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回家
莫城距离海城走高速不过是三个多小时，只是这三个小时，是沉默的压抑的三个小时。
余柚坐在靠窗的位置，头靠在窗上，帽檐遮住了她的眼睛，如果不是她的手还牵着沐熙，他们都要认为余柚跟沐熙闹矛盾了。
沐熙想到当自己不打算‘强迫’她回家的时候，她自己就同意了。在她的心中，自己的位置是无可替代的，哪怕会让自己受委屈。
“过了这个高速口就到莫城了。”副驾驶上传来江狄的声音。
这货是偶然撞见的，然后就‘缠’的跟过来了。
他此时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提醒沐熙，要好好护着余柚。
江涛在开车，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余柚，然后寻找记忆中的那个地方。只是他十几年没回来了，莫城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曾经记忆中的平房，现在成了高楼大厦，曾经记忆中的小巷，现在好像已经找不到了。
他把车停到了一处超市前，名字是‘百货’，停在这里大概是因为很多年前的一家百货商店相近吧。
余柚看着江涛下车问路，她额头抵着窗户，脑中想起了一些事情——
这个百货超市她来过的，是奶奶带她来的。奶奶给她买了一大袋零食，还在袋子里面放了一些零钱，好像奶奶已经预感到了她会离开，在提前给她准备东西呢。
只是后来，后来那些零食她没有怎么吃，就被小混混抢去了，还有奶奶给的钱。
余柚想到这里，突然想起来她还没有还钱给奶奶，还没有跟她说声谢谢。
“沐熙。”余柚突然叫了沐熙一声，然后牵着沐熙打开门就走了下去，她快速的将周围的景色和记忆中景色重合，找准方向快步走去。
“诶诶，小柚子等等我。”江狄看到余柚蹦下来然后快速离开的身影，连忙走了过去，江涛停好了车也追了过去。
超市后面的一条街走出头，在拐个弯，就可以看到一条小巷子，有几个小朋友在巷子口玩耍，看到一群俊男美女走过来，眼露出好奇，远远的避开他们，又在一旁打量着。
余柚越走到深处，她攥着沐熙的手就越紧，她不停的压低着帽子，她恨不得把自己缩在衣服里面。
走了一会，余柚停在一个大槐树下。槐树的枝叶已经枯死了，还没有落下的枯叶在树枝上摇摇欲坠，被风轻轻一吹，飘落到余柚的肩膀上。
余柚拿起叶子，抬头看了看那棵槐树，她记得以前缩在角落的时候，抬头就能看见它的枝繁叶茂。
“是那家吧。”江涛指着槐树对面的一间房子，他记得门前有一小段阶梯，而眼前的这扇门，正好和记忆中的对上。
余柚身体轻颤着，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别怕。”沐熙搂紧了余柚。缓声安慰着。他示意江涛先过去看看情况，自己护着余柚走在后面。
江涛缓缓的走上了台阶，走近了才看到门把上已经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灰，他疑惑地看了一眼沐熙，而后转动了门把。
门没锁，刚打开就震动了里面的灰尘，吱呀的响声表示着它已经坏了很久，尘埃飘在了空中，落下之后增加了一层灰。
“没人？这看起来很久没人住过了？！”江涛在里面看了看，扭头对他们说。江狄走进去，到处看了看，对着他们摇了摇头，然后又说，“应该只是人不在，衣服什么的都还在。”
江狄有这个说法，是因为沙发上还胡乱堆着衣服，地上也还有湮灭的烟头，和摔碎的碗碟，就算是落满了灰，也不难看出，没有灰的时候是个多么糟糕的场景。
“欸，你们在干什么呢？”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中年妇女的声音，他们回头看，三位中年妇女眼带防备的看着他们，他们身旁还站着之前玩耍的孩子。估计是孩子觉得来一群‘坏人’把自己的家长叫出来了。
“大妈，我先问一下，这家人去哪了？”江涛听到声音，就先一步走到沐熙他们的前面，对着女士指了指他们身后的门，低声询问着。
“你们是什么人？”第一次开口的中年妇女问他们。
“还能干什么，模样长得这么俊，你们是来要债的吗？”旁边一位大妈就说。
“要债？要什么债哦，这屋子里两年前就没什么人了！”
“欸，我记得好像是那天，那男人举着一把刀出来，到处吼谁带走了他的女儿！”
“说什么谁带走的，是那小丫头自己跑出去的，然后好像是过了个两三天，他才发现人不见了，到处找，就没见他回来了。”
“那男人不是个好东西，你们也别来要债了，省的染上一身的晦气。”
“就是，而且旁边的顾老太，被怀疑带走了那丫头，就被那男人活活打死，然后人家儿女回来，人都找不到了！”
“哪家？”
“咯，就是隔壁那家。”
她们唏嘘着，说着就向他们说着以前的事，说以前男人吃喝嫖赌，那丫头的妈带着儿子跑了，就剩下女儿一个人遭罪；说以前有街访劝过男人，结果被男人一顿骂，有的还被打了呢；说以前顾老太可怜那小丫头，就偷偷的给小丫头治病喂吃的，有一次被男人发现后，把顾老太打进了住院......
她们还说了很多很多，这些余柚听着有些有印象，有些没有印象了。她转头看向旁边的小屋，那位曾经给她准备零食，给她说‘这是她儿子买回来的电视’的奶奶已经不在了啊。
“那顾老太现在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沐熙察觉出余柚的神情有些不对，敏锐的感觉到是关于顾老太的，而且从他们的口中也了解到，顾老太在生前对余柚有很多的照顾。岁所以他捏了捏余柚的手，低声问她们。
“他儿子最近好像回来了，哦，最近是顾老太的忌日，他们回来看看。”
“诺，那就是顾老太的儿子！”一位妇女瞥见从一处走出来的男人，对他们说。
“好谢谢。”沐熙道了谢，才牵着余柚走向男人，然后简单的说明了来意，和余柚一起朝着男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男人欣慰的笑着，说顾老太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隔壁的丫头了，现在看到丫头这么好，她在天之灵也可以放心了。
余柚让沐熙把欠顾老太的钱还给了她儿子，然后让他带着他们去顾老太的墓前祭拜一下，等一切结束后回来，天已经渐暗了。男人邀请他们去家里将就一晚，但是沐熙他们说要回去找些东西，然后连夜回去。
男人也没有推辞，就说，他回来的晚，回来的时候那边已经没人了，但是东西什么都还在。
沐熙他们点点头，然后先后走进去。
江涛和江狄翻找着，沐熙则牵着余柚观察着房间的每一处，看着上面留下的痕迹，沐熙好像都能看到以前余柚生活的样子。
“找到了，户口本！”江涛不知道在哪里翻出了一个箱子，然后从里面翻出来了一个周边已经泛黄的户口本。
户口本的第一页户主是江惩，而后是蒋若，接着是江涛，然后是....
“没有了？！”江涛将手中的户口本从前翻到后，又从后翻到前，都没有看到关于余柚的户口。
“怎么回事？难道小柚子没有上户？”江狄抢过户口本，也翻着看，还和江涛一起在箱子里又翻了翻，确定只有这一个户口本。
“这，小柚子是黑户？”江狄看着余柚，眨着眼睛，脑子快转不过来了。
“先带上这个户口本，回去。”沐熙皱着眉，看了一眼同样不清楚的余柚，沉声说。
“嗯，我也回去问问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