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60：这草好旺盛
大明京师位于北方，有天子守国门的说法。
虽然大明皇帝争气的不多，有能力的也活不长，崇祯更没有守住国门，还有某位皇帝主动给敌人送上门的经历。
但是总的来说，大明皇家的骨气还是历代最强。
当今皇帝宠幸宦官，搞豹房等一系列令人唾骂的举动，行为举止堪称昏君，而历史上也是留下的昏君的名号。
但是结合大明如今的状态，纵观大明历代朝堂、制度、民间等做错综复杂的各种关系局势来看。
大明武将一代不如一代，曾经敢打敢拼的猛将后代已经化身世家，豪强，家大业大威名不存。
而大明文官却代代传承，再加上印刷造纸等进一步发展，读书人越来越多，已经形成庞大无比的群体。
历朝历代开国之时，武将地位空前强大。战乱期间，武力往往是守护的最强力量。但是承平已久，代代相传之后，读书人新旧交替，退休的，在朝的，正在读书的，走在读书路上的，一代代一层层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宛若枷锁一般将朝廷一点点锁住，等到代代相传，土地兼并，就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
大秦以兵戈强盛横扫天下，酷法森严却少了怀柔手段。
大汉独尊儒术，兵戈日渐消磨，讲君子六艺，文武兼备，出则夸马而战，入则掌控朝堂，布局天下，此乃世家子弟。草野出身之猛将只能称雄一时，难以辉煌继续，毕竟底蕴知识近乎垄断，格局已定，外人想要入局难比登天。
王莽复古难得人心，魔法师以人心横扫天下，这心就是世家之心。纵然汉末群雄争霸，但是争霸者也是世家子弟，为将者也是世家弟子，或者没落世家子弟。
大汉为世家超控，但是到底兵戈尤在，哪怕九州霍乱，外人也不敢轻易入侵。
魏晋风骨，实乃吸血吞肉。人分上下等，上等醉生梦死掌控一切，中等媚上而欺下，面善而心黑，下等手段酷烈，维持家门不坠，再下等即不为人。阶级从制定就固化，人也没有了追求，九州就是囚笼，囚笼内的各个等级宛若金字塔，直到洪水袭来，金塔破碎，各个阶级融为一体。
或为鱼肉，或弃衣冠，凡此种种不过求活。
乾坤倒悬，天昏地暗。各族交融，血脉交汇，或许难分彼此。
九州或许有点邪乎，来到这里的人总会莫名其妙的沉沦其中。也或许是文化底蕴，总是让人忍不住留恋此地，心生仰慕，哪怕是征服者也心甘情愿改头换面。
世家化作门阀，上位者永远都是上位者，。哪怕朝代更迭，哪怕乾坤倒悬，名门望族永远都能传承下去。但是百姓也永远是百姓，代代凄苦，年年求活。
且不管血脉如何，总之兵戈重修，九州重建，文化走向繁荣璀璨。直到刀兵失控，黑暗降临，大地陆沉，天地再次发出哀嚎。
读书能让人明理明智，更会让人思考。
从古至今都流传一句话：负心多是读书人，仗义每多屠狗辈。
读书多了，想的就多，想得多就会计较得失。
而读书少脑子就简单，脑子简单就会莽，会认读书人说的道义。
也因此豪侠枭雄总是在历史璀璨刹那，化作繁星离去。而不起眼的读书人却历代相传，越加鼎盛。
会思考的读书人或许意识到安定平凡大家才能过上好日子，无论是大秦，还是汉末，或者魏晋以及隋唐，都因刀兵而覆灭。
于是就封禁刀兵，文化璀璨。只可惜行教化之道，也需护道之人。佛门也有怒目金刚，儒家却只剩下嘴皮子。君子六艺只剩下背读说写，身躯一代不如一代，儒教却越发昌盛起来。
读书人是最聪明的，未必看不到祸端。但是掌控天下喉舌，一句浩然正气让你功劳再大也得跪地求饶的威风局面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
聪明人张口就是文武兼备，文成武德，但是聪明人从来不屑于习武，因为习武受苦而不值钱。读书能换来良田万亩，家缠万贯，娇妻美妾。
即使不如朝堂，一句之乎者也，也能让青楼佳人目光崇拜，甘心伺候，任凭折腾。
大明立国杀了不少读书人，但是杀不尽的软弱种子，杀不起来脊梁。阉割的文化已经从血脉流淌下来，一代代刻骨铭心，一代代深入骨髓。
