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后赵纪·石勒（上）

●●二世：石勒（60）石季龙（64）始勒以成帝咸和三年立，二主四子，凡二十三年，以穆帝永和五年灭。若自勒称赵王于襄国起，则合三十三年。

305年秋七月，东海王越将攻成都王颖于关中。颍部将阳平公师藩等自称将军，起兵▲赵魏，众至数万，攻陷郡县。马牧帅魏郡汲桑率其将石勒乘苑马数百骑以赴之。

勒字世龙，初名〈背勹〉（倍），上党武乡羯（jie二声）人也。其先匈奴别部羌渠之胄。祖耶奕于，父周曷（he二声）朱，一名乞冀加，并为部落小率。勒生时赤光满室，白气自天属于中庭，见者咸异之。年十四，随邑人行贩洛阳，倚啸上东门，王衍见而异之，顾谓左右曰：“向者胡雏（chu二声），吾观其声视有奇志，恐将为天下之患。“驰遣收之，会勒已去。长而壮健有胆力，雄武好骑射。曷朱性凶粗，不为群胡所附，每使勒代己督摄，部胡爱信之。所居武乡北原山下草木皆有铁骑之象，家园中生人参，花叶甚茂，悉成人状。勒为人力耕，每闻鞞铎（bing三声duo二声，刀剑交击之声）之音，归以告其母，母曰：“作劳耳鸣，非不祥也。“

会并州刺史东嬴公腾率众东下，执诸胡于山东卖充军实。勒卖与茌（chi二声）平人师欢为奴。有一老父谓勒曰：“君鱼龙发际上四道已成，当贵为人主。甲戌之岁，王彭祖可图。“勒曰：“若如公言，弗敢忘德。“忽然不见。每耕作于野，常闻鼓角之声。勒以告诸奴，诸奴亦闻之，因曰：“吾幼来在家恒闻如是。“诸奴归以告欢，欢亦奇其状貌而免之。

欢家邻于马牧，与汲桑往来，勒以能相马自托于桑。尝佣于武安临水，为游军所囚。会有群鹿旁过，军人竞逐之，勒乃获免。俄而又见一父老，谓勒曰：“向群鹿者我也，君应为中州（之）主，故相救尔。“勒拜而受命。遂招集王阳、夔安、支雄、冀保、吴豫、刘膺、桃豹、逯明等八骑为群盗。后郭敖、刘征、刘宝、张曀仆、呼延莫、郭黑略、张越、孔豚（苌）、赵鹿、支（张）屈六等又赴之，号为十八骑。复东如赤龙、骥诸苑中，乘苑马远掠缯（zeng一声）宝，以赂汲桑。

及公师藩起，俱往赴，桑始命勒以石为姓，勒为名焉。藩拜勒为前队督，从攻▲邺，平昌公模遣将军赵骧、冯嵩击破之。

九月庚寅朔，藩又陷清河、平原，遂济自白马而南，濮阳太守苟晞讨藩斩之。勒与桑亡潜苑中，桑以勒为伏夜牙门，帅牧人劫掠郡县系囚，又招山泽亡命，多附勒，勒率以应之。

307年夏五月，桑乃自号大将军，称为成都王颖诛东海王越、东嬴公腾为名。以勒为前驱，屡有战功，署为扫虏将军、忠明亭侯。桑进军攻▲邺，以勒为前锋都督，大败腾将冯嵩，因长驱入邺，遂斩腾，烧邺宫，火旬日不灭。桑杀万余人，掠妇女珍宝而去。济自延津，南击兖州（即治城廪丘），越大惧，使（濮阳太守）苟晞、（陈留太守？）王赞等讨之。

桑、勒攻幽州刺史石鲜于▲乐陵，鲜死之。乞活田禋（yin一声）帅众五万救鲜，勒逆战，败禋，与晞等相持于平原、阳平间数月，大小三十余战，互有胜负。越惧，秋七月己酉，次于官渡，为晞声援。

八月己卯朔，桑为晞败于邺。九月戊申，桑、勒又为晞所败，死者万余人，乃收余众，将奔汉。冀州刺史丁绍要之于赤桥，又大败之。桑奔马牧，勒奔乐平。冬十二月戊寅，乞活田兰、薄盛等斩桑于平原。

