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忆成长1

母亲说她生我很疼很疼很费劲，怀我时有着许多的病发症，当时明明工资不高却要天天往医院跑，天天输液手都肿了。顺产生的，疼得好像五脏六腑都碎了一样。生了还是早产儿，要住温箱，后来还生病，黄疸病，在他们一个人月薪只有500还要还房贷时。要打250一瓶的血红蛋白给我续命。

母亲生产之后的父亲给母亲炖猪蹄吃，他自豪地告诉我，喝了他的猪蹄汤，母亲奶水非常充足，非常多，每夜每夜都会撑得吐奶。父亲说母亲带我，只要一哭就往我嘴里塞奶，不管我是饿了还是拉了。要是拉了就把纸尿裤塞到枕头底下继续睡。

我什么时候开始有记忆的呢？我也不清楚，很早很早的时候，两三岁的我，是在外婆外公家的。时不时会去父亲的租房，时不时又去母亲一间七楼的房子。后来我明白了，就算是我出生了，母亲也没有如愿摆脱外公的暴力控制，七楼的房子是外公外婆买给母亲的婚房，母亲一个浑浑噩噩只会逃避事实的人不知怎的就认定了我父亲一个从农村上来的穷小子，外公非常不满意，发现父亲住在他们给母亲置办的婚房里便大发雷霆，和父亲争吵，把父亲赶出去租房子住。

我在那懵懵懂懂的年纪，不知道带着什么使命降生，说来讽刺，还迫不及待地身为早产儿降生呢。自出生到现在给不少人添尽了麻烦。

我在父母争吵时爬起来去拉大喊着要去跳楼的母亲，父亲却大喊我松手。在父亲的出租房，因为年轻气盛受这屈辱心情铁定不好，我对出租屋的记忆就是被无尽地因为小事训斥，舔着开开心心的笑脸让爸爸给我放个动画片看，十块钱四张吧大概是，有小哪吒，小鲤鱼，小恐龙奇奇珂珂。可是多看了一会儿，坐歪了身子，或者我根本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父亲便会冷着脸大吼着把我训斥一顿。后来我好怕好怕，好怕这个把我骗去放动画片又吼我的地方。外公外婆也是莫名其妙的一直吵架，外婆腿脚不便踏着小碎步奋力躲避着外公扇来的巴掌，他们一吵架就把我送到爸爸妈妈那里然后让小小的我看另一家人吵架。

三岁了，可以上幼儿园了，每日被学校安排的车接去幼儿园，我记得第一所是昆明安宁慧红幼儿园，我个子小，被疏于照顾身上臭烘烘的，没人愿意和我玩。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离开爸爸妈妈就猛哭，怎么安慰也没有用，老师也不喜欢我。我老是被一个高个子女生用头把鼻血撞出来，我回去告诉爸爸妈妈了，爸爸妈妈甚至没有安慰我，我就好像根本没有对他们说过一样，待了几个月，一周有大概四天都是塞着纸团回来的。几个月后，大概是觉得就算这样每月只用照顾我一周末和晚上的幼儿园他们还是腾不出手来，于是我去了个比较长期的托儿所，母亲抱着我要把我送给那位老师时，我的手臂还有手指都伸直了去抵住那门框，我哭着说：“我不想去我不想去。”离开爸爸妈妈就是被欺负的，我不想去。然而弱小的反抗终究是如微风一般想被人看见都是不可能的，母亲带我去超市挑了一双新鞋子，那是一双眼睛会动的鳄鱼拖鞋，然后我就被送到了那个托儿所。那个托儿所对我们管理就是监督我们吃睡，午觉和晚觉，要是不好好睡的，就会被老师厉声喊起，去一边罚站挨几棍子说“爸爸妈妈再也不会来接你了。”那陪我来的鳄鱼拖鞋，我看那鳄鱼眼睛一转一转的可爱得很，就每天都抠一抠，终于有天被扣了下来，鳄鱼拖鞋没有了眼睛，我看它也是不高兴，一直见不到爸爸妈妈也是不高兴，就哭了。过了几天那个托儿所来了一个和我有一样拖鞋的小朋友，我见他的拖鞋鳄鱼眼睛也可以转，我也是开心得不行，就在排队洗漱后抢先去穿他的拖鞋，一口咬定就是我的。最后好多小朋友都去帮他说话，说鞋子是他的，越来越吵闹，看着老师拿着棍子过来像个怪兽一样，我立即改口：“是的是的，我看错了，是他的。”几天可以见一次爸爸妈妈我根本不记得，只知道很久很久过去，我已经习惯了这里被棍子怪兽统治的生活，外婆来接我了，接上我就去了另一个地方。

