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那就看电影吧
林微漾和顾烨放学后的几乎每个傍晚，都会提前一站下车。他们会穿过嘈杂喧闹的步行街和来来往往的人群，走到热闹的小吃街。
林微漾低头看着自从见过顾烨妈妈后，就一直被顾烨紧握住地手。她的手白且柔软，可清晰得看见的露出在外的皮肤上已经蔓延了一大片红印。她没敢动，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手已经麻得除了疼之外便没了触觉。
顾烨眼神暗淡地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公车上很安静，他的周身更安静。她动了动嘴想问待会去哪家吃饭，最后也没问出来。
公车一鼓作气开到了小区外的站台，林微漾晃了晃她的手臂，身子微向前倾侧过身轻声道：“我们到站了。”
顾烨回过神，看了一眼林微漾，他嗯了一声。起身时，他才发觉自己回来的路上一直都在握着林微漾的手。
他垂眸了两秒，手自动松开。
林微漾握了握被松开的手，一瞬间心里突感空落。傍晚的热风吹过指缝，似乎又填满了这种无法言喻的空虚。
两人下了车，顾烨清清浅浅又略带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嗓音在她头上方响起：“……对不起，疼吗？”
林微漾抬起头看他，摇摇头轻声回：“不，不疼。”
顾烨见了他妈妈之后，心情一直郁郁寡欢。虽然他抿着没有厚度的唇沉默，但林微漾走在他旁边却能清晰地感受得到他的情绪。
她从来没有听过任何关于顾烨妈妈的事，也从不知道顾烨妈妈到底是怎么了。
今天在校门外意外的遇见，林微漾突然有些明白了。
顾烨的伤心和难过从不写在脸上，但林微漾可以透过他浅薄的眼睛看出，他心情不好时，眸色便浅淡的如同琉璃。
她心里很心疼，比她自己被伤害都要疼，她想让顾烨开心，脸上看不出，但心里开心就好了。
林微漾伸手拽住顾烨的衣角，见顾烨停下脚步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她时，林微漾突然大脑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心里忍不住懊恼，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她就突然掉链子，她怎么这么没用。
而后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我们今天晚上一起看电影吧。”
顾烨：“看电影？”
林微漾盯着地面说，声音越来越小：“就是，就是找一些搞笑的。”
她是真觉得自己嫌今晚作业不够多，还有时间看电影！
她就算了，还要牺牲顾烨写作业的时间要求跟她一起看电影。恐怕，今晚又得熬夜，还要拉着顾烨一起熬夜！
林微漾已经做好了被顾烨拒绝的心理准备，纯当做方才是她脑袋生锈了才会说出那番话。谁知顾烨顿了几秒，对她说了一句：“好。”
林微漾猛地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没听错吧。
-
两人回到家时，他们把书包摆放在客厅的沙发上，顾烨打开墙上的电视机问她：“想看什么搞笑片。”
林微漾想说都可以，可她初衷就是为了让顾烨可以开心一点，于是说：“还是你选吧。”
她坐在沙发上，才非常清醒地认识到，她在外面没听错。
顾烨手里拿着遥控器，林微漾看着从电视机那头走过来，在她身旁落座的顾烨。然后她又略微僵硬地转过头，看着顾烨在电视屏幕上挑选电影。
电影看到一半时，林微漾想知道，是她笑点低还是电影没有戳到顾烨的笑点。
看电影的过程中，顾烨侧头看了她好几次，平静无波的目光像是询问，这段有那么好笑吗？
结果，她笑着笑着，脸色渐红，最后憋住，没继续笑出来。
原本想让顾烨开心的，倒是她开心了全程，林微漾对自己甚感无语。
电影前部分都是搞笑的片段，说好了是搞笑剧，最后竟然来个抒情。
林微漾情感充沛，看着电影里的男女主因为疾病分离，最后不能在一起时，她又把眼睛看红了。
她一只手掏着口袋，想拿纸巾擦擦情不自禁掉下来的眼泪，没掏到。于是，她弯身向前，伸手要拿抽纸，却看见顾烨好看的指尖里夹着一块纸巾正悬在她眼前。
昏暗的客厅里，她回过头，清楚地看见顾烨的双眸，明亮如星辰，含着浅浅的笑。
顾烨：“搞笑片也能看哭？”
林微漾羞囧地接过顾烨递过来的纸巾，说是搞笑片，后面却又煽情的要命，她也不想哭的。
“电影后面挺感人的，然后就哭了。”
话刚说完，肚子又叫了。
“……”
她看电影差点忘记，回来的路上没吃饭。
林微漾深呼吸一口气，不断地对自己是说要镇定，然后道：“我饿了。”
这三个字说得让自己无奈，又有些理直气壮。
顾烨没在意，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点外卖吧。”
林微漾就这么看着他，点点头，然后继续看着他。
顾烨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枕着后脑勺，一只手在手机屏幕上不断滑动着，双腿随意地摆在沙发前。他似乎有所察觉，掀起眼皮朝林微漾看过去。
像是做什么偷偷摸摸的事被抓到似的，林微漾下一秒的反应便是直接冲他笑，弯起眼睛，曲起嘴角，眸光清澈，灵动乖巧。
顾烨手指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然后又迅速地收回了目光。
当晚，林微漾熬夜熬到了十二点半，才算把作业写完。今天晚上，林女士和顾叔叔都在医院值夜班不回家，家里就只有她和顾烨两个人。
睡觉之前，她悄声走到墙边，耳朵贴在墙上，屏住呼吸，极力地想听隔壁的动静。
她想知道顾烨是不是已经睡下了。但房间隔音太好，此举甚是徒劳，她什么都没听见。
林微漾转身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想着刚才偷听的行为着实不雅。可是她对顾烨的心思日益促使她做出这些身不由己的举动，想要了解他的一切，想要离他更近，特别是心与心的距离。
一阵困意袭上心头，林微漾手摸上柜台关掉小夜灯，模模糊糊的意识里她好像听到卫生间里传来洗漱的哗哗水声。
她想着，可能是顾烨也可能是她睡眠浅做了梦，一直到她所有的意识被夜色吞噬，耳边的杂音也尽数消失在寂静无声的黑暗里。
家里大人在医院值夜班，林微漾昨晚就把闹钟往后调了十分钟。
今天他们不在家里吃早饭，待会儿去学校的路上买。林微漾觉得这样挺好，加上昨晚熬夜后，她是真得困。熬一次，困一次，第二天到学校还要找时间补觉。
顾烨的生物钟很固定，不在家晨跑后，他每天都是六点十分起，然后坐公车到学校恰好踩着点进教室。
市高附近有许多早餐店，她和顾烨都会在那里解决早饭。
方乐君似乎每天早晨都会来这买早饭，她和顾烨来这里买早饭时，几乎每次都能碰到面。
她和顾烨到的时候，方乐君正一只手拿着包子啃，另一只手提着盒装豆浆往学校的方向走，碰见他们时就站在原地等着他们买好早餐一起回去。
方乐君咬着包子，冲他们二人挥手。
林微漾走近了些，看清方乐君手里的豆浆忍不住问：“君哥，你每天喝豆浆还是一家的，不会腻吗？”
方乐君：“害！这家豆浆味道可好了，我听老板说一周后要关门，以后想喝就喝不到了。要不，你也去买一杯？诚心推荐！”
说着，把豆浆推在林微漾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