勒奔▲上党，往从胡（盖为乌丸）部大（即酋长）张〈背勹〉（倍）督、冯莫突等。时倍督等拥众数千，深昵勒。勒因说倍督曰：“刘单于举兵诛晋，部大距而不从，岂能独立乎？“曰：“不能。“勒曰：“如其不能者，兵马当有所属。今部落皆已被单于赏募（即悬赏招募），往往聚议欲叛部大而归单于矣，宜早为之计。“倍督等素无智略，惧部众之贰己也，乃潜随勒单骑归汉。汉主刘渊署倍督亲汉王，莫突为都督部大，以勒为辅汉将军、平晋王以统之。勒于是命倍督为兄，赐姓石氏，名之曰会，言其遇己也。

乌丸张伏利度亦有众二千，壁于▲（阳平之）乐平，刘渊屡招而不能致。勒伪获罪于渊，因奔伏利度。伏利度大悦，结为兄弟，使勒率诸胡寇掠，所向无前，诸胡畏服。勒知众心之附己也，乃因会执伏利度，告诸胡曰：“今起大事，我与伏利度孰堪为主？“诸胡咸以推勒。勒于是释伏利度，率其部众归汉。刘渊加勒督山东征讨诸军事，以伏利度众配之。

308年春，刘渊使子聪攻▲壶关，命勒率所统七千为前锋都督。并州刺史刘琨遣护军黄秀等救壶关，勒败秀于白田，秀死之，勒遂陷壶关。渊命勒率刘零（灵）、阎罴等七将众三万寇魏郡、顿丘诸垒壁，多陷之，假垒主将军、都尉，简强壮五万为军士，老弱安堵如故，军无私掠，百姓怀之。幽州刺史王浚遣将击勒，走之。

秋，勒并军寇▲赵郡，征北将军和郁奔于卫国。冬，刘渊即帝位于（阳平之）蒲子，遣使授勒持节、平东大将军，校尉、都督、王如故。

又寇▲魏郡，执魏郡太守王粹于三台。复攻▲赵郡，害冀州西部都尉冯冲。攻乞活赦（郝）亭、田禋于中丘，皆杀之。授勒安东大将军、开府，置左右长史、司马、从事中郎。

309年夏，进军攻钜鹿、常山，害二郡守将。陷冀州郡县堡壁百余，众至十余万，其衣冠人物集为君子营。乃引张宾为谋主，始署军功曹，以刁膺、张敬为股肱，夔安、孔苌为爪牙，支雄、呼延莫、王阳、桃豹、逯明、吴豫等为将率。使其将张斯率骑诣并州山北诸郡县，说诸胡羯，晓以安危。诸胡惧勒威名，多有附者。进军▲常山，分遣诸将攻中山、博陵、高阳诸县，降者数万人。

秋，王浚使其将祁弘帅鲜卑段务勿尘（一曰文鸯）等步骑十余万（万余）讨勒，大败勒于▲飞龙山，死者万（千）余。勒退屯▲黎阳，分命诸将攻诸未下及叛者，降三十余壁，置守宰以抚之。

冬十一月，进寇▲信都（即冀州治城），害冀州刺史王斌。于是晋车骑将军王堪、北中郎将裴宪自洛阳率众讨勒，勒烧营并粮，回军距之，次于黄牛垒。魏郡太守刘矩以郡附于勒，勒使矩统其垒众为中军左翼。勒至▲黎阳，裴宪弃其军奔于淮南，王堪退保仓垣。刘渊授勒镇东大将军，封汲郡公，持节、都督、王如故。勒固让公不受。

310年春正月，与阎罴攻〈月者〉（猪）圈、苑市二垒，陷之，罴中流矢死，勒并统其众，潜自石桥济河，攻陷▲白马，坑男女三千余口。二月，东袭▲鄄城（即兖州治城），害兖州刺史袁孚。因攻▲仓垣，陷之，遂害王堪。

夏五月，勒渡河攻广宗、清河、平原、阳平诸县，降者九万余口。复南济河，荥阳太守裴纯奔于建业。

六月，刘渊死，子聪嗣位，授勒征东大将军、并州刺史、汲郡公，持节、开府、都督、校尉、王如故。勒固辞将军，乃止。

秋七月，勒率骑会刘曜于▲河内，攻晋冠军将军梁巨（臣）于武德，东海王越遣兵救之。勒留诸将守武德，与王桑逆巨于长陵（？）。巨请降，勒弗许，巨逾城而遁，军人执之。勒驰如武德，坑降卒万余，数巨罪而害之。晋军退还，河北诸堡壁大震，皆请降送任于勒。