第二所幼儿园在个旧，外公打骂外婆，外婆受不了，爸爸妈妈忙工作，就把我带到了个旧，外婆的妈妈，我的老祖生活的房子，到了几天就给我报名了最近的幼儿园，这个幼儿园的老师教我们画画，每个人都画都会写上他自己的名字，可是外婆眼睛不好，我也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以至于我在幼儿园的那几个月老师都是听我懵懵懂懂地念自己的名字，她也懵懵懂懂的写着，我拿回来的画没有一张是我原本的名字。那里的午睡老师，不让三岁以上的小朋友在午睡时去上厕所，要是有这个要求向老师说了，她便会用她的大手掐的我的大腿青上一大块，青上好几天。要是实在憋不住了，就拉在床上，用裤子一垫继续睡，要是又尿了，再垫一件衣服。起床时把被子叠好放在尿的地方，也就没人发现。因此我全身臭烘烘的，母亲来看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把外婆说教了一顿，她们吵起来我不得已又哭了。后来想想觉得，两个老弱病残带小孩属实不容易，真的不能有怪怨的。有次我的手被刀片割坏了，外婆剪了一点老祖的头发，剪碎用火机烧烧混点云南白药撒在我的伤口上，我之后学了医学技术才想起来这确实是个有点荒谬的止血方法。

在那里妈妈给我买了一个特别特别可爱我喜欢得不得了的小白兔玩偶。在我和楼下小朋友们玩耍时，他们一般不愿意和我玩，直到我抱出这只白白净净的小兔子他们才来和我说话。其中一个男生说：“我们玩个游戏，你把小兔子往第二层台阶上丢下去，我们去捡回来给你。”有人愿意和我玩游戏，我开心极了，二话不说就爬上楼去把那只我亲爱的妈妈送的非常非常宝贝的小白兔丢下去，却没有人给我捡上来，上来的人告诉：“我没有看到小兔子，它不见了。”我不想相信，我好难过，可是平时哪有人愿意和我说话呀，我只能说：“没关系，我家还有别的小动物，我明天再抱过来找你们玩游戏。”天晚他们都回去之后，我不可置信地立即跑下去找我的小白兔，真的没有了，我找不到我的小白兔了。次日，我带着别的小动物去找小朋友们，可还是没有人愿意与我说话了，我安安静静自己重新把一只小狗往楼上扔了下去，立即下去找，这次我看到小狗，可是永远看不见小白兔了。我呆呆坐在台阶上看着其他小朋友们在院子里奔跑着，抱紧自己捡回来的小狗。

之后的外公也去了个旧，我特别喜欢他坐在沙发上拉着我的手吊秋千玩，然后不出所料那未发育完成的手臂在这样的冲击下被拉脱臼了，我哭了很久哭到嗓子都哑了，外婆跑去楼上喊了以前是做医生的一个婆婆给我接，她把手放在我关节上摸索，钻心的疼，然后又慢慢地往上抬动我的上臂，哭声终于小了下去，外婆胡乱在包里翻了许久，塞了几张20 50的零钱给那位婆婆。

