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也是难民
第一次去德国的时候,在法兰克福市郊的高速路边发现好多窝棚,其中有些屋子前还竖了面土耳其国旗,领队介绍说这些都是土耳其难民。当时同行的老谢还笑着说,难民都能住这样的房子似乎比我们国内好多人都要住得高级,在德国当个难民也不错。这些年经常在德国跑,总会在一些大中城市如法兰克福,慕尼黑的市郊发现差不多的窝棚而且在法兰克福的救济站见到领救济的人也多为土耳其人。不仅如此,不管任何时间总能在市区靠城郊的位置发现好多闲散的土耳其人聚集在路旁,闲聊不断,无所事事。Christian对此非常不屑,经常抱怨,“实在不知道这些土耳其人怎样过日子?不工作,天天就这样聚着聊天打发日子!我们的政府也混蛋,就这么拿我们的钱养着这些人。”
不要和客人谈政治,不要和客人谈宗教,不要和客人谈家庭。这是刚工作时候那公司培训课程中的三点要素。但这些年,我似乎总在有意无意地破坏这个规矩。政治和经济甚至宗教都融为了一体,想回避也无法回避;关于家庭,似乎欧洲人很讲究家庭,所以要和欧洲人做生意的同时做朋友,家庭问题又不能避免。
最近一次去的德国,叙利亚难民的问题发酵得很厉害,德国政府为了大力接收难民,在全国各地建了很多难民营,但是民间却有很多不同的声音。在法兰克福展会的一个洗手间的隔板上居然发现多年未曾见过的厕所涂鸦,“Refugees go home, we fight!”(我们为把难民赶回家而战斗)。而一个不注意自己还置身于一场国际事件中,成了见证者和亲历者,连做梦都想不到。
周六一早,按照既定的计划坐上不莱梅到汉堡的火车,我需要从汉堡转车到德国和丹麦的边境城市,再换丹麦的火车到Odense。天气好的不得了,把心情也弄得美美哒的。在欧洲,大城市和小城市的区别在火车站就最能感受到,不来梅那边的月台空落落的,汉堡这边却几乎人抱着人。从德国坐火车往丹麦,若干年前曾试过一次,印象当中似乎这趟列车不该这么忙。回忆中还存留着上次在丹麦回程的时候,丹麦火车晚点两分钟,而德国这边的接驳火车竟人性化地晚点几分钟才开的良好印象。
列车终于来了,德国火车少有的晚点,我的通票是在一等车厢。可出乎意料,一等车厢也象极了盲流横行时代的国内春运,完全没了欧洲人传统的礼让,少点气力还挤不上去。幸亏大学的时候每个假期我都被训练几次,所以还是有经验对付的。可是上了车坐定才发现周围都是中东人的面孔,说着陌生的语言。其实当时我一点都不知道自己挤上了难民迁徙的火车,或许电影电视中关于难民逃亡的情节过于吓人,车上的人实在和难民一点挂不上勾,好些人甚至没有带行李。当时的第一反应是翻查记忆中的日历,今天会是什么节日,怎么好像所有的土耳其人都出来了?坦白说,对他们的印象并不差,看上去也是些友善的人群。可是在陌生的地方见一大群陌生人,说着陌生的语言,心里总不得不保持着所有的警惕。
从汉堡往北到丹麦边境是一段很美风景线路,可惜操心提防着身旁或坐或站或躺或蹲的一群陌生的中东人,实在是无法静心观赏。
人就那德行,虽说无知则无畏,可是未知则敬畏。
正常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终于在快两个小时后才到达边境小城Flensborg。中途几乎每个车站因为上车人太多,下车的人下不了车造成晚点,这意味着我需要等下趟火车,也意味着空余两个小时,按照往常的习惯正好可以快速游览一下这座美丽的小城。不过当走到车站大堂的时候,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太多警察,太多志愿者,太多救济站,太多中东面孔。打听之下才知道,所有在大堂上滞留的,或和我同火车的中东人都是叙利亚难民,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难民正被火车陆陆续续地送过来。因为难民数量过多,瑞典将于周日晚零点关闭边境,不再允许难民进入,据说丹麦也快了。所以,觉得在德国生活困难的难民纷纷在最后的几个小时涌去丹麦和瑞典。我简单算了一下,如果一个车厢100个人,20个车厢就是2000人,每隔2个小时一趟火车,每天通过这个边境小城进入北欧各国的叙利亚难民不知道有多少。不过我却认为,象那些生活在德国大中城市城郊的土耳其难民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还不能适应,难道在瑞典和丹麦就能找到更轻松的生存空间?
难民为生存而迁徙,我为生活而奔波,我其实就是一个难民!