刘粲率众四万攻▲洛阳，勒留辎重于重门，率骑二万会粲于大阳，大败晋军于渑池，遂至洛川（水）。冬，粲出轘辕（关），勒出成皋关，围陈留太守王赞于仓垣，为赞所败，退屯文石津（今河南延津县北胙城东北，在河水南）。将北攻王浚，会浚将王甲（申）始率辽西鲜卑万余（步）骑败赵固于津北（盖指延津，在河水北），勒乃烧船弃营，引军向柏门，迎重门辎重，至于石门，济河（盖指汴水）。南攻晋豫州刺史冯嵩于▲陈郡，不克，攻襄城太守崔旷于▲繁昌，斩之。

先是，雍州流人王如、侯脱、严嶷等起兵江淮间，闻勒之来也，惧，遣众一万屯襄城以距，勒击败之，尽俘其众。勒至南阳，屯于宛北山。如惧勒之攻穰（rang三声）也，使送珍宝车马犒师，结为兄弟，勒纳之。如与侯脱不平，说勒攻脱。勒夜令三军鸡鸣而驾，晨压宛门，攻之，旬有二日而克。严嶷自襄阳率众救脱，至则无及，遂降于勒。勒斩脱，囚嶷送于平阳，尽并其众，军势弥盛。

勒南寇▲襄阳，攻陷江西垒壁三十余所，留刁膺守襄阳，躬帅精骑三万还攻王如于穰。惮如之盛，遂趣▲襄城。如知之，遣弟璃率骑二万五千，诈言犒军，实欲袭勒。勒逆击，灭之，复屯江西（当指襄阳），盖欲有雄据江汉之志也。张宾劝勒北还，弗从。

311年春，晋琅琊王睿使王导率众讨勒。勒军中大疫，引军渡沔（水），寇江夏（即安陆），太守杨岠（岷）弃郡奔武昌。

二月，北寇新蔡，害新蔡王确于南顿，朗陵公何袭、广陵公陈眕、上党太守羊综、广平太守邵肇等率众降于勒。勒进陷▲许昌，害平东将军王康。

先是，东海王越率洛阳之众二十余万讨勒，三月，越薨于军，众推太尉王衍为主，率众东下，勒轻骑追及之。衍遣将军钱端与勒战，为勒所败，端死之，衍军大溃，勒分骑围而射之，相登如山，无一免者。于是执衍及襄阳王范、任城王济、西河王喜、梁王禧、齐王超、吏部尚书刘望、豫州刺史刘乔、太傅长史庾顗（yi三声）等，坐之于幕下，问以晋故。衍、济等惧死，多自陈说，惟范神色俨然，意气自若，顾呵之曰：“今日之事，何复纷纭！“勒甚奇之。勒于是引诸王公卿士于外害之，死者甚众。勒重衍清辨，奇范神气，不能加之兵刃，夜使人排墙填杀之。左卫何伦、右卫李惲闻越薨，奉越妃裴氏及越世子毗出自洛阳。勒逆毗于洧仓（wei三声，在今河南鄢陵县西北洧水旁），军复大溃，执毗及诸王公卿士，皆害之。

夏，勒率精骑三万，入自▲成皋关。会刘曜、王弥寇▲洛阳，洛阳既陷，勒归功弥、曜，遂出轘辕（关），屯于▲许昌。刘聪署勒征东大将军，勒固辞不受。

先是，平阳人李洪有众数千，垒于舞阳，苟晞假洪雍州刺史。秋七月，勒进寇（沛郡之）谷阳，害冠军将军沛王兹。九月，破王赞于阳夏，获赞，以为从事中郎。袭破大将军苟晞于蒙城，执晞，署为左司马。刘聪复授勒征东大将军、幽州牧，固辞将军不受。

勒杀王弥而并其众，聪又署勒镇东大将军、督并幽二州军事、领并州刺史，持节、征讨都督、校尉、开府、幽州牧、公如故。

苟晞、王赞谋叛勒，勒害之。冬十月，以将军左伏肃为前锋都尉，攻掠豫州诸郡，临江而还，屯于▲葛陂（湖泊名，在今河南新蔡县西北七十里），降诸夷楚，署将军二千石以下，税其义谷，以供军士。

