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计后果
“回来了。”不同于其他家长的望穿家门，温柔热情，江母的爱更多表现得平静如水。江琰早已习惯了家中这样的平淡气氛。
回到房间，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把吉他，房间的陈设像是出差旅行的地方，一点不多余。书桌上的照片令人瞩目，两张合影，幼儿园毕业照、小学毕业照。毕业照里清晰可见的是江琰前面站着的那个女孩儿，是同一个人。
在江琰小时模糊的记忆里，幼儿园、小学，班级里总有一个空座，他每天早上都会盯着那个座位不放，一过八点，如果女孩没来，那里就只是个冰冷的空座而已。那是他记忆中关于她最神秘的一点。
初中搬家，和女孩考到了不同的学校，但总会在上学放学的红绿灯路口碰见，不同于幼儿园小学，女孩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多，也从不缺勤，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神秘感传达到江琰这里，久而久之，好像变了质。
高中何其幸运，江琰这样想着，和她分到了一个班级。
“你这个分数啊，还是不行，要超过前面的人还是比较困难的，你还是需要用点心，多花点时间，高中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你的眼里只能有学习，别给我搞一些花花肠子，收收心儿子。”
江母饭桌上的唠叨在江琰这里已经是家常便饭的存在了，江父再怎样缓和气氛也是无可奈何，毫无成效。
相反于其他同学，在学校的时间是江琰最轻松的时候，考虑的只有两件事——
学习、他的女孩
“江琰，这道化学题。”
“江琰江琰，数学题救命。”
“亲爱的后座，能给我讲讲物理嘛。”
这些在林希桦看来只是些单纯性的提问，每一句每一句，都像是些甜蜜魔咒般在江琰的耳边。
只有在这些时候，他才觉得，他的女孩需要他了。
可这一次。
“江琰，不要喜欢我。”
“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一三班代表团，他们热情洋溢，他们朝气勃发……”
江琰听不到了，什么高声呼喊，什么夸耀赏识，连周围同学提示他脚步错了的声音他也听不到了，脑中只回响着那一句“江琰，不要喜欢我。”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那是他关注了十年的女孩啊。
明光中学的金秋运动会上，高一三班的代表团中，一个男孩步伐错乱，像是无头苍蝇般失了神。
“明天要以怎样的面貌去见她呢？”这是江琰当天晚上想的最多的一个问题了。
信息课在信息教室，林希桦直接选在离老师比较近的地方，中间只隔了一个座位。
“你怎么，”林希桦看着江琰冷静地坐在她与老师中间的座位上。
“我不可以坐在这里嘛？”眼前的江琰不同于平常的寡淡，一脸微笑，用手轻轻推了推脸上似搭不搭的黑框眼镜。
正如姜果所言，信息老师的确是操作了一遍，布置了任务，就出去了。
“这里应该同时按‘Shift’……把这个图标移过去就好了……”
江琰不会错过每一次在林希桦耳边说话的机会，不同于教室里的座位，信息教室的座位更加的近，林希桦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江琰每次的侧身，肩膀悬空半搭在她身上，手有意无意地掠过她的手，暧昧却又有底线，除了心脏的跳动，林希桦听不到其他。
“哎你们知道嘛，听说叶一南马上就要去留学了，好像是他父母那边安排的。”
“那叶一宁还不得哭死，那小丫头，天天放学来接她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学校抓老公的呢！”
“唉！这么一想，当不成叶一南老婆，当叶一南妹妹我也就满足了！”
午饭是女生们聊八卦的最佳时间。
“完了，叶一南学长一走，明光除了我家成稳就没人可看了，我可得把成稳栓牢了。”姜果似是苦大仇深，一副为母则忧的样子。
“大小姐，要不要去医院检查检查眼睛，就算叶一南走了，明光还有本少爷我呢，有成稳那小子什么事儿，我说这小子没个准，您还是赶紧分了吧。”
“方斯林，鸡腿堵不上你的臭嘴！”
林希桦已无心听着方斯林和姜果的你来我往，前一天晚上问题的时候，叶一南并未向自己透露半点要去留学的意向，怎么会。
她知道，这样下去只会如坐针毡。
“希桦，你去哪？”姜果看着林希桦突然站起了身，跑出了食堂，餐盘都没有拿出去。
江琰虽在隔壁桌，却也听到了高二女生之间的谈话，看着林希桦的失神跑走，直接收拾了她落下的餐盘，追着跑了出去，他不是不知道她对叶一南的心意。
高二一班，叶一南刚刚吃完午饭回来，理科班里只有少数女生在趴着睡觉，而男生则是都一股脑出去打篮球了。
“学长……”冲劲还没有缓过来，林希桦弯着腰，一只手扶在墙壁上。
窗外的风不是一般的大，叶一南缓缓拉上了窗，弯下腰，正好可以注视到林希桦的眼睛。
“希桦，我要去留学了，今天在学校办手续。”
温柔不改的语气，但此刻叶一南的话像是一把刀子，划过林希桦的脑中。
“叶一南和林希桦一样，开始靠在墙上，手里反复折叠着刚刚在桌子上随意拿起的一张白纸。看着一直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的林希桦，叶一南继续说着，“希桦呀，我很喜欢你，你知道的吧，像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
原来只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啊。
“其实，留学不是我的决定。”伴随着一声叹息，叶一南抬起了头，无奈的望着窗外被风吹落的叶子。
“那为什么？”林希桦没有想到原来叶一南也有这么失落的时候，担心无法掩藏。
“是父母的决定，我反抗了，你知道的，以卵击石。只是我这一走，毫无预兆，是满足了我的父母，可我要失去一个人了。希桦你看，叶子尚且不能自由的选择是依附大树还是融于土壤，我们又能决定什么呢。”叶一南努力地在嘴角扯出一抹笑，像是临终告别地看着林希桦。
“希桦，不要和我一样，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要在能爱的时候去爱，尽情地，不计后果地。还有那个在墙角偷听的小子，听到了吗？”叶一南将手里的纸飞机扔向墙角的方向。
是江琰，他已经在那里听很久了。
令林希桦惊讶地依旧是江琰的出现，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来找叶一南，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叶一南的呢。
这个人啊，捉摸不透。
“哥哥，走了！”
说话的是一个小女生，林希桦记得她，她是叶一南的妹妹，叶一宁。小女孩应该还在上初中，她身上披着的是叶一南的外套，肥大的外套像是要把女孩吃了一样。
女孩脸色苍白，像是生了病，四肢纤细，干净利落的短发和一脸不屑的神情颇有些那个年纪的风范。
“一宁，来打个招呼。”叶一南走过去牵住了女孩儿的手，女孩儿稍作反抗，却拗不过自家哥哥的力气，不情不愿地朝林希桦打了个招呼。
“希桦你别介意，一宁她有些怕生。”
“哥哥，该回家了。”女孩儿反拉住叶一南的手，朝着反方向走去。
叶一南向林希桦江琰挥了挥手，接着自然地将手搭在了女孩儿的肩膀。
这世上除了叶一宁，谁还能这么任性地绑着叶一南，即使是叶一南的未来老婆也做不到吧，林希桦和江琰不是没有看到，叶一宁和叶一南十指相扣的手。
紧接着的那个星期三，叶一南还是走了，最终迎接他的将是西半球的昼夜景光。
——不计后果的爱
最后也还是会伤到人吧
“哥哥，我们的秘密是被发现了吧。”
“别担心，叶一南永远不会放开叶一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