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龙须笋和眼镜蛇

过了端午，天气渐热，又到了蛇虫蠢蠢欲动的时节。野山笋也抽得满山都是，有燕笋、节头蓬笋、鳗笋、掼碗笋、苦笋、龙须笋等。前三种都很鲜美可口，后三种则遭人嫌弃。掼碗笋顾名思义就是不合胃口，让人都忍不住要摔碗的节奏。苦笋口味苦涩，山里人会直接无视。而龙须笋长相华美，笋形修长秀丽，笋尖流苏飘逸，笋壳青黄赤金，煞是好看。但其滋味粗糙，并不为世人所喜，最多也就小孩子会折上一根，去了壳，取最长的中间段，一头留节，一头开口，当哨子吹。可是据说龙须笋下常常会盘踞毒蛇，因此大人经常告诫孩子不要贪图龙须笋的美貌，以免碰到危险。

每逢夏日夜晚，大人们就坐在家门口唠嗑，说道之中最惊心动魄的莫过于眼镜蛇的复仇了。曾经有一农民，上山采笋。夕阳西下返程之时，竟在余晖下的树丛里看到一根大大的龙须笋，华贵丰美，风姿绰约，就忍不住一手捏住笋尖，一手拿钩刀一钩，快刀划过，龙须笋应声斩断。农民才惊觉手中温热，心内大惊，知道自己斩的不是龙须笋，应该是昂着头的眼镜蛇头颅。可大错铸成，没有退路。农民一路狂奔，一路盘算着如何躲开眼镜蛇的报复。因为世人传说眼镜蛇的头是会飞的，即使被砍下了，依然能飞着去找仇人报仇。

农民紧紧捏着砍断的眼镜蛇头颅，汗涔涔，心慌慌地跑回家。在临进门的刹那，他用力地将手中之物掷向远处，自己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进家门，关上。只听门后砰一声响，农民吓得魂飞魄散，料到必是眼镜蛇的头颅一头撞在门上。半晌过后，农民哆哆嗦嗦打开门，发现眼镜蛇头撞得粉碎，但尖尖的毒牙却深深地嵌在门板上。狰狞与血腥昭示着眼镜蛇的复仇之心坚如磐石，深深的后怕让农民几乎晕厥。虽然门上的眼镜蛇头颅已被处理掉，但在长长的几年里，农民始终不敢靠门板太近。

又过了好几年，正值盛夏。夜幕降临，家家户户会拆了门板搭在道地上，躺着纳凉。因为眼镜蛇事件过去已久，农民心中余悸也日渐淡去。他也拆下了门板，反复清洗，然后搭在道地里。饭后他穿着背心裤衩悠闲地躺在门板上纳凉。却不料背上有个小小的伤口，沾上了门板上残留的眼睛蛇毒，第二天农民就暴毙。眼镜蛇的复仇终于落下帷幕。世人唏嘘的同时，也纷纷劝诫亲朋好友，切不可贪恋龙须笋华美的外表，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