312年春，勒于葛陂缮（即休整）室宇，课农造舟，将攻建邺。会霖雨历三月不止，琅琊王睿使诸将率江南之众大集寿春，勒军中饥疫死者大半。勒纳张宾之计，将还定邺，发自葛陂，遣石季龙率骑二千距寿春。会江南运船至，获米布数十艘，将士争之，不设备。晋伏兵大发，败季龙于巨灵口，赴水死者五百余人，奔退百里，及于勒军。军中震扰，谓晋军大至，勒阵以待之。晋惧有伏兵，退还寿春。

勒所过路次（即路途中间），皆坚壁清野，采掠无所获，军中大饥，士众相食。行达东燕，闻汲郡向冰有众数千，壁于▲枋头，勒将于棘津北渡，惧冰邀之，先使支雄、孔苌等从文石津缚筏潜渡，勒引其众自酸枣向棘津。冰闻勒军至，始欲内其船。会雄等已渡，屯其垒门，下船三十余艘以济其军，令主簿鲜于丰挑战，设三伏以待之。冰怒，乃出军，将战，而三伏齐发，夹击攻之，又因其资，军遂丰振。长驱寇▲邺，攻北中郎将刘演于三台。演部将临深、牟穆等率众数万降于勒。

勒进据▲襄国，上表于刘聪求镇广平。秋，分命诸将攻冀州郡县垒壁，率多降附，运粮以输勒。刘聪署勒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冀幽并营四州杂夷、征讨诸军事、冀州牧，进封本国上党郡公，邑五万户，开府、幽州牧、东夷校尉如故。

广平游纶、张豺拥众数万，受浚假署，保据▲苑乡（今河北任县东北）。勒使夔安、支雄等七将攻之，破其外垒。浚遣其将王昌督鲜卑疾陆眷等攻▲襄国，勒逆击败之，获疾陆眷从弟末波。于是游纶、张豺并为勒称蕃。勒北攻▲信都，害冀州刺史王象。

313年春，遣石季龙攻▲邺三台，邺溃，刘演奔于禀丘。以桃豹为魏郡太守。遣段末柸还辽西。

勒袭▲苑乡，执游纶以为主簿。夏四月，攻乞活李惲于▲上白（今河北广宗县南），斩之，六月，使孔苌寇▲定陵（戍），害兖州刺史田征（徽）。乌丸（乞活）薄盛执渤海太守刘既，率户五千降于勒。刘聪授勒侍中、征东大将军，余如故，拜其母王氏为上党国太夫人，妻刘氏上党国夫人，章绶首饰一同王妃。

段末柸任弟亡归辽西，勒大怒，所经令尉皆杀之。

乌丸审广、渐裳、郝袭背王浚，密遣使降于勒，勒厚加抚纳。司冀渐宁，人始租赋。立太学，简明经善书吏署为文学掾，选将佐子弟三百人教之。勒母王氏死，潜窆（bian三声）山谷，莫详其所。既而备九命之礼，虚葬于襄国城南。

314年春三月癸酉，勒攻陷▲幽州，执王浚还于襄国。遣东曹掾傅遘（gou四声）兼左长史，封浚首，献捷于刘聪。

以刘翰领幽州。勒既还襄国，刘翰叛勒，奔段匹磾。襄国大饥，谷二升直银二斤，肉一斤直银一两。匹磾自领幽州刺史。

刘聪以平幽州之勋，遣其使人柳纯持节署勒大都督陕东诸军事、骠骑大将军、东单于，侍中、使持节、开府、校尉、二州牧、公如故，加金钲黄钺，前后鼓吹二部，增封十二郡。勒固辞，受二郡而已。勒封左长史张敬等十一人为伯、子、侯，文武进位有差。

秋九月，遣支雄攻刘演于▲廪丘，为演所败。演遣其将韩弘、潘良袭顿丘，斩勒所署太守邵攀。支雄追击弘等，杀潘良于廪丘。刘琨遣乐平太守焦球攻勒▲常山，斩太守邢泰。琨司马温峤西讨山胡，勒将逯明要之，败峤于潞城。

