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营业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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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人真的很有意思。”
菲尔德听到身后克莱恩的声音，便转头走了过去，随意地坐在克莱恩的椅子扶手上。他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布料遮掩起来了。
这是隐秘。
克莱恩刚刚醒，撑着脑袋靠在椅子扶手上，他瞥一眼睡得像死猪一般的伦纳德，接着看看菲尔德，又看看在邪神老家里大声密谋的高级执事三人组，随意地举起烟枪，笑着指指点点。
“这也是只有在这个神权收束、生活美好的第六纪才能听到的言论了。要是一千年前，那个压抑混乱的第五纪，谁敢在公共场合如此坦率地说这些话呢？如果换成更早的第四纪、第三纪，甚至第二纪，他们甚至没有说出这些话的机会。”
可是消逝的只是时间，那些混乱的怪异的邪祟的东西，只是换了一种更不为人知的方式继续存在了而已。
“说实在的，我挺喜欢那个机械教会的小伙子的，甚至想撬个墙脚。”
说着，克莱恩懒懒地抬起手，刚准备凝出什么就被菲尔德一把按下。
“不，你不想！”
“放心啦，只是开个玩笑。”
“我知道只是个玩笑！”
但你这个危险的玩笑太他妈吓人了！！
克莱恩扑哧一声笑了，睡醒逗逗小孩还是挺有意思的。接着他稍稍正了神，用手里的长烟枪对着那三个高级执事指了指。
“这三个人，你怎么看？”
菲尔德皱了皱眉，歪着头想了想。
“那个卢克斯先生，其实是挺好的一个人，像一个可靠的老前辈，也是个……呃……虔诚的神眷者……”
菲尔德总觉得这几个词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很拗口。
“正直，勇敢，善良，但好像也有点古板，其实很想把自己的经验想法传授给晚辈，很热心，但是好像并不是很适合……唔……看上去和家里人的关系也有点……”
小男孩挠挠头，搜肠刮肚也找不到适合用来描述这种奇妙感觉的词汇，中文里找不到，鲁恩文里就更找不到了。
“那位金头发的小姐，看上去冷冰冰的很强势的感觉，但可能她实际上……唔……性格要比看上去的活泼得多？也许会更喜欢一些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会喜欢的东西……”
“你在说她幼稚？”克莱恩挑挑眉。
“不！这位小姐一点也不幼稚！”菲尔德被克莱恩突如其来的捣乱破坏了思路，有点急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小辫子，“也许即使说有点天真也不能说是幼稚，她其实应该和她看上去的一样坚强，她可能真的很强！和看上去的一样厉害！”
“……但可能她会更喜欢草莓蛋糕而不是黑森林……唔……只是这样不太甜的东西更符合女强人的形象？”
接着，菲尔德抓着自己下巴顿了顿。
“那位年轻的先生……唔……看上去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其实应该是三个人之中最敏锐最聪明的那个。”
“哦？为什么？只是因为你的感觉吗？”克莱恩饶有兴趣地凑上来，“灵感、直觉、预言、占卜，这些东西其实都可能会欺骗你，甚至连真实都可以用来构筑谎言，更多的时候你还需要更多自己的逻辑与判断。”
“感觉上是这样没错，但是……”
小男孩揉了揉眼睛，指了出去，似乎有点不太确定。
“虽然这位年轻的先生好像一直在很随便地聊天笑笑，但是似乎其实是他一直在掌握谈话的节奏，一些注意点和话题也是他提出来的，可他其实从来没有对这些线索发表一些明确的判断。他可能在等着其他人分享自己想要的情报，或许他其实已经知道这些情报了。
“他看一眼就发现卢克斯先生包里装的是圣物，他还注意到了我在自言自语。虽然一直在聊天，但是对店里一直很警觉，一直在打量店里。
“但其实应该也是个比较偏执的人吧，可能和教会关系不太好……”
克莱恩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慵懒地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地吐出。在淡淡的白色烟雾中，他的长烟枪又再次对卢克斯、斯科特与格洛丽亚一个一个地点过来。
