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作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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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论烂枣

“......我就不该在老师大声问班里有没有孤儿时举起手,如果我早知道名字会从那个话筒里传出来。

学校是不一样的,我现在这样对自己说。你藏在心里的伤口,会被他们当作脚下的阶梯,踩着走向更高的地方,并以为你应当感激,当我听到我的名字夹在一堆名字里,被站在高台上的校长念出来时,我是这样想的。从前我以为这是一件很普通的小事,就像我们会穿衣服一样普通,直到周围人眼里的同情快要将我溺亡,我才意识到,失去父母是一件多么不幸,多么可怜,多么应该伤心的事。他们或许现出关心,或许现出好奇,一遍一遍地询问你是不是真的没有父母的时候,我就真的感觉到难过了。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刻下的常识。

我不要拿那几百块钱,想做一个和大家一样的小孩,如果不是校长念出了我的名字,如果班主任没有那么大声的要求我举手,如果我没有来学校,如果有如果,是不是大家就不会知道我是一个没有父母的人了?我在心里这样假设。可他们好像都不知道,他们以为我已经懂事了,还是以为我不懂事呢?这样大声地宣告我的不同的时候。”

课桌上趴着个女同学,肩膀抖动,隐约传来了小声的啜泣,讲台上抑扬顿挫的朗读声还在继续。这位语文老师在念她的作文,前两天他们班组织了一次语文小测,作文要求是写一件难忘的事。刚上课,老师就拿着一张试卷走了进来,他说,这篇作文他给了满分,今天就要分析它为什么值得满分。

“这篇作文的内容就是这样的,同学们,为什么我要给她满分呢,一个字-真,这篇作文写的是真事,我们写作的时候,就是要真实,只有真实,才能表现出你的感情,才能打动评卷老师。但是老师在这里要向某某同学道歉,老师伤害了你,对不起。”

下课铃已经敲过了,将试卷给它的主人后,他就下课走了。

趴着的那位同学的啜泣声还在,周围很安静,似乎大家都害怕伤害到她,但他们不知道,就是这样的举动更伤人,她听见了老师临走时说的话,觉得脑袋发昏,就像迎头被人敲了一棍后被塞了一颗坏掉的枣,她不明白这有何意义。有个同学走到了她的背后,抱了一下她的肩膀,让她别哭了。她心里想的是,我哪里知道为什么,眼睛不受我控制啊。今年是她进学校的第六年,这是她因为这个话题哭的第七次,是的,每次班主任十分尽责地在班里统计数据,她都要上演这一出,今年的已经过去了,如果不是这节课。

她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周围的同学们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像平常一样和她嬉笑,还是希望他们顾忌着她的感受,避开这个话题,因为似乎哪一个答案,她都不是很满意。

幸好,明年自己就去上初中了,真希望现在的同学,谁都不要和她分在一个班。

就是不知道初中老师会不会也像小学这样,初中,不知道自己又要解释多少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