勒以幽冀渐平，始下州郡阅实人户，户赀二匹，租二斛。

315年秋七月，勒将陈午以▲浚仪叛于勒。遣逯明攻刘演将宁黑于（平原之）茌平，降之，因破东燕、酸枣而还，徙降人二万余户于襄国。使葛薄攻陷▲濮阳，斩演所署太守韩弘。

九月，刘聪遣使人范龛持节策命勒，赐以弓矢，加崇为陕东伯，得专征伐，拜封刺史、将军、守宰、列侯，岁尽集上。署勒长子兴为上党国世子，加翼军将军，为骠骑副贰。

刘琨遣王旦攻▲中山，逐勒所署太守秦固。勒将刘勔（mian三声）拒旦，败之，执旦于望都关。勒袭邵续于▲乐陵。续尽众逆战，勒大败而还。续遂掠中山、常山，执三千余家而归。

章武人王昚（shen四声）起于▲科斗垒，扰河间、渤海诸郡。以扬武张夷为河间太守，参军临深为渤海太守，各率步骑三千以镇静之，使长乐太守程遐屯于昌亭为二郡声势。

徙平原乌丸展广、刘哆等部落三万余户于襄国。

316年春三月，代王猗卢薨，其众归于刘琨。夏四月，遣季龙攻陷▲廪丘（即兖州治城），刘演奔于邵续。支雄、逯明击演将宁黑于▲（阳平之）东武阳，又陷之，黑赴河而死，徙其众万余于襄国。

大蝗，中山、常山尤甚。中山丁零翟鼠叛勒，攻▲中山、常山，勒率骑讨之，获其母妻而还。鼠保于胥（xu一声）关，遂奔代郡。

平阳大饥，流叛死亡十有五六。秋七月，遣石越帅骑二万屯并州，招纳流民，平阳民归之者二十万户。刘聪遣使让勒，勒不受命，潜与曹嶷相结。

冬十一月，勒围▲乐平，刘琨遣将军姬澹援之，为勒所败，乐平太守韩据出奔。

勒之征乐平也，南和令赵领招合广川、平原、渤海数千（千余）户叛勒，奔于邵续。河间邢嘏累征不至，亦聚众数百以叛。勒巡下冀州诸县，以右司马程遐为宁朔将军、督冀州七郡诸军事。

诛广威将军张越。

十二月己未，刘琨▲奔蓟，依段匹磾，琨司空长史李弘以并州归于勒。勒迁▲阳曲、乐平户于襄国，置守宰而退。勒遣兼左长史张敷献捷于刘聪。孔苌攻姬澹于▲代郡，澹死之。

317年夏六月，石季龙济自长寿津（在今河南濮阳县西南古黄河上），寇▲梁国，害内史荀阖。遂围晋豫州刺史祖逖于▲谯城。晋丞相参军桓宣率众救逖，季龙退。

秋七月，刘琨与段匹磾、涉复辰、疾六眷，段末柸等会于▲固安（故安？），将谋讨勒，勒使参军王续赍金宝遗末柸以间之。末柸既思有以报勒恩，又忻（欣）于厚赂，乃说辰眷等引还，琨、匹磾亦退如（还）蓟城。

是岁，河朔大蝗，初穿地而生，二旬则化状若蚕，七八日而卧，四日蜕而飞，弥亘百草，唯不食三豆及麻，并冀尤甚。

邵续使兄子济攻勒▲渤海，虏三千余人而还。刘聪将赵固以洛阳归晋，恐勒袭之，遣参军高少奉书推崇勒，请师讨聪。勒以大义让之，固深恨恚，与郭默攻掠河内、汲郡。

段末柸杀鲜卑单于截附真（即段涉复辰），立忽跋邻（即段羽麟）为单于。段匹磾自幽州攻末柸，末柸逆击败之，匹磾奔还幽州，因害太尉刘琨，琨将佐相继降勒。末柸遣弟骑督击匹磾于幽州，匹磾率其部众数千，将奔邵续，勒将石越要之于盐山，大败之，匹磾退保幽州。越中流矢死，勒为之屏乐三月，赠平南将军。

318年夏，曹嶷遣使通和，勒授嶷东州大将军、青州牧。

刘聪疾甚，驿召勒为大将军、录尚书事，受遗诏辅政，勒固辞乃止。聪又遣其使人持节署勒大将军、持节钺，都督、侍中、校尉、二州牧、公如故，增封十郡，勒不受。聪死，其子粲袭伪位，其大将军靳准杀粲于▲平阳，勒命张敬率骑五千为前锋以讨准，勒统精锐五万继之，据襄陵北原，羌羯降者四万余落。准数挑战，勒坚壁以挫之。

