宫珩有些茫然,随后猛然想起自己怀中一直揣着细水之椟,它身上缓冲兵气伤害的作用在此时体现出来。看来应当是它庇佑北宫珩免受长流之珠所带来的致命伤害,只是长久逗留在走马灯空间里。
“真是难得见到这幅场景。既然如此,那就顺着它离开吧。”北宫纯说道,“看来外面的世界还不想让你这么早离开,你的未来不止步于此。”
“可是……”北宫珩有些犹豫,“通过那道黑洞后,我该如何面对未来的自己?或者……我有些不确定通过黑洞后会遭遇些什么。”
“没关系,人活着就是活着,无论做什么也都在活着。找到心里的信念后,只管向前大胆踏步,通往人生终点的道路上从来都是荆棘满地,只是不要放弃。”
北宫珩道谢,刚要抬脚,却再次被背后的声音叫住。
“要记住,不要过度依赖刀剑,人的内心远比器物更加强大。”
再回头时北宫纯已消失在花海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北宫珩慢慢登上阶梯,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忐忑,来到黑洞门口时,他舒了口气,随后摸索进黑洞中,直至身形完全消失。
黑洞里的道路同样幽暗无光,北宫珩只能漫无目的地奔走,朝着前方那个看起来像是出口的光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