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长夜如昼
化神境正赛前一晚，天武城东厢区。
高大空置的房子鳞次栉比作为仓库使用，街道纵横复杂，基本上没什么行人，这里是天武城最大的货物集散地。
一处仓库内，数十名黑衣壮汉搬运着一袋袋沉甸甸的玩意。
袋口撑开一条缝，可以瞄到元石璀璨的光芒，袋子里面居然是塞得满满当当的元石，并且品质不低。
大汉们有条不紊地搬运着，同时一个戴着圆顶小帽的中年男子监督着他们，催促他们动作麻利点。
他必须在天亮之前出城，不然就来不及了。
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来者并未可以隐藏踪迹，相反她的脚步声压迫感十足。
一众大汉朝仓库门口看去。
那是一道极为高挑的身影，身姿摇曳，款款走来。
来者是一位女子，穿着夜行衣，有着一头罕见的银发。
她头戴狐狸假面，步履轻盈，甚是优雅。
大汉们看着她绝妙的身材曲线，纷纷咽口水，心火难耐。
东方涟微微欠身，被背上取下一把足有两米长的窄刃长刀。
“喂！”
一人正想高呼，提醒他人来者不善。
烛火摇曳着，一斩而灭。
夜幕低垂，抬头看，残月如钩。
血柱如墨迹勾勒，长刀如大笔点绘断肢残臂。
一瞬之间，所有人四分五裂。
那个中年男子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他已经料想到自己难逃一劫，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赤鬼，该你出手了吧？”
中年男子色厉内茬道。
“我如果出手，说好了，这里一半元石得归我。”
他耳边传来幽幽的声音。
“你……”
然而中年男子没得选，元石再多也只有活人能够挥霍。
“我给你六成，但我要你杀了她。”
中年男子一咬牙。
“嘿嘿，你早该如此了。”
纯粹如漆的黑暗中，突然掺杂了一缕醒目的红流。
金属的铿锵声不绝于耳，但又很快平息。
一段长久且空白的寂静后，货架轰然倒塌的声音如雷贯耳。
烛火不知被谁点亮，亮得很通彻，驱散了黑夜，仓库内宛如白昼。
东方涟被货架掩埋，仅仅露出半截手臂，她的指尖在淌血。
站在仓库空地上的是一个满头赤发的男子，他的身姿甚是诡异，脊背弯曲佝偻，臂膀干枯精瘦，双爪锋利修长。
面目无比狰狞，一只眼眼睛瞎了，另一只眼瞪得浑圆，咋一看就像古早神话中邪恶的独眼侏儒。
中年男子看到此情此景，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位外号叫赤鬼的侏儒无名无姓，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与身世，只知道他修为高深，并且乐意接一些见不得光的活儿。
他在黑市很活跃，请他杀人很廉价，他乐此不疲；请他当保镖很昂贵，因为他深知人命如纸。
飞来横祸暂且不谈，刻意保护他人性命，这可真是难上加难。
但中年男子认为自己赌对了，请这位赤鬼出手虽然昂贵，但足以保自己性命无忧。
不过……
中年男子一思量，他的手下应该全军覆没了，那么是谁点的灯？
随即他愕然发现，一位飒爽俊秀的男装丽人正悄然绕到赤鬼身后。
中年男子正想出声提醒，那男装丽人瞬间来到身前，在他面前摇晃着拳头。
中年男子把话吞回肚子，男装丽人转身继续对付赤鬼。
雪鸦双拳紧握，她佩戴着一对银耀指虎，造型相比林琅的那只血瞳指虎要婉约些，但气势上尤有过之。
悄无声息的一拳直击赤鬼后心，此拳寂静无声，但一发而动全身，就如雪崩前的宁静，往往只需一声口哨便可打破。
赤鬼耳朵一动，骤然转身，那只独眼死死地盯着雪鸦，双手合抱防御。
勉强格挡下这一拳，脚步连连后退，十指颤抖。
“一介女流居然修出了九牛二虎之力？”
赤鬼惊讶道。
雪鸦挠了挠头，回道：“九牛二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是风林火山！”
她再次展开攻势，拳法极速且力摧山河。
赤鬼虽能从容招架，但也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另一边，倒塌的货架被斩开，东方涟不知所踪。
“不愧女人的拳法，够精妙！”
赤鬼由衷道。
只见他赤发飞舞，独眼血丝如纹，口中念念有词。
“喂，丑八怪，看看后面。”
雪鸦突然收拳，善意地提醒道。
赤鬼不信这种小把戏，然而下一刻，长刀贯穿他的胸膛，将他的心房直接搅碎。
雪鸦耸了耸肩，随即一拳轰向赤鬼面门，碾碎他的独眼，连同他的脑袋都轰出一个窟窿。
东方涟拔出长刀，甩干刀身上的血迹。
中年男子傻眼了，这一刀一拳，赤鬼显然死得不能再死了。
然而赤鬼突然发出桀桀的笑声，甚是刺耳。
那只本该已经瞎掉的眼睛突然睁开，然而只有眼白，没有瞳孔，甚是诡异。
赤红色的元力爆开，雪鸦与东方涟拉开距离，二人背靠着背。
“元神境……这家伙居然是个元师？”
雪鸦啐了一口唾沫，模样甚是不雅。
“不然你以为我刚刚为什么吃瘪，我头发都脏了，唉……”
东方涟一头纯色的银发沾染血迹，有些是她自己的，大部分是别人的。
赤鬼无休止地释放元力，原本侏儒一般矮小的身躯渐渐变得高大，伤口在不断愈合。
干枯的臂膀再次充盈，然而隆起的肌肉更像一块块肿瘤，甚是丑陋。
“嘿嘿嘿，你们俩个女娃娃长得倒也漂亮，值得我拿出真本事。”
赤鬼伸出舌头，腥臭的口水滴落，石砖滋滋作响。
“你应该早点拿出真本事的，现在太晚咯。”
雪鸦摘下指虎，一脸轻松。
“什么？”
赤鬼感知到了什么，他发疯似的想要逃走。
然而他周身升起一道阵纹法光，他的身上瞬间爬满无数衔尾蛇的烙印。
衔尾之蛇，蛇头啃噬蛇尾，无穷无尽，无休无止，意为——无限！
衔尾蛇的烙印爬上赤鬼的头颅，甚至那唯有眼白的眼睛都被烙印塞满。
衔尾蛇开始啃噬自身，无休止的螺旋将他的身躯碾为碎末，甚至细胞也被打上烙印，构成身躯的一切元素都将被湮灭。
柳漪月与那黑衣女子站在一处货箱上，两人相依偎着。
然而那衔尾蛇手链此时正戴在黑衣女子手腕上。
“元师也不过如此。”
柳漪月说道。
“纯粹是他自寻死路，另外这招耗时过长，我不喜欢。”
黑衣女子将衔尾蛇手链还给柳漪月，随即看向那个中年男子。
“该处理他了。”
柳漪月点了点头，回道：“是该处理他了，老规矩——”
“三分怜悯，七分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