冬十月，刘曜自长安屯于▲蒲阪，曜复僣号，署勒大司马、大将军，加九锡，增封十郡，并前十三郡，进爵赵公。勒攻准于平阳小城，平阳大尹周置等率杂户六千降于勒。巴帅及诸羌羯降者十余万落，徙之司州诸县。十一月，准使卜泰送乘舆服御请和，勒与刘曜竞有招怀之计，乃送泰于曜，使知城内无归曜之意，以挫其军势。曜潜与泰结盟，使还平阳宣慰诸屠各。勒疑泰与曜有谋，欲斩泰以速降之，诸将皆曰：“今斩卜泰，准必不复降，就令泰宣汉要盟于城中，使相率诛靳准，准必惧而速降矣。“勒久乃从诸将议遣之。

十二月，泰入平阳，与准将乔泰、马忠等起兵攻准，杀之，推靳明为盟主，遣泰及卜玄奉传国六玺送于刘曜。勒大怒，遣令史羊升使平阳，责明杀准之状。明怒，斩升。勒怒甚，进军攻明，明出战，勒击败之，枕尸二里。明筑城门坚守，不复出战。勒遣左长史王修献捷于刘曜。

晋彭城内史周坚害沛（国）内史周默，以彭沛二郡降于勒。

石季龙率幽、冀州兵会勒攻▲平阳。刘曜遣征东刘畅救明。勒命舍师于蒲上。靳明率平阳之众奔于刘曜，曜西奔粟邑。勒焚平阳宫室，使裴宪、石会修复元海、聪二墓，收刘粲已下百余尸葬之，徙浑仪、乐器于襄国。

319年春二月，王修入关中。刘曜又遣其使人郭汜等持节署勒太宰，领大将军，进爵赵王，增封七郡，并前二十郡，出入警跸，冕十有二旒，乘金根车，驾六马，如曹公辅汉故事，夫人为王后，世子为王太子。拜王修及其副刘茂皆为将军，封列侯。

勒舍人曹平乐因使留仕于曜，言于曜曰：“大司马遣王修等来，外表至虔，内觇（即窥望）大驾强弱，谋待修之返，将轻袭乘舆。“时曜势实残弊，惧修宣之。曜大怒，追汜等还，斩修于粟邑，停太宰之授。刘茂逃归，言王修死故，勒大怒，诛平乐三族，赠修太常。又知停殊礼之授，怒甚，下令曰：“孤兄弟之奉刘家，人臣之道过矣，若微孤兄弟，岂能南面称朕哉！根基既立，便欲相图。天不助恶，使假手靳准。孤惟事君之体当资舜求瞽瞍（gu三声sou三声，人名，古帝虞舜之父）之义，故复推崇令主，齐好如初，何图长恶不悛，杀奉诚之使。帝王之起，复何常邪！赵王、赵帝，孤自取之，名号大小，岂其所节邪！“于是置太医、尚方、御府诸令，命参军晁赞成▲正阳门。俄而门崩，勒大怒，斩赞。既怒刑仓卒，寻亦悔之，赐以棺服，赠大鸿胪。

夏四月，晋龙骧将军陈川以▲浚仪来降。

增置宣文、宣教、崇儒、崇训十余小学于襄国四门，简将佐豪右子弟百余人以教之，且备击柝（tuo四声，指敲梆子巡夜或战事）之卫。置挈（qie四声）壶署，铸丰货钱。

五月，晋平北（西）将军祖逖攻▲浚仪，遣季龙救之，季龙败绩。逖遂据浚仪。

河西鲜卑日六延叛于勒，遣季龙讨之，败延于▲朔方，斩首二万级，俘三万余人，获牛马十余万。孔苌攻幽州诸郡，刺史段匹磾南奔邵续。

曹嶷遣使来聘，献其方物，请以河为断。许之。

冬十月，遣桃豹至▲蓬关，祖逖退如淮南。徙陈川部众五千余户于广宗。

石季龙与张敬、张宾及诸将佐百余人劝勒称尊号，勒下书曰：“孤猥以寡德，忝荷崇宠，夙夜战惶，如临深薄，岂可假尊窃号，取讥四方！昔周文以三分之重，犹服事殷朝；小白居一匡之盛，而尊崇周室。况国家道隆殷周，孤德卑二伯哉！其亟止斯议，勿复纷纭。自今敢言，刑兹无赦！“乃止。

命法曹令史贯志造《辛亥制度》五千文，施行十余岁，乃用律令。

晋▲泰山太守徐龛以其郡来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