“挣扎无奈的原教旨主义者，偏执半残的理想主义者，乐观单纯的现实主义者。”
小男孩随着长烟枪望过去，三位高级执事已经达成了什么共识，正继续一本正经地谋划什么。他看着那三人侃侃而谈，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不确定的语气说：“其实……我总觉得，那位机械教会的先生……唔……”
“不要紧，你什么都可以说。”
菲尔德想起那个年轻男人明明摆着满不在乎的轻松姿态，但湖蓝色的眼睛里却没有什么笑意，投向周围的警戒眼神一刀一剐的想要在店里掘地三尺。那凌厉的眼神落在其他两位同行身上时，又似乎变得复杂难懂了，不知是一种戒备还是一种可怜。可当听见那些关于死亡的温柔祝福时，那一刻他自己所有的钢筋铁骨似乎都坍塌了，无助得像个渴望被人安慰的孩子。
“……他可能带着一点恨……呃……我不确定……”
“哦？”
克莱恩有点惊喜。他坐起身来笑着用力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然后眯起眼睛撑着头，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斯科特。
“他的眼睛？”
“唔……对，他的眼睛。”
小男孩深思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指了指睡得死沉的伦纳德。
“有点像伦纳德先生——不是现在的伦纳德先生，也不是廷根的伦纳德先生，唔……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伦纳德先生。我不知道那是第五纪的什么时候，但是那时候伦纳德先生已经来贝克兰德了。”
克莱恩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头看了熟睡的伦纳德两眼，又默默地向后靠去，无声地吞云吐雾。
“刚刚是有谁来了吗？”克莱恩忽然问道。
“是叶奈法奶奶。”坐在椅子扶手上的菲尔德轻轻晃着腿，想想刚刚的对话，有了一点委屈，“她说她以前教了我那么多东西，但是我现在打架还是好菜……但是我至少体育一直拿A了！”
“然后你就被他们看到自言自语的样子了？”
“应该是的……”小男孩有点窘迫地低下头。
这尼玛，我、你们让我和猎人学打架，和苟三家学溜门撬锁，和不眠者学做梦，是不是以后我还得和耕种者学种地？
克莱恩被这无伤大雅的小失误逗笑了。他伸个懒腰从椅子里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到菲尔德的面前。
“那你觉得，现在你在他们眼里是怎样的？”
“呃……现在他们可能觉得我脑子有点问题，但不一定确定是不是和非凡因素有关。唔……也许是那种胆小的、精神状态不太好的、有点怪怪的小孩？我不太清楚……他们应该觉得我有一些疑点，但是不敢确定我是不是知情者。”
“没错，他们在怀疑。甚至，他们还会找借口试探你，以此来验证他们的各种推理和判断。”克莱恩对小男孩的分析很满意，“所以，你要怎么做呢？”
“呃……”菲尔德看了看聊得火热的三人组，再看看眼前带着笑期待回答的克莱恩，皱着眉头拽了拽头发，“我希望他们认为，我是和非凡无关的不知情者，我不知道任何教会的行动计划，我没什么价值……”
说着，克莱恩走了上来，伸出长烟枪轻轻戳上小男孩的脸。
“放松一些，别那么紧张。可以不用笑脸相迎，但也不必太严肃，就和平时你接待客人一样，没什么特别的，不要想太多。”
他点了点菲尔德皱起来的眉心，又用烟枪戳了戳软软的脸颊，还敲了敲小男孩的脑袋瓜。最后克莱恩用长烟枪直直地指着小男孩的眼睛，温和地与他对视。
“最后要注意的，是你的眼神。你问心无愧，所以不能躲闪；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会有些迷茫地打量；你有精神问题又很胆小，所以受惊吓时可以反应大一些。”
“……那我是不是还得边走边叽叽咕咕的？”
“很有意思的小细节！”克莱恩眼睛一亮，“学得挺快！”
……我唯独不想和你在这方面学得飞快啊！！
克莱恩笑笑，张口还想说什么，就听见东张西望的斯科特朝着店里大喊：“服务生？你好！在吗？”于是他揽过菲尔德，还没等小男孩反应过来就把他往外一推。
“营业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