除非敲断了骨头，导出了骨髓，再塞上钢铁做骨，再灌上金银做髓，才能顶天立地脊背笔直。
只可惜朱元璋杀的狠，骂的狠，却也不敢真的杀绝，不敢真的杀尽。或许他也明白这天下自己一个放羊娃治不了，或许他智慧不够，没想过从根本入手。因此只能解决一时，却不能解决一世。
根深蒂固的利益链条，哪怕经历过史上最庞大最残酷最狠辣的帝国屠杀和统治，依旧不会放弃谋求利益的心思。
苟，稳，忍，是他们最擅长的东西。
熬死不喜欢他们的天命，构造属于他们的利益链条，只要不杀绝，他们就像小草一般顽强。
给一点雨，吹一阵风，就能生根发芽，疯狂成长，最后吞噬大地，天下间野草一片，再也没有一丝能耕种的地方。直到蝗虫将士，牛羊茁壮，一口口将他们吞的只剩下种子，再等春风化雨重新生长。
坚韧不拔的作风令人胆寒。
从古至今这历代朝堂，除了大秦和汉前期，这天下不属于任何一个皇家，也不属于任何一个百姓，属于的是代代相传的书香门第。他们伴随着朝代更迭而改门换面，伴随着历史推移而步步茁壮。
即使是最凶悍的敌人和猎手，也会一点点在他们编织的绳套纵中套住脖子，最后一点点收紧，反抗的狠了就放松一下，然后再收紧。最后龙椅上的人就是提线木偶任凭摆布，再到外面不讲规矩的人将来打的他们哭爹喊娘，然后用他们熟练的一套短尾求生，寻找成长的机会。
只可惜，后面碰到一群一言不合就要杀绝所有刨了他们根子的家伙，这才迎来了开天辟地的大变局，接了钢筋骨换了新骨髓。
但是野草一般的东西岂能杀的绝？
庞大的利益不能触碰岂能甘心？
于是借来别家的风雨发芽用九州的营养茁壮，但是也只能忽悠下没脑子的家伙罢了，偏偏这等人还许多，令人无语。
大明伴随着传承下来，脖子也在一点点收紧，小皇帝想要打开收紧脖子的绳子他除了奋力挣扎别无他法。
暖阁内的香炉升起袅袅青烟，顿时整个房间都又温暖又香喷喷。
小皇帝到底年轻，即使北方的天地苦寒他也穿着单薄的黄色小衣，手捧一封信念走来走去的默默沉思着。
刘瑾微微弯着腰，衣衫厚实的像是一个大圆球，略微肥胖的脸全是汗水在流淌。
他浑身燥热起来，不动声色的看了看燃烧了几个火炉有心提醒太热了，却又不敢去开那个口。
他很清楚小皇帝胡闹却不昏庸，若真的惹了烦死是他最好的选择。
小皇帝走动片刻，忽然背着手无声一笑。刘瑾观察着小皇帝的神色心头略微不解，自己的手下被杀陛下笑什么？
小皇帝忽然开口问道：“刘瑾，你说这宁女侠是真的单纯还是奸猾似鬼？”
刘瑾不知为何有这么一问，想到那个被杀的知府，他再次小心看了看小皇帝的脸色。
小皇帝却不等回答，接着笑道：“她什么都没做，双手不沾血，但是那个蠢猪却被抄了家。你看看锦衣卫传来的消息……他一个知府钱比朕都多，哈哈哈朕不是生气，朕就是觉得有点好玩。”
“你说宁女侠宅心仁厚，这蠢猪全家姬妾正妻女儿却被卖入青楼，青楼还不敢不收。”
“你瞧瞧，这接客还是让这蠢猪带客人入门，啧啧实在是太惨了。”
刘瑾心中发毛，姬妾夫人，女儿侄女被卖入青楼就算了，毕竟抄家的官员女眷冲入教坊司的也不少，这并没有什么。
但是接客还让当事人带着客人去，这就太过分了。
他一个太监，都能感受到这种凄凉。
刘瑾小心翼翼的看着小皇帝笑容满面的脸，低声问道：“陛下是觉得宁女侠出手太狠了？”
小皇帝眯着眼似笑非笑：“此事与宁女侠有什么关系？”
刘瑾：“……”
明明你是暗示我这都是宁中则算计的。
小皇帝嘀咕道：“那肥猪不知破了多少家，多少女儿被卖入青楼，他还去光顾，如今可算是有了报应。”
“这宁女侠到底是有什么好，竟然让如此多的江湖莽汉为她出汗出力，不问结果。”
“既然你想来那朕就看看你是何样的人，莫非你觉得朕会与那些江湖中人一般没见过世面？”
小皇帝想到宁中则最负盛名的容貌问题，忍不住笑了。
朕后宫佳丽三千，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
若想用容貌征服朕，你怕不是想的太简单。
到时候是人是鬼，是单纯是奸诈朕要看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