后来我又跟着外婆到了建水，后来母亲告诉我是因为外公外婆吵架，外婆为了保护我所以带着我到处寄宿别人家里。在建水是个农村，可就没有什么幼儿园上了，这里的小伙伴很好都愿意跟我玩，有猫猫狗狗猪猪鸡鸡，我怀念外婆坐在木藤椅子上大喊“猫咪”把家里小猫喊出来逗我的场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在这样一个鸟语花香绿树成荫夕阳返照湖水波光粼粼一片和谐的地方，像个外人一样被蚊虫驱赶着。我的身上有很多很多被蚊子咬出来的包，我忍不住去抓，抓得一身血痂，可怕得很。外婆训斥我，拖着臃肿的身子，当时的她走快步还算快，抓住我就像小鸡仔一样拎着用苍蝇拍打我的手，一点儿也不疼。

终于五岁，父母安定下来了，把我接去了她们工作稳定也就是我之后一直待到高考的城市。他们还是不断争吵的，因为各种各样的琐事。我来到这里的幼儿园报道时，笑脸迎迎，我真的不知道乖小孩要怎么做，什么是好事什么是坏事，但是我明白怎么让人看起来我好。虽然过不了多久我就露馅了，我不是个好小孩。这也算是个刚刚建好的幼儿园，我刚刚进来时它没有门匾只有一个红色的横幅拉起叫新艺幼儿园，过了几个月门匾打好了，又叫做棒棒糖幼儿园。我从小班直接跳级到了大班，班里同学都会拼音还会英语，我什么也不会。幼儿园有画画课，我有一次不会画，让画的是青蛙，我就不动，时间到了也是白纸一张，主教老师看了非常生气，就不让我下课，我看着在外跑着玩耍的同学我急哭了，这时一个怀着宝宝的老师过来坐到我旁边，问我在干什么，我边啜泣边说：“我在画青蛙。”

老师：“青蛙呢？”

我：“我不会。”

老师笑了一下，找了张白纸在旁边，用铅笔画了只小的给我，跟我说不要急，可以描着她的画。我非常感谢这位老师，这个幼儿园，它和我之前待过的都不一样，它真的有让我发现幼儿园里并不都是拿着棍子的怪兽。

因为在个旧幼儿园的原因，我一来就是大班，按道理说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是不会再拉大便到裤子里的。可是午睡时我害怕，我非常害怕之前会掐人大腿的怪兽老师，我不敢说，我也憋不住，我不小心还是拉了。中午集合做活动时老师问有人拉裤裆了吗？老师们都从小班中班检查起，我看我前面的同学看老师靠近就笑嘻嘻喊了一句：“我怎么可能拉裤兜。”惹得老师欢喜，我也学了一下，后退一步：“我怎么可能拉裤兜。”可是味道就在我这里，老师走进我最终还是被发现了，我害怕极了，可是这次没有人骂我，校长笑着问我为什么，我告诉她我不敢告诉老师，她笑嘻嘻地摸摸我的头喊了我一声胆小鬼，说：“不用害怕，中午想上厕所一定要说，说了老师就会带你去了。”然后我在厕所看着四个年轻女老师帮我收拾我的“杰作”。

可是我还是因为我恶劣的品性在这个幼儿园干了不少坏事，我吃饭永远最慢，却去偷学校娱乐室的雪花片回去撒谎告诉爸爸妈妈这是我吃饭快老师的奖励。后来来了个新同学，我还搓使她和我一起偷，然后被训斥时她还哭了，我确实对不起她。上课想回答老师问题却从来不敢举手，除非老师主动点我。分不清蓝色和绿色的读音不敢问，被学校当做色盲好久。学校有舞蹈班和画画班，练舞蹈很好的，我后来看他们在舞台上我羡慕极了，可我压了一次腿就哭喊着说痛就换成画画班了。老师问我螃蟹怎么走路，我大庭广众校门口就立马爬在地上模仿，一位好心同学告诉我螃蟹横着走的被老师夸她聪明，我又开始难过。我老是被最晚接走的小朋友。

快小学了呢，回忆到这里，有找到我出生的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